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的冬天,凌相如谋反被诛,其实同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墨白目光闪了闪,那还是很多年前,也是那个时候在灵川他见过凌相如。
“什么事?”景七问道,“十一年前,当今陛下曾采纳了凌相如的建议,要招安四大部洲,意图实现统一天下,据说当时,凌相如奔走东南西北,费了大半年的功夫,才谈妥,只是后来入冬就传来了他勾结摩纥要谋反的消息,他死了,这个招安计划功亏一篑了”,墨白当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从未出过灵川,对中原盛京来的人好奇得很,就时常跟着他爹出入书房,惹得慕焕以为他终于迷途知返,要准备担起家族大任了,结果后来发现他想多了。那时候他尚不知招安是什么意思,那个笑呵呵的伯伯再也没去过,他还问过慕焕,得到的只有一句,他不会再来了,等到长大了,他才知道不会再来是什么意思,原来那人已经死在了那年的冬天。
“摩纥?就是四皇子在打的那个部洲么?”水凌月很少了解国家政事,“对,凌相谋反的书信往来以及摩纥给的贿赂银钱都在凌府被查,而且还有摩纥皇族亲口承认,所以当时才会定罪”,墨白点了点头,他说完抬头便见水凌月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发虚,的确他一个江湖武林盟主,却对朝廷多年前的大事知道的如此清楚,有些说不过去。
“景七,惊鸿很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水凌月看向其他两个人道,“那我们先走了”,两人相视一眼,赶紧开溜,不一会儿,屋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小美人,三更半夜,你把他们都支走了,要干什么?”墨白被她的目光盯得发毛,赶紧插科打诨,不过水凌月不吃那一套“我记得有人说过,再回来的时候,便把所有事都告诉我,说吧,我洗耳恭听”,说完,当真就端端正正地坐好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墨白闻言眼神一暗,的确这是他的承诺,可是谁成想,还没等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倒是先成了别人未过门的王妃,水凌月见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一愣,随即又道“你要不便说,我便不问了”,眼下她的身份没个着落,怎么还能苛求别人。
“没什么不便说的”,墨白似是下定了决心,坐到她旁边,单手拄着下巴,勾了勾唇问道“你还记得参加完寿宴,你回来提起那位灵川少主,说了什么吗?”
水凌月一愣,不知为什么他提起了那个红色身影,但还是脱口而出“狐狸精”,墨白笑了,自己这个形象在她心里算是挥之不去了,他慢慢地收回了支着下巴的手,将它挡在了眼前遮挡了半张脸“你觉得,我与他像么?”
此话一出,他眼中神色立刻变了,虽还是同一个人,但气场完全不同,水凌月顿时神情大变,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拉下他那充当面具的手“你是……”
“灵川少主,慕白,慕九渊”,墨白放下了那只手,一本正经地介绍道,“那武林盟主?”水凌月有些懵,,“也是我,我来中原游历,碰巧他们在改选武林的头头,我就上去随便一打,就这样了”,墨白耸了耸肩,仿佛八大门派和半月名剑都是些萝卜白菜,若是被他们听到这话,估计顾鼎峰又要吐血了。
“你既是灵川少主,为什么要费尽心机隐藏自己呢?”水凌月问道,她可记得这人在寿宴上是何其嚣张的,“你是不是傻”,墨白伸手又弹了她一下,他好像格外的喜欢这样,水凌月都不躲了,左右习惯了“你真以为,凤阙跟我们那么和谐么?都是表面功夫罢了,他表面上是招安,实际上一旦得逞,就会想法设法的架空势力,你看看现在的临浦,就知道了”。
“这也太复杂了”,水凌月道,“怎么你知道我是灵川少主一点也不惊讶?”墨白有些讶异,亏得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解释理由,谁知这人反应平平,倒让他舒了口气,“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又不是第一次骗我了,”水凌月一顿,闹别扭似的回道,这话回的让墨白一噎“我已经写信问我父王当年之事,若是凌相如真的是冤枉的,那么很有可能与招安之事有关。”
水凌月闻言心中一喜“谢谢你,墨白”,墨白忽然站了起来,抱着胸来到她面前道“小美人,你这谢,未免太没诚意了”。
“那怎么才算有诚意?”这人的确从认识到现在就一直在帮自己,见她茫然的盯着自己,墨白忽然俯身迅速地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口,快得水凌月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没躲开。
“慕九渊”,待她纳过闷来,这人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她摸着自己发烫的脸喝道。
“虽然小美人叫的很好听,不过在我能公开身份前,你还得称呼我墨白”,墨白笑着说道,他可不想还没抱得美人归,先被从凤阙的地盘上请出去了“不过私底下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九渊,怎么样,感不感动?”
水凌月说不过他,只好甩了他一个白眼,连日来的阴郁心情终于得以舒缓,不过片刻她又想到了一个麻烦事,万一她是南樰,撇开这凤阙与灵川的关系,她和沈奕舟的婚约又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的小脸又垮了下去,“怎么了?”墨白看见她又不开心了,立刻问道,水凌月摇了摇头“我在想,我要去见一见凌景岚,毕竟当年的知情人就剩他了。”
“公主殿下先去了极乐楼,然后墨盟主跟着她回了水月居,随后顾惊鸿叫了水玉楼手下的一众大掌柜到那去见了公主,散后,景七和顾惊鸿回了房间,墨盟主跟公主谈了一会话,便各自回房了”,长青倒豆子般汇报着,沈奕舟正望着天上的圆月出神。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半晌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会去找墨白,早在意料之中,“是,属下告退”,长青犹豫着退下了,水凌月成了南樰公主,这不是好事么?为何他家王爷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呢?
接下来的两天,水凌月去见了见南弦,又抽空见了柏霏,各自交代了一些要办的事,下午一到,南栎和沈奕舟便准时出现在了水月居门口,“殿下,我想去天牢看看我哥,可以么?”
南栎对她这个称呼一直无可奈何,但也听从了建议,不可强求,毕竟十年了,沈奕舟点了点头“好”,凌景岚有些事不会跟他们说,但他一定会跟水凌月说。
天牢里,水玉楼多少有些邋遢,凌景岚还好,但眉眼间全是疲惫神色,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两人都没有在意,直到那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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