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蝶!好多蛊蝶!”
水月的思绪回转,抬首望去,之前被她救出来的五个人全都瘫倒在地上,下身全部化作黑血,滴滴幻化为致命的蛊蝶!
此刻,她才明白墨魂执意斩杀那些人于深火之中的原因。
冷宫中的妃子都是先帝活着时打发来的妃子,宫内怨气最重之地,邪祟很容易潜入扩散。
整个皇宫最不起眼的地方除却宫奴所住之地,便是这阴寒冷酷的冷宫了,若是半夜有废妃中了七窍毒,第一时间内无人发觉,等到第二日天明,蛊毒扩散开,便是人间炼狱。
她的举动已经惊扰到了幕后凶手,这估计就是那凶手给她的警告,或者说凶手暗自给废妃下毒就是为了杀她。
原是她误会墨魂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应该放这么大的火烧死那百余无辜之人,就算是中了蛊毒又如何,没到绝境之前他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这样太无情了!
水月将尚婷婷的身子放在安全的角落,足尖点地飞至蛊蝶汹涌的浪涛之中,拂尘挥出阵阵狂风,卷起火焰扫向疯狂攻击活人的蛊蝶。白影似仙,在黑暗中辗转,伴着热烈的火焰翩翩舞动。
远处殿宇明月下,那抹欣长的黑影笔直而立,黑衣猎猎,银发金带随风飘逸,似弯月下一抹萧索剪影,却比明月夺人眼球。
背光的脸颊阴在黑暗中,骨节分明的双手搭在一处,白皙如玉的手指捻着食指上佩戴的墨玉环戒,淡然从容,沉稳自持,仿佛隔绝了尘世喧嚣的仙人,不为外事烦扰。
一缕悠扬的琴音传来,乘着点点淡蓝色荧光由远及近地环绕在墨衣男子周身,虽身处喧嚣中,男子依旧能分辨出这缕细细的琴音,绯红的唇勾起邪性的弧度,喃喃低语,“流云上仙?”
片片桃花飞扬,渐成粉色荧光,隐去了墨衣男子修长的身形。
水月消灭了所有的蛊蝶,同清水、玄武指挥众人扑灭了火势,才算消停下来。
“清水,你留在这里指挥宫人清理冷宫,有什么发现及时回来汇报。”水月对清水说完,转而取出麒麟白玉环佩,递给玄武,“玄武,你拿着这块玉佩出宫调查司徒业、陈旭二人,切勿打草惊蛇,有消息尽快告知我。”
玄武领了玉佩,“属下遵命。”
水月吩咐完,偏头一看,玄武肩上的衣物破了一道口子,上头还沾染着血痕,不禁担忧地问,“你这伤哪来的?”
玄武捂住肩头上的伤口,正欲开口,清水挡在他前头对水月道,“他救火时不慎摔倒弄的。”
水月半信半疑道,“可这伤口像是被利刃”
玄武笑嘻嘻地打断,“清水姑娘说得没错,就是摔倒刮伤的,只不过是被一只狗追得慌了才摔倒的。”
说话间,玄武还挑衅地看了清水一眼,清水立在一边毫无反应,身侧的小拳头却攥得直发抖了。
水月将两人轮流看了一阵,才明白其中关窍,憋着笑意不点破,“那便好,只要不是被活死人伤着了,我就放心了。你快去快回吧!”
玄武正色,“遵命!”
玄武走后,清水受不住水月的审视,摸了摸鼻子,飞快地说,“那个那个我先去监管宫人了,大人保重!”
不等水月吱声,清水逃也似地跑到远处监督宫人清理残局,再不敢看水月这边。
水月抱着尚婷婷的身子回到国师殿,将其放在榻上,自己撩袍坐在塌边,看到尚婷婷那乌黑的嘴唇,水月不由得叹了口气。如今凶手在暗,她在明,关于凶手行迹她一点都不知晓,尚婷婷身上的毒两日后就会发作,届时药石无医回天乏术,她提着脑袋去见尚丞相也不能求得他的原谅。
两日,定要在两日之内找到凶手!
替尚婷婷简单处理一遍后,才留她在床榻上,换了身锦衣方才独自出门。
一手掌心托着招邪咒文,一手执着宫灯行在殿宇之间,走过半个皇宫,招邪咒都没有半点反应,随着范围越缩越小,水月愈加谨慎戒备。
路过一片荷花池,女子清脆悦耳的笑声拂过片片荷叶时隐时现,水月收起符咒,执着灯走到岸边,放眼望去,几点明亮的灯光在池中央闪烁不停。在池中移动的是一条木船,一人立在船头执灯照着前方,还有一人趴在船边,双手捧着一朵莲蓬把玩。
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许是宫中哪位娘娘半夜无事,闲来起了兴致才领着侍女来莲花池游玩的吧。
可在为何在白日不出来,非要在晚上黑灯瞎火时抹黑出来采莲?如此,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国师,是你吗?是你吗?我在这里!”
靠在船边的人站起来,冲岸边站立的白衣公子挥手打招呼,借着灯光照亮,水月才认出来那人是燕妃!
她激动地朝水月挥手,生怕水月看不到她,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呼喊,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往船沿挪动。
水月眼尖,在她一脚快悬空时,摧动金丹飞身如一抹流云朝着燕妃飞来。长臂一捞,将燕妃纤细的腰肢挽住,带着她往船内腾挪几分,再稳住两人身形。
燕妃还未从突然的变化中醒过神,双手揪着水月的外袍,呼哧呼哧地大喘粗气。
船上另一人抚掌赞叹,“国师好修为,身姿卓然,飞花拂叶,仅在一念之间。”
水月放开燕妃,看向说话者。此人身着玄色长袍,五官周正,年岁近中年。虽是笑着的,却给人冷寒阴鸷之感。
“莫大人,久违了。”水月认出他来,有礼地秉手回礼。
莫成章亦秉手回礼,“国师大人日理万机护佑天音万万民,怎的有闲情来莲花池闲逛?”
字字充满了讽刺之意,面上却挂着和善的笑容,教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水月淡笑应对,“再忙终究不过凡人,偶尔还是需要歇歇的。不巧,正好遇上了燕妃娘娘与莫大人,实在有幸。”
莫成章负手立在船头,仰面对着月光,托着鼻音轻哼一声,半个眼神都不给水月,明显的不待见她。
燕妃不悦地皱起眉,“莫成章,你如此怠慢国师,怕是不妥吧?”
莫成章转头看了燕妃一眼,微眯着眼,眼中唯一的柔情敛下,剩下的只有冰封三尺的寒霜。他转而看向水月,走到船内,撩袍缓缓而坐,并对水月作了请的姿势,“也对,哪有让国师站着的道理,国师坐。”
燕妃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上前一步想要训斥几句,水月拦住她,轻拂广袖泰然坐在莫成章对面。
燕妃则跪坐在水月身侧,冷傲严峻惯了的秀美脸庞浮现出女儿家的娇柔之态。
莫成章给水月、燕妃各自斟了一杯茶,三人围着方桌端正坐定。
“国师品一品我这茶如何?”莫成章笑着说。
水月端起茶杯,眸光微微闪动,在唇边稍稍抿了一口便放下茶杯,笑着说,“不错。”
莫成章嗤笑一声,“是不错,算不得极品,我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国师身边的一分一毫啊!”
燕妃冷声说道,“莫成章,你对国师有偏见不成?平时说话都细声细气的,怎的遇上国师就字字带刺?”
莫成章握紧了茶杯,面上还是维持着和善的笑容,只是脸色阴沉了不少,笑容看起来也诡谲几分。
水月温声道,“燕妃娘娘莫恼。我与莫大人初次相见,彼此都不熟悉,莫大人待我冷漠些也很正常。”
燕妃收敛住脸上的严肃,转而对水月时,又是温柔似水的面目,“国师胸襟宽广,自然不计较此事。”
水月微微颔首,看了眼荷叶微颤的风光,主动开口化解三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此处夜色无限好,莲花池的荷花长得格外的好看呢!”
燕妃笑着接话,“若非莫大人介绍,入宫以来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个风景如画的去处呢!”
莫成章看了眼摇曳的荷花,冷寒的目光柔和几分,说话语气也有了几分温度,“是挺美的。特别是在月光下。也只有在皇宫里,以温水蓄养,才能维持这满池荷花四季不凋的吧…”
他垂下头,眉宇之间凝着淡淡的忧伤。
燕妃再不满莫成章方才的无礼,看他现在这般忧郁模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出声安慰,“逝者已逝,莫大人节哀。”
水月疑惑地瞥了燕妃一眼,只听莫成章喃喃道,“她活着的时候最喜欢荷花,最仰慕如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不论贫困富贵,只要是遇上了这样的君子,她都死心塌地地跟他一辈子。后来,她不顾一切地跟我在一起了,那时我还只是个寒窗苦读的穷书呆子,不懂得官场交易,愚蠢地以为靠着实力定能考取功名,给娘子富足幸福的生活。呵呵…”
莫成章凉薄而又讽刺地笑了两声,接着说,“或许当初她看上的就是我这种只会相信世道公正的单纯吧!而恰恰因为这份单纯,让我失去了她。想来,当初那个年轻单纯的书呆子简直是蠢爆了。”
水月沉下眸子,心情沉重起来。
莫成章抬首望着荷花,眼神黯然,“燕妃娘娘说得对,逝者已逝,往事不可追,我能如何?我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三个连续的发问,声声激昂,若是前两声是问自己的,那么最后一声便是质问这不公平的世道,大有愤愤不平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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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露脸倒计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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