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承欢宫倒是清净了几天,萧扬欢也静下心思想如何将这些人安插进六部中。
这日,萧扬欢听罢李翰林的课后,回承欢殿换了一声衣裳,正准备往启元殿取书。
倒是程三姑娘在承欢殿前的山茶花从旁叫住了萧扬欢,“公主,小女有事请教公主!”
萧扬欢脚步一顿,抬眼淡扫了她一眼,倒也点头,“进去说!”
程三姑娘心怀忐忑的跟着萧扬欢进了东间。
“什么事?”萧扬欢叫人给她端水上点心后温和道,“可是县主欺负你了?”
程三姑娘连连摇头,“县主虽然娇气爱哭了些,但是县主心眼好,从来都不欺负小女,还时常给小女好吃的!”
萧扬欢笑了笑,小孩子性子天真没被世俗侵染,说话也中肯,“那就好,若是遇上不合心意的地方,告诉崔良媛和郑嬷嬷或者本宫身边的大宫女谷秋几人。”
程三姑娘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感觉到萧扬欢并无倨傲之态,反而叫她生出了一种在面对家里祖母和母亲时候的心态,心里的忐忑消减不少,胆子也大了起来。
“小女昨日跟着母亲外出参加宴席,席上有人询问小女因何被选作县主陪读?”程三姑娘道。
萧扬欢见她瞧了好几眼自己面前的豌豆黄,含笑伸手将那碟子点心放在了小姑娘面前。
果然程三在说完之后,笑眯眯的捻了一块送进嘴里。
“那你是怎么说的?”萧扬欢从重锦手里拿了巾帕给她擦嘴边的点心渣子,含笑道。
程三将嘴巴里的点心咽下肚子后道,“小女不知道,今早进宫的时候问了县主,县主说她的事情不归李良娣娘娘管,都是公主说了算!”
“三姑娘慎言,李良娣身子不好,皇上特意赏赐了金嬷嬷照顾县主。公主是长姐,不过是照顾着县主而已!”重锦蹙眉道。
程三小脸一怔,没有再说话。
萧扬欢笑道,“阿芙也不算说错,良娣病着,她的事情都是本宫代为告知长辈们请他们做主的。便是定下三姑娘也是大夫人选定了,皇祖父点头的!”
“那为何只有我一人?李家虽然没有小女这个年纪的姑娘,可是其他几家有啊!”程三歪着脑袋问道。
萧扬欢凝眸看向程三姑娘道,“自然是三姑娘有三姑娘的可取之处,也不是只定了三姑娘一人,是李翰林这些日子要忙着修书,精力有限只能再填一个学生!”
程三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萧扬欢又道,“本宫事忙,待会便要去启元殿问安。你若是得空就为本宫向崔良媛传句话,良媛兄长一家既然进京了,若是想面会亲友,这会儿怕是不成,好歹等皇后百日之后才行!”
程三姑娘点点头,萧扬欢起身离开。
当夜程三姑娘便将和萧扬欢交谈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自家祖父和父亲,末了加上一句,“公主当真和气,孩儿离宫的时候,还让人准备了好些宫花,说是让孩儿戴着玩。”
程尚书和程二爷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深色。
没两日萧扬欢在启元殿书房再次见到程尚书来递交替补官员的名单,萧扬欢抬头往昌隆帝手里的折子瞥了一眼。
昌隆帝不悦道,“看你的请安折子,还有一堆呢!”
“孩儿听崔承徽说他家兄长因调度进京,想瞧瞧您给安排给什么官位。”萧扬欢笑意切切的说道,“若是能留在京城,也免叫承徽思念亲人!”
昌隆帝看过折子之后,想了想倒也真的将折子给了萧扬欢,倒叫一旁的程尚书心里沉了沉。
萧扬欢捏着折子看了半晌才找了崔承徽兄长的名字,瞧了瞧官职,大理寺寺丞。
昌隆帝和程尚书说了半晌话,转头就见萧扬欢将折子放在一边,也不批复请安折子,蹙眉想着什么。“怎么?”
“儿臣在想,陈大人尚且连徐少卿的面子都敢驳,崔良媛的面子只怕也怎么顶用。”萧扬欢答道,“前两日崔良媛知道崔大人进京的消息,很是担心一场,崔大人在任上就是出了名的忠直中庸之辈,陈寺卿最不耐烦此等人物。”
昌隆帝一愣,大理寺卿为人如何,他自然最是清楚。“若真如你所言,只怕没两日陈卿就要朕闹着换人了!”
“崔大人在任上处置刑案颇有几分手段,换了去刑部做个郎中也可!”萧扬欢提议道。
昌隆帝想了想,竟也同意了,丝毫不打算和程尚书商议的意思,也不让程尚书重新拟折子来,倒叫萧扬欢按着他的吩咐将不妥的几人调换了便下达旨意。
萧扬欢含笑将拟好的折子交给了内阁官员,丝毫不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
只有程尚书心内激荡不停,甚至萧扬欢亲自将程尚书送离启元殿时,他都震惊不定。
“本宫瞧着三姑娘十分聪明,想必是程尚书平日里教养好的缘故。”萧扬欢笑眯眯的说道,“只是程尚书也太过小心了些,本宫想要做什么,大可不必这样大费周章的!”
说罢,萧扬欢便折回启元殿,只留下程尚书晃晃悠悠的进了吏部衙门。就见到谢家四老爷,谢侍郎正和几个郎中商量着事情。
他恍然的想起,汝安公主萧扬欢的母亲太子妃正是谢家嫡女出身。那么为什么萧扬欢要特意提点他崔大的事情呢?
直到年后诚王的婚事定下之后,他才明白过来,但心里只剩下叹服之意。
萧扬欢回了书房后,继续批复请安折子。然后看到了徐少卿的请安折子,恍惚想起了一件事情,转头问道福全道,“徐家和吉安侯宁家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腊月二十,在嘉清县主及笄之后,听说是宁侯爷交代的,年前娶媳,过年便能上手料理府中事务了!”
昌隆帝笑道,“徐少卿那厮最是心疼这个孙女,吉安侯倒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如今已经进了冬月了,前两日就见贤妃张罗着清点库房。”
“张家女儿情分薄,贤妃娘娘对嘉清县主这个侄女十分疼爱!”福全笑道。“嘉清县主还给八皇子做了好些衣裳。”
“姑姑惯来喜欢小孩子,阿平不少衣裳都是姑姑给的!”萧扬欢笑道。
进了腊月后,时常下雪,这日萧扬欢陪着昌隆帝下来了一下午的棋,待回了宫,陪着萧扶欢用了饭,又去了一趟偏殿看阿平,天色便暗了下来。
宫灯被一盏盏点亮,萧扬欢坐在窗下,看着廊上的宫灯发呆,谷秋往炭盆子里添了一些银丝碳道,“今年的天色倒是不如去年冷!”
叠翠从内室出来,往萧扬欢身上披了一件外衣,“便是不冷,公主也该加件衣裳。”
“谷秋,明日你出宫一趟,挑些添妆礼送给嘉清姑姑!”萧扬欢道,“将皇祖父赏的山参带上几支,姑姑自来身子不大好。”
谷秋颔首,“嘉清县主自从定亲之后就鲜少进宫了,成亲之后心在婆家,只怕更少进宫!”
小雪簌簌,很快就在地上瓦上铺就一片雪白,红墙白瓦相互应承,萧扬欢想着,距离上一次徐凝慧进宫还是因为张贤妃生辰。而她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进承欢宫了,更无一丝消息传来,似乎有意将承欢宫撇开。
萧扬欢心里惴惴不安,徐凝慧越是这样,那么俆凝珠背后的人只怕越不好招惹。
腊月二十徐家和宁家结亲,一百二十担嫁妆,装的严严实实,这头进了宁府,那头才刚刚出徐府。称得上第十里红妆,羡煞不少闺阁女子,更有宫内的赏赐不断。
三日后,吉安侯为嘉清县主请封诰命,礼部赶在封笔前将这事办下,于是嘉清县主摇身一变,成了吉安侯夫人。
腊月二十五,吉安侯夫人递了牌子,进宫谢恩。只是李皇后新丧,内廷诸事都是淑贤二妃理事,这谢恩,却不知道该谢哪家!
彼时萧扬欢在昌隆帝处挑各地进贡的年礼,闻言笑道,“便让姑姑来启元殿谢恩吧,淑妃娘娘、娴元姑姑和重哥儿、还有贤妃娘娘以及八皇叔,都在一处。姑姑身子不好,也免了她劳累。”
昌隆帝指着萧扬欢笑道,“便是你最是没规矩了,在朕跟前这样放肆。”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到底按着萧扬欢的话吩咐下去了。
萧扬欢挑了好些用得上的物件,便叫赵常给送到承欢宫去,“是皇祖父下棋输了,允了孩儿自己挑赏赐。孩儿比着去年您赏赐礼单来的,还将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一众娘娘的年礼都给皇祖父挑选出来了!”
福全笑道,“可不是,公主不仅给两位娘娘选了,连王府里的侧妃娘娘也没忘记,徐妃娘娘处是好些软缎布料并补品首饰,杨妃娘娘多是多子多福纹的金银器物。”
昌隆帝捏着礼单瞧了好一会儿,进宫的东西每年都差不多,不过因着今年收成不好,昌隆帝为表贤名,特意减少贡品。但这礼单上瞧着倒也不显单薄,倒是意外的看了萧扬欢一眼,然后赞了一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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