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结果是一件漫长的事情,明明只是过去了一天一夜,足以令人坐立不安,如坐针毡,心里没一点底。
叶歆恬在院子里来回走动,青伶过来劝停下来休息一下,她都是拒绝的,时不时抬头看天色,看看李鸿鹏的身影有没出现。
可是,一上午过去了,李鸿鹏仍旧没有出现,她不由得心慌了起来,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程韵要是真的死了,就等于辰皇在无形告诉她,除了跟他合作,她别无选择,辰皇能找到程韵并杀害,杀死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是警告也是威胁。
叶歆恬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答应辰皇的要求,为了一时的利益,出卖了自己。
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辰皇是这么阴险的一个人,表面上看着老实,实际上老谋深算,坊间流传的辰皇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这根本就是在胡扯。
辰皇就是一个狐狸,有人的时候装弱小博取同情,没人的时候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演技一流。
“我当时一定是中毒了,不然怎么会答应辰皇啊!”叶歆恬停下来,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起茶壶给自己斟茶,一口饮尽之后,她重重把茶杯放下,用力捏着,指尖泛白。
忽然,一道身影在她的视线里落下,她蹭地一下站起来,迎了上去,着急问:“师傅,事情查得怎样了?”
李鸿鹏白了她一眼,越过她身边的时候说:“为师一天一夜没合眼,马都跑死了四只,我一回来你就追着我问结果!”
叶歆恬看到他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一脸憔悴,为了她一路狂奔的,因为他亲自跑去程韵住的地方调查去了。
叶歆恬赶紧走到石桌边上,斟了满满一杯热茶,双手奉上给他,然后说:“师傅辛苦了,麻烦师傅跑一趟了。”
“你知道我不是想要你的夸赞的。”李鸿鹏看了她一眼说。
她太着急了,肯定是一晚都没睡好,在等他回来,要是他立刻说结果,他担心她接受不了。
叶歆恬抿了抿唇,乖乖闭上了嘴巴,她知道李鸿鹏是想让她先冷静冷静,再来听结果。
李鸿鹏将热茶饮尽之后,走到石桌边上,将一副画着茅草屋的图拿了出来,指着上面好几次红色叉叉标记说:“没有留一个活口,全部一刀致命,失血过多而死。”
叶歆恬一听,瞪大了眸子,往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说:“这么狠?”
她见过操作台上很多死尸,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但听到的时候,仍旧很不好受,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么狠吗?
辰皇就这么希望她能一直听他的话?他想掌控她的人生吗?程韵就是个例子,不听话就要无声无息消失吗?
“对,正因为无一生还,我们才得不到消息。”李鸿鹏边说边叹气。
派去的几个人,本以为是一个好差事,看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
“师傅觉得对方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叶歆恬低着头,抡起拳头,用力捶了下石桌,凸起关节传来疼痛,她满脸懊恼。
李鸿鹏摇摇头,说:“乖乖听话,不然程韵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叶歆恬无奈叹了口气,果然是位高权重好行事么,看来私炮房的事,近日便会有结果了,只是这波攻击能波及多少人,这还不好说。
但是,她觉得,辰皇想做的事,没有办不到的。找她合作本是顺了她的意,没想到她却成为了棋子。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兜兜转转,来来去去,她都是有权之人手中的棋子。
“师傅,您知道怎么才能摆脱棋子的命运吗?”叶歆恬没头没脑说了句,接着嘴角泛起冷笑。
李鸿鹏看着她的侧脸,心想果然是他多余的担心了,叶歆恬遇事冷静得很快的,而且有仇必报。
叶歆恬看了他一眼,五指曲起,指尖一下下敲击着石桌桌面,那声音不像是动听的,倒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看来,是为师多虑了。”确实,李鸿鹏觉得叶歆恬脆弱,实际上她比他想得更坚强。
叶歆恬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仿佛容纳了万千星辰,她注视着李鸿鹏说:“师傅,您看着吧,我不会一辈子都是别人的棋子,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下棋的人。”
“有志气,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李鸿鹏十分配合地朝她竖起大拇指,表示认同。
叶歆恬笑笑,脑海里已经有了对策。她要离开瑾王府,不仅仅是一纸休书的事,程韵之死告诉她,身处这个地方,很多时候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休书只是为了光明正大走出瑾王府,但是不会逃出辰皇的手掌心。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位高权重者说话权大,所以她得改变这个现状,平等才有说话权。
李鸿鹏一直盯着她看,好像在看样貌之外的东西,他忽然没头没脑来了句:“你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是变好还是变坏了?”叶歆恬表面上反问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手心都冒汗了。
李鸿鹏单手撑着下巴,很认真思考了下她这句话,然后说:“不能以好坏来说,只能说更适合在辰国生存了。”
“那就行了,人不就是为了生存在奔波吗,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那才是好事。”叶歆恬说。
李鸿鹏十分同意地点了点头,是啊,能自己说了算,不做那漂泊的浮萍,这才是人生啊。
叶歆恬朝空中,打了个响指,说:“青伶,我的手受伤了,替我请大夫去,最好整个瑾王府都惊动了。”
“遵命。”青伶福了福身,说完后便匆忙离开明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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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明月阁出现了一道着急的身影,直奔叶歆恬的房间,进去后立刻抓着她的手反复查看。
叶歆恬任由对方握着自己包裹得像猪蹄的手,化了个苍白的妆容,双唇毫无血色,她半咬着下唇,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她说:“王爷,好疼呢。”
青伶的办事能力果然靠谱,不一会的功夫,都传到易思瑾的耳朵里去了,她没记错的话,现在是早朝时间吧,易思瑾都能为了她赶回来。
这欲擒故纵确实厉害,一个堂堂王爷,她都能手到擒来。
“怎么弄的?”易思瑾紧皱双眉,盯着绷带上隐约的红色,看来伤口伤得厉害,包成这样都渗血了。
叶歆恬眨了眨眼,用力拧出几滴眼泪,挂在脸上,然后说:“王爷,你别再查私炮房的事了,再这么查下去,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有人威胁你?”易思瑾大概读出这么个意思,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回头对着空气喊了声:“陈深,去拿府中最好的金疮药来。”
接着,有道身影从实现里以极快的速度窜了过去,就一秒钟眨眼的时间。
“王爷今天早朝之前,是不是到圣上的书房提交证据去了?”叶歆恬假装拿起袖子拭眼泪,哽咽着说。
易思瑾眯起眸子,大胆猜测道:“叶将军来过了?”
“王爷你千万别怪我爹翻墙啊,他也是爱女心切,一听我被白薇薇欺负了,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夜过来看我。”叶歆恬抿着唇说。
一直躲在暗处欣赏表演的李鸿鹏,偷偷朝叶歆恬竖起大拇指,不是有人常说嘛,女人的眼泪令男人心疼,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叶将军对你动手了?”易思瑾问。
“没,没有。”叶歆恬故意话说得一顿一顿的,为的是达到我没有说,是你自己要去猜的效果。
易思瑾挑起她的下巴,要她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他问:“叶将军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男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先来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时间不宜过长,容易令他厌烦,话不要说得太明白,令他有猜测的空间。
“我爹说让我跟你说一些话,我不同意,想劝他不要这么做,他大手一挥,我没来得及躲开,摔到地上,手卡到竹篱笆上,可真没事的,几个小孔,很快就会好。”叶歆恬边说边用自己没受伤的手去摆手,脸都疼得苍白了。
“关于私炮房的?”易思瑾脸色不悦问。
叶歆恬露出惊讶的表情,双唇张了张,硬是没吐出半个字,最后她紧抿双唇,什么都没说。
易思瑾将她从凳子上扶起,边走进内室边说:“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交给本王来处理。”
叶歆恬在床上躺下,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放开,恳求道:“王爷,私炮房的事也许跟我爹真的没有关系,可能真的是他口中说的,他手下的人不听话,他没有碰过。”
易思瑾冷哼了声,在心里暗讽叶倾权这脏水泼得挺快的,三两句就想要叶歆恬用瑾王妃的身份求情,还想让他看在叶歆恬的份上,停止调查。
“这件事本王会好好调查的,你安心休息。”易思瑾拍了拍叶歆恬的手背说。
叶歆恬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对他的信任,拉着他的手不舍得松开,好像没了他就会死的样子。
易思瑾对她安抚再三之后,陈深一直在催他说有要事要办,他只好说晚上再来,便和陈深一起出门办事去了。
‘啪啪啪’李鸿鹏边鼓掌边从一旁走了出来,对她说:“果然是一场好戏,看得我都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