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很奇怪,脸上有东西?”那女子被慕容湜的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赶紧摸了摸脸。
“你叫什么?”慕容湜脸色不太好看。
“阿湜,你怎么这样说话。”金姗姗压低声音靠近慕容湜,她还是第一次见阿湜这样,怪吓人的。
慕容湜却是盯着那女子并未看金姗姗,又问,“你为何在这里。”
金姗姗心中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划过,阿湜还从未这样不理睬过她,他怎么了?金姗姗抬眼看了看慕容湜,慕容湜仍旧未回应她。
“这位便是芍药姑娘?还真是像吴妈妈说的一样,长得高大了些。”那女子放下手中的花锄,拍了拍手中沾上的泥土,从花丛中走出来,身着白色广袖流仙群,“你们好,我是芮柠。芮芮草柔,柠风清月便是我的名字。我是这里的舞蹈教习,日后便是我来教你们。”一脸的笑意,却是全程只盯着金姗姗看。
金姗姗惊奇的看着那穿着白衣服的女子,这锄花还穿白色,真的太厉害了!不过这名字好听,长得好看,和那天上的仙女似得,金姗姗默默的鞭策自己,你看看人家,一举一动都是落落大方,再看看自己,简直糙汉子一个……简直不堪入目啊。
怎么她感觉这芮柠好熟悉呀,像谁呢?金姗姗苦思冥想了好久,看了看身旁的人,对呀!她这不是女版的阿湜吗?行走之间都是儒雅,这么一看,这二人还真是般配呀……
金姗姗越想心中越是不得劲,阿湜怎么能和她般配呢……配不上配不上!
慕容湜仍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芮柠,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奈何那女子一丝慌张也无。
“你不要总是盯着芮柠看,她会害羞的。”金姗姗拉了拉慕容湜的袖子,再次出声提醒道。
慕容湜并未在她眼中发现他熟悉的东西,总算是放弃,面上恢复了平常的淡然,但内心中却仍是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息。
为了掩盖慕容湜的唐突,金姗姗提议道,“你能带我们参观参观你这花园吗?”
金姗姗看着芮柠,怎么总感觉面对她的时候自己就低她一等呢,只觉得有自惭形秽四个大字摆在自己眼前。
“那感情好啊,你也喜欢它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跟我来。”芮柠语气惊喜,看来真是喜爱,这一聊起花来,都不再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了。
“好……好啊。”如此热情,还很好相处,长得美,性格好,金姗姗第一次知道自卑二字怎么写。看了看慕容湜,心道,怪不得阿湜眼睛都离不开她,若自己是个男子,怕也是会被勾了魂的。
慕容湜这才注意到金姗姗似乎与平常不太一样,平时叽叽喳喳的,今天怎么文静了许多?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金姗姗没精打采的跟着芮柠走进花丛里。
“这花名叫杜鹃,颜色多彩,有花中西施的美称,这株是山茶,花香淡雅,最是好闻,这是紫茉莉……”芮柠拉着金姗姗穿梭在花丛里,脸上带着和小伙伴介绍自己最心爱之物的欣喜,那笑极是温暖,看着人都想融化。
金姗姗笑的却是有些勉强,却是忍不住夸赞道,“你可真是厉害,这到花期的也开花,不到花期的竟然也都开了花!”以前在泰山上她也是见过很多花的。
慕容湜经金姗姗提醒,心中更加确定自己并没有认错人,可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芮柠看了看远处的慕容湜,靠近金姗姗说起悄悄话来,“我和你说啊,我好像天生就有一种能力,不论什么花草只要经过我的手,它们就会开花。”
金姗姗疑惑道,“这么神奇?”
芮柠点点头,“不过你不要和别人说啊,我这院子鲜少有人来的。”
“好,我定然帮你保密。”金姗姗道。
二人还以为是属于她们之间的私密对话,可惜慕容湜听力好,早就将二人的对话听见,哼了哼没做声。
“怎么还有一株没有开啊?”众花中间只有一株没有开花,很是显眼,金姗姗问道。
“那株是韦陀花,一年只在黎明时分朝露初凝那一刻开花,花朵极是美丽,但却是只开一瞬。”芮柠看了看那花,道。
“那多可惜啊,那岂不是没有人能欣赏它的美了?”金姗姗道。
“不!它有属于它的骄傲,若当真是喜爱它的人,自然愿意等它绽放,若是不愿意喂它付出的人,那它何必讨好?这些花中我甚是佩服它这坚持。”芮柠道。
“倒是个有骨气的花。”金姗姗赞叹。
“恰恰相反。”身后的慕容湜目露怜惜之情,哪里是什么骄傲,分明是卑微到泥土里的爱……
“此话怎讲?”芮柠秀眉微颦。
“对呀对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金姗姗跑到慕容湜身边问道。
慕容湜看着金姗姗,道,“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这韦陀花本叫昙花,本是天上的花神,她日日开花,四季灿烂,可是她却是爱上了凡间为她分身浇水的年轻男子……昙花下凡表明身份,二人相爱相守,本是一段良缘,”慕容湜停住看了一眼芮柠,芮柠却仍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金姗姗不满慕容湜突然停下,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
慕容湜安抚的摸了摸金姗姗的头顶,开口道,“可是被同族中人弹劾她凡心太重,无心安排众花仙的布花任务,以致百花误了凡间的花期。”
“当真误了花期?”金姗姗急性子,抢着问道。
慕容湜丝毫没有被打断的着恼,依然温声道,“是误了花期,可是我却觉得此事极为蹊跷。”
“为何蹊跷?”金姗姗又问。
“因为……因为我觉得布花任务年年都一样,跟着四季而走,哪里能弄错。”慕容湜的话转了个弯。
金姗姗却是没有听出来,只同意的点点头,“就像是每天吃饭上厕所一样,都记在心中了,不至于嫁个人就忘了呀。”
芮柠却是不明心思的看了慕容湜一眼。
“就是这么个意思。天帝陛下震怒,亲自将昙花抓回天上,将她的花神之位换掉,贬她下了凡间,让她一年只开一瞬。”慕容湜将二人表情同时看在眼里,接着道。
“那岂不是正好和她的心爱之人在一起呀?”金姗姗觉得这个惩罚并没有很重,“若真是爱他,谁还会在乎那劳什子花神之位啊。”
“若当真如此倒也圆满,可惜天帝并不是只罚她一人,连那凡人也一并罚了。”慕容湜语气充满了对旧事的怀念。
“那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就当是花神犯了错,那惩罚她一个就好,为何要惩罚那凡间男子呢?”金姗姗不满道。
“是不讲道理。”慕容湜无条件同意金姗姗的话。
“那天帝如何罚了那男子?”金姗姗问道。
“罚他去做和尚,给他赐名韦陀。”慕容湜叹了口气,虽然当时他极力阻碍,奈何天帝陛下气急,说什么也不听,一意孤行非要如此。
“这可真是太过分了,人家娶个媳妇而已,居然罚人家做和尚,让人家再也娶不了媳妇,”金姗姗悄悄看了看天,凑近慕容湜的耳朵道,“这个天帝还真是个黑心的大坏蛋,真想破开他的心,看看那是不是黑色的。”
“我觉得,不用剖心,他肯定是黑心怪。”慕容湜也用同样的姿势和金姗姗耳语。
“一定是的。”金姗姗极是认同的疯狂点头,果然还是阿湜和她一条心,“那后来呢?”
“佛修之人,必须忘却前尘,断情绝爱,这才是天帝的最终惩罚,让昙花一人铭记,却让她心爱的男子将她忘却,让她一人承受这爱而不得的苦痛。”慕容湜话语之中全是怜悯。
“还真是恶毒,仙人不都应该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吗,怎会如此小气……”金姗姗念叨。
“这就是天条。”慕容湜语气突然变得冷酷无情,仿佛在告诉金姗姗天条就是如同他这话的温度一样。
金姗姗突然说不出话来,她的印象中仙人是那种神光普照,胸襟大度,能海纳百川……不过,阿湜又不是神仙,这故事定然是凡人编造的,神仙才不是那样子的。
“那昙花的心上人没有忘了她是吗?”金姗姗理所当然道,他若真的爱她,定然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的,自己的一部分哪能那么轻易就忘了呢?
“若是当真如此,芍药姑娘的话语之间就不会这么凄凉了。”芮柠终于开口道。
慕容湜道,“是也不是。”
“难道他忘了她?”金姗姗低低道。
“灵鹫山上一株花草也无,多年过去,韦陀心中只剩佛经,哪还有什么卿卿佳人。”慕容湜道。
“可是她还记得他是吗?”金姗姗问。
“从未忘记过……她知道他在灵鹫山上,所以想方设法的扎根灵鹫山,知道他总要下山来给佛祖采朝露烹茶,她便选择她聚集了一年的精气在那一瞬间绽放,她希望她开花的时候他可以认出她,记起她。可惜,忘了就是忘了,哪里还能记得起来了,一切不过是她一人的执念罢了。”慕容湜叹道。
“她执念太深。”芮柠道。
“是她爱那男子太深了。”金姗姗觉得无关执念,也许她只想每天都看一眼她的心上人罢了,可这爱到底是什么呢?竟然能如此伟大。
“说的对,真是聪明,我居然没想到。”慕容湜对金姗姗点了点头。
芮柠却是没有他们这么小孩子气,掩嘴一笑,“二位感情可真是好。”
“那可不,我和阿……小妹关系自小就好。”金姗姗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心道好险好险,险些就说错话了,“你接着讲吧。”
“就这样过了百余年,昙花身旁来了一个男子,看到她孤苦忧郁,问她为何哀伤,昙花惊异那人虽是凡人却能看出她的真身,可是他们之间的命运早已是天帝定好的,她又如何能白白牵扯一个凡人进来,犹豫许久还是拒绝了那人。”慕容湜道。
“昙花心善,是个好神仙。”金姗姗感叹。
“那人却是不屈不挠,过了四十年再次来问她,昙花仍旧拒绝,没想到又过了四十年,他已经老到马上就要死去,拼着一口气仍旧前来询问。”慕容湜道。
“还真是个固执的人。”金姗姗得出一个结论。
慕容湜接着讲,“这次花神却是答道,‘我是为爱而被天罚的花神,你是凡人,如今都已经奄奄一息自身难保,又如何帮我?’没想到,那凡人笑了笑,‘八十年了我终是等到了你这一句话,八十年前我遇见你,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已经悄悄出现,如今我来斩断这缘。”
“他做了什么?”金姗姗急不可耐,想知道故事后续。
“他告诉了昙花一句话,‘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说着便在圆寂后抓着昙花去见了佛祖,佛祖感念昙花一现为韦陀的痴情,准许韦陀下凡了断他们之间的情缘。”慕容湜娓娓道来。
“那凡人呢?”金姗姗眉头皱起来。
“那凡人本该修成正果,却违反了天规,极力促成昙花与韦陀的一世情缘,玉帝知晓便罚他以魂体漂泊六界之间,永无轮回,更不能入西天之境。”慕容湜不愿与金姗姗讲这些,她想成仙,她崇拜仙人,若让她知晓仙界不比凡间简单多少,那她会不会心中难过。
“那昙花和韦陀呢,一世那么短,他们……”金姗姗虽然心中知道结局,可还是期待,期待慕容湜给她讲一个圆满的结局。
“韦陀再入佛国,选择忘却前尘,而昙花……”慕容湜并没有如了金姗姗的愿。
“她忘了吗?”金姗姗问的小心翼翼。
“没人知道,也许她选择忘却,也许她就此怀着他们之间的回忆过这漫长的一声,怕是只有她之间清楚。”慕容湜见过她,可是他也判断不出来她是否忘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