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萧扬欢失笑,“罢了,请娘娘宽宥,原是儿臣的错。我不愿离宫,自然是想借皇祖父的庇护,将阿平长大。至于娘娘借着贪恋权势之名,所为何事,不该是儿臣该过问的事情。”
杨淑妃转眸看向萧扬欢,“本宫知道公主所求,也清楚公主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和谢家以及谢家姻亲的力量。所行之事,必然不会危及公主姊妹的安全。”
“便是在周密的部署,也抵不过世事无常四个字。不过,儿臣相信娘娘顾忌娴元姑姑如同儿臣顾忌弟妹一样,决不能将他们牵扯其中。”萧扬欢毫不示弱回道。
此刻,她不再是不到十岁的幼童,而是前世和亲异国的三王妃。浑然天成的贵气,好不颓然的气势,狠辣无情的手段,无一不缺,也是令杨淑妃忌惮的三王妃。
杨淑妃定定的看着萧扬欢,她自忖并不愚笨,后宫沉浮几十年,但这样气度的女子,只在李皇后身上见到。
良久之后她不重不轻的道,“汝安,娴元是你姑姑!”
“娘娘所言甚是,可儿臣的姑姑不止娴元公主一个,和亲北宋的四姑姑,待字闺中的五姑姑。但阿平是我唯一的同母幼弟,幼妹阿芙是李家外孙女。比之众多姑姑中的一个,自然是弟妹来的紧要!”萧扬欢笑的肆意。
“你!”饶是好脾气的杨淑妃也被萧扬欢无情的话气倒,“萧扬欢,你是嫡长公主不假,但未来的储君不是你的父亲,你还有什么资本同本宫讲条件!”
“未来储君不是我父亲不假,但我父亲至死也是储君,皇后嫡长子。仍谁再度为储君,待本宫都需和善,堵上天下悠悠之口,毕竟,本朝可不是没有追封皇帝之先例!”萧扬欢神色淡漠,说话直白犀利甚至是不留情面。
杨淑妃默然,再三确定,萧扬欢不是那等她口中的蠢笨之人,反而聪慧异常,心机深沉,手腕甚至远在后廷诸多妃嫔上。
杨淑妃面色几经红白。
“娘娘不必动怒,咱们之间如何是咱们之间的事情,娴元姑姑和庆宁阿平,只要安好就成!”萧扬欢嘴角泛起一丝浅笑。
这样的人,最适合一个巴掌一把甜枣。知道彼此的底线,才好办事!
而杨淑妃才被小辈下了颜面,心有不甘,自然不愿意借坡下驴。“汝安公主,这宫里并不是你一人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你这样轻视本宫和娴元,笃定将来登基的是四皇子?”
“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千难万难;但若想毁了一件事情,却是十分容易。就像你的父亲,那么多人捧着他护着他,最后他还是丢了性命!”杨淑妃深吸一口气,将方才泄露的急躁情绪深压在心里。说话似轻声低语般将那些诛心之语慢慢道来。
果然,提及昭哀太子,萧扬欢面色阴恨,出口的话更加刻薄,“借娘娘一句,成事不易,坏事容易。淑妃虽是正一品,但位属妾妃,无从更改,而您甚至不能更上一层楼!觊觎中宫权柄,此为僭越失德!即便尊贵如娘娘您,毫无妾妃之德的话,会不会成为南楚第一个被废的杨淑妃呢?”
“可皇祖母要从您的手里拿回内廷权利,名正言顺,不是依赖谁的意思,谁的恩宠,是礼法规矩所定,皇后职权,便是皇上太后都不能阻拦。可是淑妃您呢,便是区区协理之权,是逆犯刘氏相让,就算如此,都尚有德贤二妃可争!”
“想要空手套白狼,你也得看清楚要入套的是什么狼!皇上皇后爱重承欢宫,不是因为儿臣失牯可怜,是这护卫重重的承欢宫里住着的是南楚仅有的皇孙!儿臣姊妹几个若是有万一,娘娘猜,会有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
“淑妃娘娘,您是知道的,当初儿臣在启元殿中毒,下毒的吴荣华母家吴家现在是何遭遇,宫内有多少宫人死的悄无声息,五皇叔至今都被皇祖父厌弃,就连封赏的宅子都是从前逆王居所。所以,换了谁掌管内廷,都不敢更不能苛待承欢宫。”
“而今储君之位,四皇叔占嫡占长,名声贤达,五皇叔有什么,除了糊涂嚣张的宁远伯一派,连皇曾祖母都不在了,看不清形势的是淑妃娘娘,可不是儿臣!”
杨淑妃盯着萧扬欢张扬而肆意的说出这些话,被惊的面色发冷,手中的粉彩茶杯更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外间伺候的宫人闻声询问,萧扬欢吩咐人进来收拾,又为二人换上新茶。
“上一杯姜蜜水。”萧扬欢看了一眼重锦道。
有了这一茬后,杨淑妃恢复心神后,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渐渐平复心情。
“汝安公主如此好口才,真是令本宫叹服!就是不知道皇上皇后知道了会如何?”
萧扬欢闲闲看了杨淑妃一眼,“儿臣是天家骨血,自幼长在皇上皇后膝下,儿臣秉性如何,他二人比谁都清楚!”
言下之意,谁都是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而不是听来的。
“若公主不是天家骨血呢?若太子来历不明呢?”说完,杨淑妃睁大眼睛看着萧扬欢,满怀希望的等着萧扬欢或惊或骇的神情。
然而令淑妃失望了。
萧扬欢更加淡漠的看了杨淑妃一眼,眼带深意,“父亲面容有五分像皇祖父,便是儿臣与阿平与皇祖父也有相似之处!何况,天家皇嗣何等紧要,诸妃生产时,内外多少人守护,娘娘还不知道么?”
杨淑妃自然是知道这个,说出来也不过是想要打压萧扬欢的气焰,见未起到任何作用,呵呵一笑。
“也是,不过令本宫好奇,都说孩子是承父母骨血而生,太子肖似皇上,怎得身上没有一点李家人的痕迹呢?”
萧扬欢终于变了脸色,凌厉的眸光化作寒刀,落在杨淑妃身上。
杨淑妃终于畅快,方才所受的惊吓和闲气,化作虚无。
“不是皇后嫡子的太子,是谁所出,难道是外室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