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知道如玉已经在玫香居习惯了,所以没有劝说如玉。
如玉看着赵大人和赵夫人温婉言道“莲儿说,她现在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玫香居。我和莲儿住在那里好得很呢!”
公子听着雨声,看着如玉不容置疑“说了没有商量!”
如玉看了一眼莲儿,不再坚持!
如玉和莲儿搬回新房后一连下了好几天雨!
莲儿看着那绵绵春雨,不由感慨“小姐,都说春雨贵如油,想来是真的!小姐你看,那玫瑰花越长越好了!”
如玉轻轻叹气“本小姐怎么觉得住在这里好生无趣!天天被人盯着不自由呀!”
莲儿用手接那雨“也不知公子到底是何意?把小姐好好的安顿在这里,却不来陪小姐!老爷和夫人每日三问,莲儿都不好意思了!”
如玉胸有成竹“此事不急,也急不来!想想也快了吧?上上签上说本小姐今年有大喜姑且信它一次!”
入夜戍时,赵小礼提醒少夫人,今夜公子会来陪少夫人!
如玉看了一眼莲儿“莲儿姑娘,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莲儿懵懂一笑“小姐,这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
公子在三小厮的陪同下,雄赳赳气昂昂的直入新房!
莲儿一见,慌不迭的连跑带颠,看得公子直皱眉!
公子吩咐赵小智把所有灯都灭了!
只留下一盏灯在外间!
如玉心里不喜,知公子牵强,遂言道“公子何故要如此勉强!本小姐听兄长常说,公子无论到哪都是烛火不息!”
公子心里尴尬,勉强说道“一刻值千金!娘子莫辜负了美好春光!”
如玉忽然火起“本以为公子只是有眼疾?现在看来公子心里也病了!为了老爷和夫人每日三问,为了那所谓的嫡长子,公子莫非要学那齐宣王,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公子本来就很勉强了,听如玉说出此话,心中也火起“本公子堂堂儿郎,岂会是齐宣王那卑鄙无能的昏君!说什么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香玉夫人与本公子出生入死共退进!”
如玉心知此话说得重了些,但是不委屈求全“公子既然堂堂儿郎,香玉夫人与公子又共退进,那就烦请公子移步香玉夫人那里!如玉困了,恕不远送!”
公子那股无名火如何能消,怒气冲冲出得新房门,吩咐赵小礼“明日雨停,请少夫人移步玫香居!这里少夫人不配!”
赵小礼不说话!
赵小智看着公子“公子请冷静!”
赵小刚摸不着头脑“公子又怎的?”
公子气呼呼直向李香玉那里去!不知为何,赵珏心里总想着如玉那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公子慢慢停下了脚步。
可火已经起了,脾气也发了,莲儿那惊恐不安的表情也已经深深印在公子眼里,挥之不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道理公子再明白不过了!从此,他和郑如玉之间永远隔着一道自己亲自堆砌的坎!
红儿眼见公子来了又返,意欲喊住公子,被李香玉一顿呵斥“莫非红儿姑娘又忘记了某些事?红儿姑娘还是多学学莲儿姑娘吧!”
红儿有些不服“是,夫人!”
李香玉看着红儿“你有何不服?郑如玉被公子赶回了玫香居,莲儿不但不辩解,反而和郑如玉跑得飞快?可想而知莲儿姑娘是懂她小姐的!都说莲儿是个蠢货,到底谁真蠢,恐怕赵府三杰心中早有答案!”
红儿一笑“三个下人也能封号赵府三杰?置公子于何地?”
李香玉没好气“怪不得公子来了又返!那是因为郑如玉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那仨小厮你可不能小瞧!没有一点底气,如何能做到一个不卑不亢,一个不慌不忙,一个不骄不躁!”
红儿见香玉夫人有些动气,连忙服软“是,奴婢知错了!”
李香玉一声冷笑“知你口服心不服!”
翌日,果然是个春光明媚的晴天!
莲儿一脸委屈看着小姐,深深替小姐不值!
如玉看着那郁郁葱葱的翠竹,问莲儿“莲儿,可喜欢这翠竹?”
莲儿看着那翠竹“小姐喜欢,莲儿就喜欢!”
赵夫人在四娘和碧儿的陪护下,来到玫香居!
如玉和莲儿给夫人行礼!
夫人看着翠竹,问如玉“贤媳可喜欢这翠竹?”
如玉答“喜欢!”
夫人眼里有光“喜欢它什么!”
如玉想都没想“宁折不弯的气节!”
夫人看着如玉“贤媳可知气节这东西,一般人拿得起却放不下!”
如玉不解“为何要放下?”
夫人一笑“这翠竹乃是我亲手所栽!我也是喜欢这翠竹宁折不弯,谦虚有节的品质!如玉可曾想过,夫妻相处,光靠气节,如何能维系?杨梅就是这样不肯委屈求全,才与玉郎反目成仇,留下终生遗憾!”
如玉眼睛一眨“我不是杨梅,我是郑如玉!多谢母亲好心提醒!”
夫人深知如玉有她的想法,不再勉强“玉郎重色轻德为如玉不喜!母亲理解你,你好自为之!”
公子书房,一夜未眠的仨小厮看着公子还在看那《烈女传》,心下不忍!
赵小智劝公子“公子,一夜未眠了,好好去歇息一会吧!”
赵小礼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公子!
赵小刚见红儿和香玉夫人来了“公子,香玉夫人来了!”
李香玉心疼得不得了“怎的,公子难道一夜未眠?如何使得!”
公子看着李香玉,笑了笑“香玉小娘子给本公子好好说说,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个典故的出处!”
李香玉面露难色!
红儿不知公子何意!
公子好奇了“香玉小娘子不会不知道这个典故的由来吧!噢,本公子忘了,你们姐妹乃是出身青楼,读什么《烈女传》!”
李香玉一下跪下“香玉多谢公子错爱!香玉让公子失望了!”
红儿跟着跪下但不知香玉夫人为何要跪下!
公子看着赵小礼!
赵小礼不慌不忙给香玉夫人行了一礼“这个典故出自《列女传》之《辩通传》!齐宣王执政期间,政治,国事昏暗,且齐宣王性情暴躁,喜欢吹捧!是个昏庸无能之辈!”
赵小礼看了一眼公子“钟无艳虽然样貌奇丑无比,但是颇有才能!钟无艳替齐宣王做了许多事,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被齐宣王封为王后!”
公子面无表情看着赵小礼!
赵小礼也是豁出去了“齐宣王终是嫌王后丑陋!国家有难时,第一个想到的是钟无艳,让王后替他扫平忧患!天下太平时,弃王后不顾,与美人夏迎春饮酒作乐!还常常羞辱王后钟无艳丑陋不堪!”
公子看着李香玉淡淡言道“本公子可是那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齐宣王?”
红儿一听,跪在地上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敢骂公子无能无德?”
李香玉跪在地上摇头“红儿出言无状,请公子责罚!”
赵小智看着红儿断喝一声“大胆贱婢,主子说话岂容你喧宾夺主,自请管家三十大板!快滚!”
赵小礼摇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赵小刚抽出利剑“还不快去与曹叔自请三十大板!”
红儿直此方明白,跪在地上给公子磕头认错完毕,自请管家三十大板不求饶!
有小丫鬟知道红儿对公子的忠心,不忍,偷偷跑到玫香居告诉了莲儿姑娘!
郑如玉不急不慢,看着红儿咬牙认罚!
五大板下去后,如玉示意管家停手“红儿已然知错,她对公子的忠心日月可鉴!若公子还不消气,本小姐在玫香居等着他!”
红儿含泪谢少夫人!
如玉摇摇头“休要谢我!也不要怨怪香玉姐姐!你多想想莲儿姑娘,便知本小姐为何把聪明忠心的诗儿换成傻莲儿做陪嫁丫鬟!”
红儿再次谢少夫人“奴婢明白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我拖累了香玉夫人!”
公子听从仨小厮的劝告小小的歇息了一会!
赵大人听了儿子的表述后摇着头“此女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倘若不能与我儿一条心,恐怕也不能放她离开赵府!何况,现在已不是我儿不喜她那样简单了!而是她不喜你!”
公子看着父亲“不知父亲此话何意!”
赵大人一脸铁青“她以郑鲲来要挟我儿勿要轻举妄动!又以齐宣王那个昏君形容我儿无能无德!单凭左右两字便能抽丝剥茧,找出我赵府多年隐患!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放出我赵府为他人所用!”
赵大人见公子不语摇着头对公子叹道“她哪里是自取其辱去那鬼地方,分明是在玫香居里运筹帷幄,以退为进!可惜,这样的奇女子我儿偏偏嫌她丑陋?却要宠信那出身青楼的李香玉!”
见公子一脸决绝,赵大人狠下心来“为父也曾年轻过,为父不怪你!她既然从心底瞧不起我儿,就让她一辈子呆在玫香居吧!吩咐人好生伺候着!”
公子出了父亲书房,心潮澎湃,扪心自问,的确自己有齐宣王之嫌!
公子信步来到花园,仨小厮紧紧跟随!
花园里百花争艳,一群蝴蝶在花前翻飞!
唯独那玫瑰独香一隅!独树一帜!
王美玉和刘红玉在花园里高兴地追着那蝴蝶满花园跑!
王美玉见公子郁郁寡欢,想要公子开心些,便笑着指着那些蝴蝶“公子,你看,好多蝴蝶呀!真美!”
公子面无表情“无趣!”
赵小刚看着王美玉“美玉小娘子来府也有几年了,何时见过我家公子做无趣的事情!”
赵瑂和几个侍妾在花园里放纸鸢,见兄长行了一礼!
公子对着瑂儿勉强一笑,于瑂儿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宠!
赵小刚摇头“放纸鸢这种事,于我家公子而言,也是无趣的事情!”
公子见赵瑾闷闷不乐,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遂好言安抚“妹妹莫要烦恼,想那周彬的本事也就那样!你们自小就心仪彼此,想来周彬有事耽搁了”
赵瑾一脸委屈“兄长,听曼儿说兄长在那烟花之地见那周彬与那些窑姐角妓寻欢作乐,还不理会兄长劝告?可有此事?”
赵珏心里越发心烦,自己经常去那些烟花之地,亲妹夫也去那烟花之地,周彬还嘲笑赵珏花万两白银只为金屋藏娇
一群蝴蝶围着公子翻飞,公子有些心烦,不理会赵瑾的委屈“妹妹不要想太多,兄长再与你寻户好人家!可恨这些花蝴蝶”
赵小刚抽出利剑,那些蝴蝶纷纷成两半飘落下!
吓得一众人跪一地!
公子不耐示意众人起身!
公子在花园里左看看,右瞧瞧,总觉得少了什么!
李香玉小心跟在公子后面,美玉拿眼瞟了一眼李香玉,又不敢造次,小心地和刘红玉给香玉夫人行礼!
公子看在眼里,恼在心里,摇头直叹“无趣!”
赵小礼看着公子,好言相劝“公子还是好生睡一觉吧!睡好了,自然就有趣了!”
公子怒火中烧“你这厮,瞧瞧她们那德行!本公子看着都心烦!一个个面和心不和的!还有那周彬”
公子怒气冲冲,不觉来到了玫香居!
玫香居里的安静,出乎公子意料!
公子看着赵小礼!
赵小礼回复公子“少夫人每日与夫人和老爷请安后,便和莲儿姑娘去睡了!”
公子有些不信“莫非她们主仆二人不吃东西?”
赵小礼看着公子“少夫人食得非常少!碧儿姑娘和其他人给少夫人送来的吃食,少夫人从未吃过!”
公子没好气“本公子看莲儿吃得不少,莫非跟着她小姐挨饿不成?”
赵小礼回复公子“她们主仆二人自己做的饭菜!极其简单!”
公子好奇了“这个鬼地方怎么做饭?”
赵小礼如实回答“玫香居后院有一个简易厨房,是当年杨梅夫人和丫鬟搭建!后来夫人不忍,就吩咐下人修了一个厨房!”
公子心里有些难受“她们主仆哪里来的柴火,还有水?”
赵小礼有些潸然“这里以前本就是存放柴薪等东西的杂屋!后院那口桃儿姑娘”
公子没等赵小礼说完,勃然大怒“你这厮,听你的意思,少夫人和莲儿吃得是桃儿死的那口井里的水?”
赵小智和赵小刚也戚然!
公子看着仨小厮质问“敢情你们都知道,只有本公子不知道?”
仨小厮不语!
公子不信“不是都说郑如玉爱干净么?怎么,死了人的井里的水都能喝?爱的什么干净!”
公子一脚踹开玫香居的篱笆门,进得院中,仨小厮紧紧相随!
赵小智轻轻敲门!
莲儿一声答应“是不是小礼哥哥来了!小礼哥哥,刚刚我把小姐教我的《山鬼》又写了一篇!快来与我看看,莲儿写得怎么样!”
莲儿笑脸打开门,见是赵小智“小智哥哥,何事?”
莲儿看见公子,一脸好奇,给公子行了一礼看着公子不语!
公子用脚踢着摆放在院中的那些吃食,问莲儿“这些吃食,为何你们主仆没吃?”
莲儿好笑“公子自己都是用脚踢的!我家小姐更不会吃这些嗟来之食!”
公子越发怒火中烧“何为嗟来之食!莫非碧儿送来的也是嗟来之食吗?啊!”
莲儿开始打比方“嗟来之食就是把东西摆在那里,喊道,嗟,来食!碧儿姑娘虽然没有轻慢我家小姐的意思,但是本质上好像和她们差不多!”
莲儿又解释“我家小姐说,吃了嗟来之食,过敏,水土不服!果然是真的!后来小姐大着胆子用后院井里的水,莲儿给小姐简单做一点,我和小姐反而不过敏,也没有水土不服的情况了!”
公子心里清楚,郑府与赵府都在京城里,哪里来的什么过敏,水土不服?
不过是郑如玉发现了有人要害她们主仆,只是没有告诉单纯的莲儿罢了!
公子看着莲儿虽然还是那么单纯,但是举止落落大方,不似去年时那么慌张,还能引经据典!都说奴才随主子,看来这个郑如玉自己的确小瞧了!
公子心里如何能好过,自己一念非要娶郑如玉,重色轻德被如玉而不喜!自己却不自知还以休妻来羞辱她!
如玉以退为进搬进玫香居,公子还让她自生自灭!殊不知,郑如玉明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任自己取笑!暗里运筹帷幄助自己清除隐患!
为了父亲母亲一日三问,为了赵府早日有嫡长子,公子欲勉强与如玉行事的确与齐宣王差不多!
李香玉的确不能与郑如玉相提并论反而是相形见绌!
唯一不同就是李香玉对公子一心一意,无怨无悔!
郑如玉从眼里,心里都瞧不上公子,公子对如玉不是出言不逊,就是拳打脚踢在如玉眼里不过是个愚夫!
公子想到此,自觉得自己不做人,哪里还有颜面呆在玫香居!公子顾不上莲儿一脸嫌弃,自回自己书房!
赵小礼安慰公子“公子勿要自愧!少夫人是何种心性恐怕郑大少爷也未可知!所幸的是,公子娶了少夫人!”
公子拿眼瞧着赵小礼“娶了又有何用呀!郑如玉心里不知如何耻笑本公子呢!父亲说的没错啊,本公子被人卖了,还与人数钱!”
赵小智看着公子“公子娶了,赵府就先人一步了!公子只要让少夫人明白公子所有的奇怪举止,不过是对少夫人关心则乱的缘由就行!”
公子还在那里嘴硬“本公子何时对那个丑八怪关心则乱!”
赵小刚傻笑“公子就不要嘴硬了!倘若公子真的是那个什么齐宣王,小厮反而明白公子的心思!可小厮知道公子不是齐宣王那样无情无义之人!所以,小厮不理解公子的所作所为!”
赵小刚看了一眼赵小礼“公子的确是对少夫人关心则乱而不知所措!小厮相信公子,相信赵小礼,赵小智!他们兄弟比小厮看得长远些!”
赵小礼非常自信的看着公子“一切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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