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态度冷淡,柳珏心口就像被小猫挠过一样,痒痒的。
凤池初见,他只觉得女子很美,却不至于念念不忘。
次日暴雨,他闯入周围野草长得比人还高的道观,她端坐在破旧的大殿里,便如今日一般冷淡地看过来,那双眸子清凌凌的,火光映耀下,像山间魑魅一般勾人心魄,又像神女般高不可攀。
他至今还记得,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的感觉。
柳珏收回架在寒月脖子上的弯刀,把寒月交给侍从看管,慢条斯理地走到姜闻音面前,俯身盯着她的眼睛,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脸庞。
“姜姑娘可真是伤透我的心……”
话音未落,细微的破空声响起,柳珏眸子猛地一缩,侧身闪避,险险躲开向他脖子射来的箭矢。
姜闻音趁机退到台阶上,被寒霜护在身后,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竹哨,用力吹响。
寒月则趁挟持自己的侍从不备,反手抓住他拿刀的那只手,用力一拧,反身把人摔到地上,纵身而起在涌上来的一个护卫胸口连踢数下,头也不回地冲出小院。
徐琰带着护卫冲出来,把柳珏一行人团团围住。
天空中响起清脆的叫声,一只身形巨大,眼神锐利的金雕在空中盘旋,然后猛地俯冲下来,张着翅膀一摇一摆地冲到姜闻音面前。
姜闻音摸摸小肥啾的脑袋,小声说“啾啾大宝贝,轮到你表现的时候到了,看到前面那群坏人了吗?你的任务是赶跑他们。”
“啾~”
小肥啾仰着脑袋叫了一声,脚丫子一点一点挪动,转过身盯着柳珏他们。
眼前的金雕体型巨大,浅金色的瞳仁,带着兽类独有的野性与攻击,被盯上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感觉脖子后面发凉。
“嘶。”柳珏警惕地看着金雕,摸了一把脖子,看到指尖上的血迹,抬眸看过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便是世家出身,身边也不该有这么多高手。
有金雕和寒霜保护,姜闻音从寒霜身后探出脑袋,皮笑肉不笑道“我是你祖宗。”
从凤池到鹤壁的路上,就烦透了他尬撩自己的油腻模样,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就忍了下来。
现在是肃阳,在陈棠父子的地盘上,还敢对自己图谋不轨。
“你说什么?”
柳珏的表情愕然,像是没想到这话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姜闻音“我说,我是你祖宗。”
柳珏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可怕,“我喜欢的是你冷冷清清的模样,不是现在这幅粗俗模样,这张嘴不要也罢,待我抓到你,就割了你的舌头。”
竟然是个变态,想割自己的舌头。
姜闻音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握紧袖子里的匕首,那是美人姐姐给她防身用的,平时都绑在小腿肚子上,被裙摆遮挡,方才在屋里看到寒月被人挟持,才□□藏在袖子里。
柳珏扯唇笑了下,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动手,转动手里的弯刀,然后眸子一冷,猛地向姜闻音冲过来。
姜闻音被寒霜护着,后退到廊下,握着竹哨吹了一下,哨声短暂急促,是发起进攻的意思。
这一年多的时间,没事做的时候,姜闻音就会用竹哨训练小肥啾,今天是第一次实战。
听到哨声,小肥啾扑棱着翅膀迎上去,在柳珏弯刀朝它划来的时候,猛地飞起来躲开,低空盘旋一圈又猛地俯冲,凶狠地啄向柳珏的脑袋。
柳珏反应敏捷,迅速躲开。
一击不成,小肥啾又立刻飞起来,锋利尖锐的爪子泛着金属光芒,狠狠地挠下去。
这次柳珏没有那么幸运,肩膀被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另一边,徐琰等人也将壮汉们打的节节败退。
“撤!”见形势不利,柳珏冷冷地看了姜闻音一眼,趁小肥啾一击得中,又飞上天的空隙,捂着肩膀跃上院墙,从后面的胡同逃了。
寒霜没有拦,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姜闻音。
“啾啾,追上去!”姜闻音又吹了下口哨。
原本没想抓柳珏,但他竟然丧心病狂地想要自己的割舌头,那就不能放他走了。
小肥啾扇着翅膀向柳珏逃跑的方向飞去。
陈棠来的很及时,虽然没有逮住柳珏,但抓住了几个逃跑的壮汉。
“小姜姑娘,你没有受伤吧!”陈棠快步走到台阶下,仔细打量一番,见人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望见他额上全是汗,姜闻音摇摇头,指着柳珏逃走的方向说“柳珏受伤跑不远,我的金雕追上去了,将军带人跟着金雕,就可以找到他。”
金雕视力极好,是普通人的八倍,且洞察力敏锐,地上丁点的动静它都能察觉到,柳珏只要不走地下暗道,就甩不掉小肥啾。
“我这就带人去追。”陈棠望了一眼天空,让人把抓到的壮汉带回军营,嘱咐徐琰和寒月姐妹保护好姜闻音,带人追上去。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启明星消失,寒月告诉姜闻音,她之所以被人抓住,是因为想让柳珏等人放松警惕,伺机脱身去向陈棠求救。
卫娘子牵着宁瑜出来,拉着姜闻音上下打量,见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之前柳珏在的时候她想出来,被姜闻音余光瞥见,一脚把门给踹上了。
院子里乱糟糟的,青石板上沾着血迹,上面还沾着几片小肥啾打架时落下的绒毛。
姜闻音让徐琰带人把院子打扫干净,一扭头,就见裴夫人静静地立在廊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才那人叫柳珏,是我夫君结拜兄弟朱光的亲信。”裴夫人突然开口。
“三年前,我救下一个叫温岑的女子,并与她成了手帕交。温岑是逃难来的,她在鹤壁无依无靠,我就收留了她。温岑到裴家之前,婆母只是不喜我,却从未起过叫夫君与我和离的念头,但自她来了后,却屡次让夫君休弃我。”
“我从未怀疑过温岑,直到这次,她给我下了药,让朱光的人把我卖到肃阳。”
“若今日柳珏带走我,我与腹中孩子都将会活不成,姑娘又救了我一次,我却无以为报。”
裴夫人眼里闪着泪光,拂袖而跪,郑重地伏下身行了个大礼。
姜闻音欸了一声,连忙把人扶起来。
这礼受的心虚,救人时虽没多想,打跑柳珏也是因为自己,且她还是有私心的。
小院很快收拾干净,地上的血迹用水冲掉。
陈棠还没回来,姜闻音想了想,决定带上寒月姐妹俩和陈棠留下的将士,留徐琰和护卫保护卫娘子和裴夫人,追上去帮忙抓捕柳珏。
柳珏当时的语气很认真,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此人无疑是变态,且性情阴晴不定,求爱不得就想割人舌头,若不是身边有人,她早就惨遭其毒手。
若这次把他放跑了,后患无穷。
小肥啾只听自己的指挥,陈棠与它不熟悉,很可能看不懂它的意思,最好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
带上帷帽,姜闻音继续把匕首藏在袖子里,带上人向小肥啾消失的方向追去。
沿路走过,街上多了许多巡逻的将士,城内百姓惴惴不安,不敢在街上多留,都躲在屋里不出门。
姜闻音还遇见经常跟在陈棠身后的小将,正带人四处搜查,遇上她还跑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
一路往城东走,终于发现了小肥啾的身影。
追随小肥啾的行迹,姜闻音带人来到一条脏污陈旧,长满青苔的巷子口。
再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巷子深处,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硕长的灰衣男子,他头戴斗笠,手里提着一柄滴血的长剑,脚下躺着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正是刚才逃跑的柳珏。
而旁边的歪脖子枯树上,站着一只熟悉的金雕,正伸长脖子冲他细声细气地叫。
这笨鸟是不是认错人了,冲谁撒娇呢?
姜闻音吹了一下竹哨,试图把小肥啾唤回来,但小肥啾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朝灰衣男人撒娇。
“……”
随即,她听到了一声轻笑,笑声清朗悦耳,隐隐在那里听到过的感觉。
“你追的可是这人?”灰衣男子取下斗笠。
敲,是赵衡那个狗男人!姜闻音杏眸微睁,转身就走。
“小丫头,见到我不高兴吗?”男人懒洋洋的开口。
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真是阴魂不散,在肃阳都能遇到这人。
“这鸟你也不要了吗?”
姜闻音停下脚步,转身狐疑地将他打量一番,“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暗地里偷喂过这笨鸟?”
早在襄州时,这笨鸟就对他格外亲近。
“自然没有。”男人看了一眼躺地上昏迷不醒的柳珏,用他的衣服做抹布,将剑上的血迹擦干净。
啧,这蠢鸟鼻子还挺灵敏。
姜闻音不相信,望了眼站在枯树上不下来,一个劲儿对男人献殷勤的小肥啾,只觉得丢尽了自己的脸。
“笨死了。”她小声嘀咕。
男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鸟可比你聪明。”
起码每次都认出自己来了。
姜闻音“……”
这人是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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