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恬只与辰皇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他想传递什么,并不意外他会说出这句话,倒是有点意外辰皇竟然没有因为易思宇受伤而大发雷霆。
看来,这位太子真的如传闻那样,失去了圣上的恩宠,徒有太子的称谓。
她点点头,正打算遵命,忽然身前闪现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疑惑看着熟悉的后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儿臣可以解释这件事。”易思瑾看到辰皇的脸色并不好,担心叶歆恬会被为难,所以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辰皇不悦盯着易思瑾,以前他这个儿子可会看眼神行事了,怎么关系到他的王妃,他就好像失去了判断能力?
“不用了,你留下来好好处理这件事。”辰皇看到左边一个坐在地上起不来,右边一个捂着手背上的伤,都很难搞。
“儿臣……”易思瑾本想继续说,却接收到生气的眼神,下意识噤声。
“行了,你就按照朕说的去做吧。”辰皇抬手打断他的话,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现场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找叶歆恬谈话,这未免太不公平了,易思瑾往前迈了一步,仍打算说点什么,忽然手臂一紧,他的手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抓住。
叶歆恬往前走了一步,与易思瑾并肩而立,歪着脑袋对他说:“王爷不必担心,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
是的,处理到与他们完完全全撇清关系,将所有罪责推到某些人身上,这是最好的办法。
既然她都开口了,易思瑾没有再阻止,只能目送她离去,以及接收到来自父皇不高兴的眼神。
辰皇离开后,叶倾权就嚣张地往前站了一步,抬头挺胸说:“王爷是该好好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易思瑾一一掠过叶倾权、易思宇和叶倾城,他们三个是同一阵线的,只有他是外人,别人一走,矛头对准的自然是他了。
“交代?”他冷哼出声,仿佛听到了好笑的话,他接着说:“那也是你们给本王一个交代吧。”
“王爷,你别太嚣张,如今可是只剩下你一个人,我们可是有三个人。”叶倾权说这些话的时候,只差插着腰说了。
虽然事先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既已碰上了,他当然得护着倾城,站在倾城这边也等于站在太子那边,以后倾城在太子府也会好过一点。
他原本还气太子把莺莺燕燕带进王府,置倾城于难堪的境地,可要是他现在站在太子这边,这件事也许有转机,即便不爱了,留着虚名也是好的。
毕竟倾城如今容貌已毁,要是再落个被休弃,定然会被所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倾城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被这么羞辱,说不定会做出傻事。
叶倾权告诉自己,他得把伤害竟可能降到最低,站在太子这边是第一步,接下来是靠拢,然后就能好好商量了。
“怎么,听叶将军这语气,是要杀了本王灭口吗?”易思瑾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叶倾权和叶歆恬的父女关系并不好。
“王爷说的是哪里话,杀了你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那你的意思是?”
叶倾权说着说着忽然弯腰抱拳,上半身向前倾,说:“希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倾城的一时冲动,本将军回去之后,必然会好好教训。”
“哦?那太子那边呢?”易思瑾挺意外的,叶倾权竟然向他低头了。
“太子跟本将军必然是一样的意思。”叶倾权边说边使劲朝易思宇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叶将军的如意算盘算得可真精。”易思瑾嘲讽道。
“那王爷的意思是?”
“行吧,叶将军回去好好教育一下令千金,告诉她本王不是好惹的,好自为之。”易思瑾说完,便甩袖离去,在经过易思宇身边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说:“皇兄,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同样的事。”
易思宇紧咬牙关,连正眼都没看易思瑾一眼,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凭什么,明明他才是太子,却受制于弟弟!
要不是叶倾权拼命使眼色,他定然要算账,他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不过嘛,来日方长,今天确实是他大意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叶歆恬竟然会武功,那匕首丢得又快又准,他都来不及躲开,还有就是,他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对自己动手,女人果然一旦变心了,心就向着别人了。
易思瑾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多待一会他都觉得空气闷,因为从今天开始,他和皇兄已经回不去了。
另一边,叶倾权扶起叶倾城,将她脱臼的手腕重新接上,她喊得很大声,好一会耳边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叶倾城跟着叶倾权走向易思宇,她低着头,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腕,小声嘀咕:“爹爹,您放心,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遍了。”
是的,下次她就要弄死叶歆恬,今日的羞辱,他日必定要全部拿回来,她说到做到!
叶倾权不耐烦回头瞪了她一眼,双手负于身后,冷哼出声:“做事拖泥带水,下不定决心,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叶倾城被说中心事,立刻噤声,思虑再三之后,才说:“不会的,没有下次了,下次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都嫁为人妇了,做事还是如此莽撞,你可想过要是连累了太子,会有什么下场吗?”叶倾权真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干,怎么生出一个愚蠢的女儿。
“爹爹教训得是。”叶倾城吸了吸鼻子,有些心塞,她是拼尽全力去做这件事的,却得不到半点表扬。
叶倾权走到易思宇面前,双手抱拳弯腰行礼,问:“没有吓到太子吧?”
“无妨。”易思宇摆了摆手,不甚在意手背上的伤,而是任由它流血,他目不转睛盯着,仿佛在提醒自己,这是教训。
他张开手掌,置于烈日,打开指缝,耀眼的光芒穿透过来,照进他的眼睛里,有种烈火灼烧之感,随后他攥紧拳头,对着烈日说:“下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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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辰皇和叶歆恬来到一处隐秘的角落,跟随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有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着,一路走到安静的树林深处。
辰皇屏退了跟随的人,一站定就回头说话,脸上带着的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善意,他问:“叶大小姐,被自己最亲的人伤害,是什么感觉?”
叶歆恬脸色白了白,错愕看着辰皇,辰皇来得很迟,怎么可能只需一眼,就看清楚了来龙去脉?也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辰皇一直都在,他看完了全过程,却在最后一刻才出来阻止。
她轻笑出声,勾了勾唇,说:“这种感觉,皇上不是更清楚吗?”
辰皇被她这一说,瞬间噎住了,不悦瞪了她一眼,说:“你倒是伶牙俐齿,刚才被自己的亲人围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会反驳?”
“皇上看我好戏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帮我一把?”叶歆恬冷冷说了句,心想果然当皇上的,都只会看好戏。
“朕是在考验你的处事能力。”借口也十分冠冕堂皇。
“那皇上看到了什么?”
“看到优柔寡断的你,心神不定的你,下不定决心的你。”
叶歆恬一怔,她都没想到自己露出了这么多的破绽,下次得改正,免得被有心人看出来。
“皇上这是担心我食言,才盯得这么紧的?”
辰皇摇摇头,漫不经心说:“不,朕是来盯紧进度的,看看能耐的瑾王妃,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动手。”
“请皇上再等等。”
“等?朕记得免死金牌已经发下去一个月了,你却迟迟没有动手,朕如今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不想做了,却霸着免死金牌不放。”辰皇眯起眸子,眸底透着危险说。
“我……说到做到,请皇上相信!”叶歆恬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信任是留给值得相信的人的,瑾王妃如此这般做事,朕如何相信?”辰皇今天来,就是要给她点压力的,不然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请皇上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私炮房的事已经是朕的极限了,你要是不想做,朕留给更能胜任的人。”
“我尽快。”
辰皇不耐烦挥了挥手,像是极度不满她的回答,他说:“别想着能保全所有人,免死金牌只有一个,你只能保一人。如果朕是你,朕会选择谁都不保,全辰国只有一块的免死金牌,留着自己用它不好吗?”
叶歆恬抿了抿唇,她迟迟不动手,当然有自己的打算,可眼下辰皇步步紧逼,催促她办事,要是她再推迟,这其中就有很多变数了,对谁都不利。
“朕言尽于此,瑾王妃能不能作出最好的选择,就看你自己了。”辰皇知道,有些事真的很难很难办到,可到了这份上,只能站在人多的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