颠簸的拖拉机终于离开了田间土道,转弯停在了泊油铺就路面的省道边上,开车的乡亲转头朝着车斗里的爷三喊道,“守山叔,到地方了,你们在这等车就成,每天五点一趟,风雨无阻。”
外公拿着简单的行礼,和两个孩子下了车,结算了车钱,那人就开着拖拉机回村,临走的时候还热情的招呼,“你们回来的时候叫人带话啊,我上这接你们来。”
整条省道路边除了这爷三,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显然今天没有同行的旅伴,这边比较背静,连过路的小车都很少,时间也不早,估计到了市里已经要到半夜。
可是也没有办法,谁叫那长途车只有这个时间才路过这里。
边上连个站牌都没有,只在一棵道边树上,用木牌子写了三个字,堰西村!
用点破旧的电线绳子绑在树杈上,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到。
吴瞳有气无力的攥着外婆出门前给自己包的一小包生米,一脸不开心的嘟着嘴,“姥爷,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我亲爹,只想回家,站在这我都难受。”
狗剩也是一脸的难过,在旁边点头,两个孩子都不想离开熟悉的村子,离开外婆,更是怕外公直接把他们放在城里离开,不要他们了。
张守山有着自己的无奈,他又怎么舍得自己一手扒拉大的孩子送走,可是外婆的话还在耳边,叫他只能狠心。
“咱们先去看看情况,要是你们真不能适应,咱们就回,大不了换个村子一家人还在一起过。”
两个孩子并不懂为什么要换个村子,但是能继续和姥姥姥爷在一起,换不换村对他们一点都不重要。
天已经擦黑,路上更是寂静,没有个照亮的东西,爷三只能在路边对着一个方向翘首期盼,不知道今天那长途车是怎么滴了,这时间都过了还没有见到。
而吴瞳的心里则是盼着那车今天根本就不出现才好,那样她们就不用走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远处的道路上,两盏昏黄的车灯,忽忽悠悠的朝着他们站立的方向而来,一辆红白相间,满是泥泞斑点的客车带着发动机的噪音停在三人面前。
一张满脸横肉,足有小二百斤分量的妇女拉开门边上的小车窗伸出大脑袋,“你们上哪?”
“进城。”
“十五一位。”然后努力睁着被肉挤得很小的眼睛看了下张守山身边的两个孩子,补充道,“小孩半票不行了,车上快满员了,最少要你十块钱。”
外公点点头,并没有争价格,在车门打开之后,牵着吴瞳和狗剩,上了这辆被异味充斥的车厢。
没等他们找到座位,车门快速关闭,车子也踩下油门,离开路边继续朝前行驶。
这车子很旧,上面确实乘客不少,大多都已经歪在座椅上沉睡过去,少数几个侧着头看着窗外滑过去的景色,根本对才上车的一个老农带着两个毛孩子不感兴趣。
他们艰难的穿过走道,和上面堆放的行李杂物,坐到了最后一排,还空着的座位上。
最后一排有五个位置,已经有一个看上去很邋遢的人倒在上面,只有把人叫起来挪开他们才能坐下。
吴瞳的小手在那人肩膀上拍了一下,“大叔,让让地方。”
那人转头,对上了一双满是阴鸷的双眼,很是晶亮却叫人发寒,把没有准备的吴瞳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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