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玫看了姐姐一眼,没说话,她自然知晓,自家姐姐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回头还得老老实实临帖去,否则让父亲抓着读书,才是真的难。
姐妹俩都没把姜碧送礼这事放在心上,听说关家为了同姜家缓和关系,给关氏送了不少东西,姜玫和姜翡是一点都没见到,但姜碧那里肯定是少不了的,只当姜碧是为了炫耀。
过了元宵,年味也渐渐散去,姜家女孩子也恢复了每日上家学念书,再学习礼仪、练习针线的日子。这一日从家学出来,去姜老夫人那里请安,还没进门,翠莺便迎上来,道“今日老夫人这里有客呢,吩咐我在这迎着,说今日请安就免了。”
姜家原本没那么重规矩,姜老夫人也一向慈和,不爱折腾儿媳孙辈们,也是瞧着姜家重新起来之后,胡氏和关氏两个带头张狂起来,这才有心磨一磨小辈的心性,定下晨昏定省的规矩。如今走到这里,让翠莺拦在外头,姜玫几个小的倒罢了,姜翠顿时就不高兴起来,脸色变了变,低声嘀咕了一句,便领着人走了。
站在这里隐约能听到里头的声音,虽听不清人说话,但也能听到有男子的声音。姜玫想着,若是亲近的亲戚,姜老夫人定会让她们进去见见,既不让见,姜玫便也没那么多好奇,拉着姜翡往回走,独姜碧伸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远远瞧见一抹青色的身影,脸色便微微红了,一扭身匆匆往外走去。
翠莺瞧着年纪更小的姜蓝跟姜荷都离开了,才转身往里走,给姜老夫人回话。
梅园是姜老夫人的住处,虽不是姜家最奢华的院子,却是最宽敞疏阔的,院子里疏疏朗朗的种了几棵桂树,也有些小巧的盆栽,如今天还冷,都养在暖房中。春天还未至,花园里草木凋零瞧着凄凉,梅园本身花木不多,反倒显得舒朗大气。
姜老夫人端着茶,侧耳听翠莺汇报了一回,心中便有数了,道“劳谢夫人和蒋公子走这一趟,不过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的,待我问过碧姐儿的父亲。”
蒋骁闻言有些不满,他并不想将这事拖着,若有旁的变故,岂不白白费了心思?正要说话,他姨母谢夫人颜氏却已经点头道“应当的,原本这事当是骁儿母亲来提才是,可家姐早逝,如今……罢了,这些不提也罢,骁儿虽不是长子,读书也一向用功,能娶得一房贤妻,将来再考取功名,家姐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姜老夫人只默默地吃茶,余光瞥见次媳两眼发光的模样,只觉得糟心。她哪里不明白次媳的心思,不就看中蒋家世袭爵位,蒋骁虽不是嫡长,却也是继室嫡出,听说读书还有些本事,忙着想定下这女婿。可关氏这眼皮子浅的,怎么就不想想,若此子真有这般好,请人上门探问就是,何必自卖自夸说这么多好话?
这门亲姜老夫人是不看好的,不单单是新帝登基后,蒋家渐渐失了帝心,更因为蒋家这少年,自今日来了,便几次暗示姜碧同他两情相悦。姜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经历的事情多了,将小儿女的心思也看得透彻,心里更明白一个道理,若真的喜欢,又怎会拿着女儿家的名声作筏子?可叹她那傻孙女还一心念着这少年郎,她是可以拆散这一桩亲,可这一个个,不见得领情怕还要埋怨。
“既然如此,今日多有叨扰,晚辈改日再来拜访。”被姨母看了一眼,蒋骁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见姜老夫人不接话,便顺着话头,提出告辞的话。
姜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也没假意挽留,只点点头,道“月娘,送送客人。”
萧氏答应着起身送客,几人的身影才消失,关氏便有些焦急,道“母亲,蒋家这么好的亲,您怎么能……”
“我如何?”姜老夫人将茶盏放下,眼睛淡淡的瞥向关氏,“蒋家如何还需老二去打听,便是日后要结这门亲,咱们是女方,也该矜持些。”
端坐着的胡氏不屑的撇撇嘴,心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也不想想,如今姜家一门双侯,这门亲若是结成,那也是蒋家攀着他们姜家,用得着自降身价去贴着?慢悠悠饮下一口茶,胡氏暗暗鄙视了关氏一回,心道这样的人家她自然是看不上的,她的翠姐儿也不急着说亲,她女儿是侯门千金,还愁说不上一门好亲吗!
关氏闻言,听姜老夫人不是反对亲事的意思,心里稳了稳,心道还是婆婆精明,同样是结亲,男方来求,和姑娘家自己贴上去,自然是不同的。关氏心里也不是真没点数,是,如今姜家一门双侯,外面瞧着风光得很,可就算如此女儿家的岁月经不起蹉跎,姜碧三月及笄,除非特殊情况,谁家姑娘会拖到及笄都没定亲?何况姜碧同蒋骁两情相悦更是十分难得了。
关氏想着,瞥了胡氏一眼,姜翠比姜碧还长了快一岁呢,亏得胡氏也不着急,她倒想瞧瞧,等堂妹们都定亲了,谁能看上姜翠这个老姑娘。
胡氏跟关氏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一个眼神便瞧得出关氏的心思,顿时一股气窜上心头,心里暗暗埋怨,若非姜家落魄了,她的翠儿何至于蹉跎到现在。
姜老夫人看了两个儿媳一眼,不用问,她都知道两人的心思,也不是没劝过,只是从前就劝不过来,如今就更是劝不过来了。既劝不动,姜老夫人便也不为难自己,摆摆手,道“行了,今儿就散了。关氏,碧姐儿功课还差些,你最近也没有其他事,就看着碧姐儿功课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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