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姓王,可是王家人?”得福念过书,自然是对王家敏感。
“老人家,我叫王锦谦,是王家的二公子。”王锦谦扶起得福,“老人家不必如此多礼。”
得福激动得老泪纵横,挥舞着手对站在后面有些疑惑的诸人说道“乡亲们啊,这是王家的二公子,是王家人啊。”
“王家?是不是戏文里唱的那个惩奸除恶的王家。”一个脆亮而又熟悉的声音在人海中响起,王锦谦抬头,正好看见了小牛。
“就是戏文里的那个王家。”
“琅琊王氏自有风骨,想当年王老太爷仅凭一张嘴就能劝退北周十万铁骑。”
得福眼神飘向远方,似乎看见了当年王老太爷站于军前,不着铠甲,仅穿着一件青黑色的官服,手中拿着一柄蒲扇,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模样劝退十万铁骑。
“哇,那真是厉害。”
“是啊,王家人不仅善于策论,也怀有一颗善心。当年的水灾,是现在的王大人亲自带人去治理的。王大夫人和王二夫人在灾区给灾民熬粥,组织青壮年疏通河道,修建水利。同时又组织妇女给治理水灾的人做好一切准备。所有有才学之士均被两位王大人征用,事后如实禀报朝廷,封了官,领了赏。”
“王家真是好人。”
“是啊是啊,这样看来,我们这次是有救了。”
“我只是王家一普通晚辈,怎敢与祖父大伯父亲相较,老人家抬举我了。我资质平庸,只知道既然陛下让我来查此事,那我必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内务府的人,无论是谁,无论他背后是谁,只要犯了事,我一一如实上奏。”
王锦谦此话掷地有声,威风卷起官服宽大的衣袖,阳光勾勒出王锦谦坚毅的面庞和眼神。
查清楚此事,不仅是给皇庄的庄户们一个交代,也是要确认柳家究竟想做什么。那名神秘男子究竟是谁。
“大家有什么想说的,有什么证据,一个一个与我说清楚。有太子殿下在,大家不必害怕。”
王锦谦在得福的带领下到了村子里的祠堂,拿出笔墨,请苏瑾瑜上座后开始记录这一切。
庄户们实诚,又见有苏瑾瑜为他们撑腰,自然是将所有事情悉数告知。
忙了一整天,王锦谦便记下所有的事情,婉拒了庄户们留他们下来用晚膳的邀请,回了京中。
第二日,一行人又乔装打扮离京,在皇庄附近找了个地方落脚。
“先声势浩大的去,好叫陛下不起疑心。如今乔装打扮而来,只是因为明日内务府要来皇庄收果子了。”
叶浅喝了一口茶,想了想苏瑾瑜,王锦谦,季尧几人想出来的对策。既打消了皇帝的疑心,又能现场抓住内务府阳奉阴违的把柄,也是妙啊。
“你就不怕明日他们老老实实按着规矩收果子?”
叶浅看了一眼一副求夸赞模样的苏瑾瑜,不由问了一句。
“不怕,如果明日他们按着规矩办事,那对庄户们来说也是好事。反正无论怎样,我们总能查到内务府多收粮食的证据。这群人做事,从来都不干净。如果他们没按着规矩收,那我们正好抓住证据,倒也少走了些弯路。”
苏瑾瑜支着头,看向叶浅,讨好地对叶浅笑了笑,“所以,浅浅,我是不是很厉害。”
叶浅看了一眼四周,王锦谦顾着和林文安你侬我侬,季尧和高白在说着些什么,王庭筠则是在翻看着皇庄的账簿,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
但叶浅也有些恼了,轻轻往苏瑾瑜头上敲了一下,“你个不要脸的,这么多人呢。”
“怎么了嘛,他们也没看我们。”
“你……”叶浅咬牙,平日里的能言善辩对上苏瑾瑜就失了效,尤其是苏瑾瑜这副带着几分耍赖的模样。
然而,王锦谦和林文安,季尧和高白是真的在各自闲谈,没有理会苏瑾瑜和叶浅。
做为一群人里唯一一个落单的,王庭筠捧着账簿,内心却在腹诽,“姐姐,姐夫,求求你们收敛一点吧。还未成亲就这般恩爱,要是成了亲,岂不是每日都要秀瞎东楚百姓的眼。”
王庭筠在林文安那学会一个词,用来形容苏瑾瑜和叶浅最合适不过,那就是秀恩爱。
王庭筠心理苦,可是谁又能知道呢。
这一个夜晚对于王庭筠来说真的十分漫长。就算面前有好几本账簿足够她看着打发时间,但在这几人的放肆包围下,王庭筠感觉自己有些看不进去。
季尧和高白在院子里,坐在树下看着月亮。
远方的山如今像是泼了墨一样,黑黢黢的,看不清楚。
晚风夹杂着的花香与月光让人忍不住微微闭眼,享受着这片刻难得的安宁。
高白和季尧相互倚靠着,季尧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陷入了沉思。
自己最开始来京城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高白,如今人找到了,还找到了高白的表兄,但好像自己没有将高白带回去。
他们二人面前摆着的是一条通往泼天富贵的独木桥,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季尧忽然感觉自己有些自私,留下来帮着苏瑾瑜,这件事,自己并没有问过高白的意思。
“阿尧,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高白忽然睁眼,说了一句。
季尧见过的人多,对于人心,总有几分把握。高白自幼在戏班长大,演了那么多的戏,看惯了各种的尔虞我诈,对人心也有几分了解。但对于季尧的心,高白一直都是十分清楚的。
似乎二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高白在见到季尧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个人好熟悉。
当高白去问季尧他们是不是见过时,季尧微微一愣,只说自己常去听戏,许是高白在台上见多了。
其实季尧也有这种感觉,自己鬼使神差地踏入那个戏园子,第一次看见台上的高白时就感觉自己好像见过这个人,但在哪里见过他实在是想不起来。
“没有。”季尧连忙否认,转过头去,他有些不敢看高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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