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山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人明显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而且之前把病情瞒着家人的做法,也足够说明了他并不是不想接受治疗,而是不肯放下演员这份职业。
能面对无法真正治愈的病症而仍旧坚守工作岗位的做法,实际上已经不仅仅是态度问题了,而是来自于精神方面的坚持。
没有人可以真正的面对死亡,硬派形象的高仓健也是一样,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不肯过早的事业被终结。
于是他说道:“高仓先生,我看这样吧,必须先找一家条件好的医院住下来,您放心,不会耽误太久,等您服用了一个多月的梳理体内机能的药物后,我才敢在您这个年纪的身体上使用医术!而且最好您的家人在身边,顺便把身体全面的检查一下,我的建议是千万不要接受任何的医院治疗,哪怕只输些营养液!答应了我的这些条件,我才会决定出手!”
降旗康男谨慎地问道:“他需要服用的药物,是你的亲手配置?”
“是的,而且是根据高仓先生的体质情况专门配置,不过请放心,里面绝没有任何的化学成分,也不具有半点中药毒性,而是由一种纯天然的天地精华,里面甚至没有多少天添加!”
“天底下还有这种东西?”
“千年钟乳髓,不知有谁听过,但在我们古武界这并不是秘密,只是近几百年来已经绝迹了,幸好我手里还存有那么一点!”
他把万年改成千年,就是为了蒙蔽某些知情人,两种年份的钟乳髓之间存在着天差地差,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实际上他手里还真没有千年份的,从寒国那座小岛上得到的仅是几百年份。
像是这种年份的钟乳髓世间并非没有,有些有古老传承的药店或势力里,应该会有部分藏存,不然它的相关传闻早就消失了。
他把这种事情说出来,其中一个原因是要病人知道一些自己有多么昂贵的付出,即便是高仓健这位偶像,况且还是个小岛国人。
果然此话一出,高仓健的脸色就变了:“千年钟乳髓?我好像听说过,但具体年份不对,却已经极昂贵了,千年份的必然更加会是天价!刘先生,最剧烈的疼痛我也能承受,是不是就免了这道程序?千年的钟乳髓得来不易,你以后用来修炼才是正途!”
刘清山笑着摇摇头:“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而且有价无市的东西也谈不上多昂贵,况且它是我的医疗方式里所必需的,您这样的重大病情,仅靠我的气劲一层层削减是不现实的,毕竟是在气血、血肉里去剔除它,没有天然能量的事先温养,病灶消失了也会留下很多机体的损伤!”
“不管怎么说,你为我付出的代价有点大,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才算合适!”
“不用回报我,您老本来就是我的偶像!这样吧,等这部影片的公映期排上日程,高仓先生就在小岛国帮我宣传一下吧!”
看到高仓健还要坚持,陈龙赶忙从中撮合:“这样就挺好,这小子现在依靠医术,跟很多欧美的大富豪、大世家有很好的关系,一场通告费也是几百万美刀的起步,并不缺钱,高仓先生能在新片宣传上帮他声援一下就足够了,而且他还能借此在你们国家积攒人脉,我看就挺好!”
葛优也是帮着递话:“他首先是个江湖中人,所处的环境就讲求个相濡以沫、快意恩仇,他更喜欢那种大碗喝酒、大声谈笑的豪爽.劲儿!”
刘清山显然很认可这样的说辞:“高仓先生,您的病在现代医学上暂时无法彻底根除,但对我来说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这并非是我有多么的不同寻常,只能说明我的某些技能恰好弥补了艺术上面的某些短处!对于您,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量不要把我的这点优势散播出去,毕竟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极有限的!”
“好!”高仓健也不是腻歪性格,一拍桌面桌面表了态:“刘先生的这份情谊我记下了,等解决掉心头大患,咱们再推杯换盏!”
刘清山笑着摇摇头:“等您百岁生日的时候我们都过去给您庆生,到那个时候再喝吧,不过您的年纪只适合喝点儿红酒了,您要考虑的是,要不要等身体好了以后,找个老伴颐养天年!”
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中井贵一的心里去了,他首先两手鼓着掌应和,可惜被高仓健一个眼神就偃旗息鼓了!
下午的拍摄充满了欢笑,主要是因为随着戏份的渐渐深入,台词里面的幽默一面在逐渐显露出来。
经过了前面的交锋,黄四郎当然知道县长是个刺头,特别是在六子死后“那你想挣谁的钱”比“谁有钱”还废话。
重点是,黄四郎明白县长不管是想要他的钱还是命,都没那么容易。
他暗暗点给县长,还给了个台阶下: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但不还是要谈生意咯。
黄四郎顺利聊到了自己想要的结论:县长对他虽然有怒,但还是想捞钱,还有利用价值。
于是他夺过话筒,粉墨登场。他提出,两大家族很有钱嘛。
他此言是在等着张麻子和师爷接话。按理说这时候县长方面应该表个态:那我们出权你出饵我们捞一笔咯。
但是此时人精师爷接过了这个包含了站队问题的经济问题,在此时,谁先提出具体的方案谁就失去了微妙的主动权,因为具体的捞钱方式会亮出自己的底线和破绽。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还是落在就地还钱上。
师爷是捧哏的高手。真不认得dolr吗?不是。
他是不想提,拿这个岔开话题。又顺便捧一手黄四郎,还提出“喝一杯吧?”没理黄四郎这茬。
马邦德起身帮忙倒酒:有呢有呢。
张麻子:我自己喝。
马邦德:我认为,酒一口一口喝,路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喀,容易扯着蛋。应该先把dolr分清楚,再说接腿这事儿。
张麻子:你还聊dolr是吧?不聊接腿?那你们俩聊吧。
黄四郎:师爷你定,先聊dolr吧,Dolr到手,按照惯例,三七分。
张麻子:你也太不仗义了,黄老爷为这事忙前忙后,你就分人家三成?怎么也得对半分啊。
马邦德:那我......那我错了?
张麻子:太错了!
黄四郎:师爷。
马邦德:哎!
黄四郎:我们还是听县长的,对半分。
马邦德:诶,好的!
黄四郎:如果真有胆子剿匪,两大家族的dolr就值一根毛。
张麻子:一根毛!
马邦德:哪是一根!
黄四郎:胆子你是有的。本事呢?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剿了张麻子呢?
张麻子:黄老爷,容兄弟问你一个问题。
黄四郎:请!
张麻子:张麻子能劫你的货,为什么不能进你的家呢?
黄四郎:我这碉楼,固如金汤,易守难攻,他进不来!
张麻子:那你怎么就真的相信只有我和师爷进了你的碉楼呢?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鸣哨声,令他不由得脸色一变。
这是张麻子事先安排好的人马,几位兄弟目前就偷偷摸进了黄四郎碉楼般的庄园里。
张麻子:听见了吗?
黄四郎:听见了!
张麻子:张麻子进不来的地方,我能进来。张麻子不想死的时候,我能让他死!
又是一阵哨音。
此时的黄四郎还不知道,三个人嘴里的张麻子,现在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他面前。
黄四郎:马县长,我早看出,你非等闲之辈。
张麻子:不敢当。
黄四郎:不过,有胆子剿匪的人,九死一生。
张麻子:哦?何以见得?
黄四郎:张麻子非同凡人,二十年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张麻子:竟有如此缘分?那么,缘从何起呢?
黄四郎:灯火阑珊,他蓦然回首,而我,却隐藏在灯影里。
马邦德: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
黄四郎:嘘,Quiet,quiet(安静,安静)。
张麻子:那么彼时彼刻......
黄四郎:恰如此时此刻。
张麻子:竟能如此相像?
黄四郎:像!很像!不过你比他缺了一样东西。
张麻子:不会是脸上的麻子吧?
黄四郎:当然不是。
张麻子:那么是什么?
黄四郎:你不会装糊涂。
这段对话里充满了诡异和猜忌,正是展现双方之间明争暗式的机锋针对时刻。
县长方面不知道黄四郎此言是不是看穿了他们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黄四郎则通过这块凶险的肥肉,来观察对方的态度。
局势的紧张程度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间伴着偶尔的凝绝不通声暂歇,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种阻塞,终于被刀刺穿人肉的声音和惨叫还有鲜血打破,引起那张遮掩布帘同时被血渍喷得略略扬起。
布帘幕后有三人,死或假死的时间可谓精妙,这是因为第一个人是真死,惨叫声打通了凝滞,让剧情得以继续流转。
此时幕布只拉了一重,还有血溅到了漓到最近的黄四郎桌上,他还蘸起来捻了捻。
别小看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配合上他的目光闪烁,就几乎把一个枭雄气质彻底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