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鹏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在谈及易思瑾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
这种改变他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要不影响他挣钱,一切都好说。说到底,他不配当一个师傅,只看当前利益。
“我们的人没暴露吧?”他摇了摇头,轻声问。
“没有。”可是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叫人了,还好她一向能应付,不会立刻搬救兵。
李鸿鹏点点头,他暗自在心里盘算下一步计划,以及这些人该怎么分配。如今,他们的人已经掌控了半个瑾王府,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能立刻知道,当然也规避了风险。
有这些人的存在,瑾王府里的其他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什么下药暗杀的事,会烂在肚子里没人发现。
只是,眼前的叶歆恬,他总觉得是另外一个人,虽然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性格和行事方式截然不同,一个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由内而外改变得这么彻底。
他暗中调查过叶歆恬,大婚前并未接触过其他人,所以不存在换人这么一说。假如之前都是装的,那装得也太彻底了,彻底到所有人对她的刁蛮任性根深蒂固,可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我把身世告诉易思瑾了。”叶歆恬忽然说了一句。
然而,这一句令李鸿鹏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什么叫把身世说出来了?把自己当成诱饵,让别人动手刺杀自己还不够,还要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他该说她傻,还是糊涂?
“你糊涂啊!”好一会,李鸿鹏大喊一声,瞪着她说。
叶歆恬不怒反笑,意有所指说:“师傅,您再好好想想。”
李鸿鹏顺着她的思绪想了下去,然后他拍了下额头说:“还是你比较鸡贼。”
“我们能查出真相,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瑾王是何等人物,他想知晓真假,比我们容易。我们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你怎么猜测这件事是真的?”李鸿鹏认为,易思瑾又不是叶歆恬的属下,知晓真假后又怎会告诉她呢。
“态度啊,人的态度是掩饰不了的,就算能掩饰,也只是一小会的时间,剩下的就是原形毕露了。”叶歆恬神秘兮兮道。
李鸿鹏嘶了声,他再次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叶歆恬,怀疑开口:“你真的是原来的叶歆恬吗?”
“是啊,怎么不是,我还是我,别怀疑。”叶歆恬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声回应。
李鸿鹏认真看着她好一会,最后轻笑出声,说:“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叶歆恬点头表示认同,她觉得李鸿鹏开始怀疑她了,所以立刻开始了另一个话题,“程韵那边,给我盯好了,别让她坏事了。”
“放心,我们的人日夜看着呢,她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
“话还是别说太满,程韵聪明着呢。”
“她一个女子,干不出什么事的,你放心。”
“最好是这样。”叶歆恬叹了口气,该提醒提醒了,自己多长点心才是,更何况她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上次奶茶店的水井被下药,她大概能猜到是谁下的,剂量不大,但足以让喝的人腹泻难止。虽说没有影响到,但既然有人起了这个心,得找个办法揪出来,不然不得安心。
水井下药,只是一个对她的警告,有人在提醒她,做事不要强出头,枪打出头鸟。
可是,她叶歆恬是什么人,会理会这种连面都不敢露,私底下搞小动作的小人?有人越是这样来破坏她的事,她就要做得越好,做到让别人眼红。
她虽不是商业奇才,但好歹是现代人,人的消费心理,她多少是明白点的,要抓住商机,多挣钱才是她现在最想做的,那些想坏事的人,早晚会被她抓出来。
李鸿鹏见她忽然呆住了,伸手在她前面挥了挥,问:“想什么呢,都入神了?”
叶歆恬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留意到眼前有东西晃动,回过神来回答:“没什么。”
“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李鸿鹏问。
叶歆恬挑眉思考了下,说:“先按兵不动,休息一段时间,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充充电,准备下一场战斗吧。”
叶歆恬说完起身,准备回屋继续睡觉,她发现春珂和青伶还是没有出现,这就很奇怪了,平时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都第一时间出现,今天过于安静了。
“你把那两个丫头怎么了?”醒来没人,在院子里谈了这么久话也不见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李鸿鹏早就来了。
李鸿鹏跟着起身,耸了耸双肩,说:“点了入眠香,多睡一会而已,没坏处。”
“嗯,那就好。”
“你对那两个丫头太上心了,不是好事。”李鸿鹏指出她的缺点,太依赖春珂和青伶了。
“她们不会背叛我的。”叶歆恬微笑着说,眼里满是自信。
“话别说太满,是你刚才说的。”李鸿鹏用她刚才说过的话反驳了回去,提醒她。
叶歆恬抿了抿唇,没有出声反驳,头也不回走进房间,连门都不关。
李鸿鹏无奈摇头,迈步上前,贴心替她关上房门,然后一跃而上,落在房顶之上,眯起眸子看着某一处,随后嘴角上扬,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在暗处的角落,两道颀长的身影,把明月阁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但没有靠近,而是暗中观察,仅此而已。
他们不止一次看到过,有人进入明月阁,过了会便出来了,没有逗留很久。
“王爷,我们不追吗?”陈深握紧手上的剑,一副准备追上去的架势。
易思瑾伸出没受伤的手,将陈深亮了一点冷光的剑推回剑鞘里,用警告的眼神瞪了陈深一眼,然后说:“追什么,理由是什么?”
“他多次夜闯瑾王府,目中无人!”
“他并未伤过任何人,这理由不成立。”
“难道就任由他在王府里自由走动?”
“本王这个主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王爷的意思是?”陈深看到易思瑾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大胆猜测,说话声顿了顿。
易思瑾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说:“静观其变,继续远远盯着就是。”
“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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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明月阁内。
叶歆恬算完账,心情愉快地走出了房间,耳边传来鸽子的叫声,她拿起一旁晒干的玉米走了过去,在鸽子笼前拿着玉米喂鸽子,嘴角漾着笑意。
这些鸽子,个个都是上好的,而且训得很听话,主要用来传递信件,因为不会认错路。
没错,这些鸽子都是她从天上弄下来的,三天飞来九只,早中晚各一只,终点是瑾王府,但却不是明月阁。
通过这三天的信件,她大概猜出是谁用来传递消息的,可她不打算拆穿,换了一种方式告诉那人,鸽子她留下了。
“可怜啊,你们的主人都不来认领你们了。”叶歆恬叹了口气,把玉米全部丢给鸽子,拍了拍手,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疑惑转身,这时候会是谁来明月阁,她这里偏僻,一向客人少,极少人主动来找她。
“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她惊讶问道。
易思瑾平时这时间都早朝未归,今天回来得这么早?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是下朝了立刻往她这赶?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找你有事。”易思瑾回答得言简意赅。
接着,叶歆恬就被易思瑾拉到石桌边上,按着她肩膀坐下,然后他坐到对面,两人面对面坐着。
易思瑾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张地图,摊开在石桌之上,指着其中一处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说:“这里是城门,这是山,这是河流,把你娘的墓迁到这里,方便你就近祭拜,怎样?”
叶歆恬瞧他满头大汗,一副等着称赞的小孩子模样,她要是拒绝,他会不会不高兴?
但是,他的到来无形中告诉了她一件事,宋凝香非她生母,墓主人才是她生母,这件事是真的。所以,宋凝香的疼爱在她看来那么奇怪,就是这个原因。
叶倾城恨她抢走了宋凝香的疼爱,因此处处与她作对。她身上只留着叶倾权一半的血,他才可以利用得这么彻底。
真相对她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一半一半的几率,她高兴不起来。
“说话啊,想什么呢?”易思瑾见她没回应,拉了拉她的手说。
叶歆恬手背被温暖包围,她顿时清醒,抽回自己的手,又觉得自己逃避得太刻意了,于是把手放在地图上,认真仔细滑了起来。
过了会,她说:“我认为没必要更换地方。”
“为什么?难道你希望你娘继续待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易思瑾眯起眸子,之前在墓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敢情不是她?
叶歆恬摇摇头,解释道:“那里远离算计,不会见到不想见到的事情,是个很好的休眠之地。路虽然远了点,我一步一步走过去,才算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