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未亲附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也;卒己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也。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令不素行以教其民,则民不服。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
——《孙子兵法》
“情”永远是最伤人的,在这乱世之中,只有做到了无情无义,才能得天下。对于哪个国家强大,对于老百姓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他们只望能过上安静平和的生活。
他们为了自由为了安定起义,他们创立自己的领土,可是渐渐的,他们忘了初衷。他们变成了那个剥夺了老百姓的平和生活,是贪婪,人心是可怕的,你不可能掌握他。
人性,在花天酒地之处更是显露无疑,而国都最大的地方便是苑花馆。
苑花馆看热闹的人也逐渐离去,嘴里皆在咕哝着,可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是不知这大块头和白脸怪的主子是何人。
“这位好汉,我家主人烦请您楼上一聚!”
“你家主人?”这家伙可不像刚才的莽夫,“呵呵,既然你家主人要见在下,在下这便去。”
“请!”侧身让出路供他先行。
“你等等,还请在下先将这些个损失算清楚。”既然算盘在手,他就要做好他的职责,全馆上下的花销可都在他这有着记录了。
“好汉——”估计白脸怪是想黑脸,怎奈依然白色发亮。
“你的这些损失我定会赔偿,所以还是请你速与我上楼罢!”
“好,好,那就最好不过了。”还是适可而止的好,“那请吧!”
“这位公子安好!”在江湖多年,过眼的人不计其数,他断言此人定不是寻常人家。一头长发仅用一根发带缠住置于背后,黑色的蚕丝外袍可不是寻常人家所能穿的上的。从侧面望去,虽说年纪稍长,微细的丹凤眼像是有着光芒透出,霸气侧漏,可见他的地位权势不一般。高蜓的鼻梁以及发厚的嘴唇,他定是一个极其严肃自律之人,而虎口处有较深的茧,那他应该是一个用刀的高手。在吴国能用刀的人只有武将,所以他必然至少是个将军。但是随性的头发表示主人的霸气,这与出身有关,那他应是二公子馀无疑。气质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孑然立于窗边,散发的竟是傲视天下的霸气,若是可以,他真愿随他一起征战沙场,可是……
“嗯,你便是这馆中的管事?”却听头顶传来声音,严肃古板,吓得他一身哆嗦。
“正是,小的赵正。”据传二公子馀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还是小心伺候为好。
“那好,赵正,你坐下说话!”
“小的不敢!”怎么与他所知有这么大差别,难道是他猜错了,他根本不是二公子?
“我家主人让你坐,你坐便是了!”这些凡夫俗子怎配与他家主人坐在一起,可是既是主人发话,他也只能遵从。
在心中不知骂了白脸怪多少次,却还是低头应是。
“不知公子有何事需要小的效劳?”意思就是有话就说,没事他便走了。
“确实有你需要效劳的地方,咱们就先从这苑花馆说说。”那人拉了拉外袍下摆淡然道,语气就像说着天气很好般轻松,可是有人却不轻松。
“这,呵呵,公子说笑了。这苑花馆无非就是大家闲聊解闷之地,有什么好说的。”背脊发凉,他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是吗?本王只当你是聪明人,却不曾想你也只是这等愚笨之人。”此人确是二公子馀祭,他此番回来便是解决一切与他不利之事,而苑花馆他已是纵容许久,若不是因为它还有些利用价值。
“王爷,小的真的不知您要知道些什么?”即使心中有想法,可是当想法落实时,他还是有些害怕。看着屋内除了白脸怪与二公子,另外还有二人守在门外,看下盘,三人是练家子,而且武功绝不在他之下。该死的长贵,馆里来了这么多扎眼的人,却没有注意,不,不对,莫不是长贵……
“看来你是小瞧本王了。”后方的白脸怪闻言将手轻按在他的肩膀之上,可这让他痛的脸色发白,“啊!”叫声未出已被堵上。
“现在想起来了吗?”
“是,是,小的想起来了。”痛,看来白脸怪很懂得如何刑法。
“哦?那就说说吧!”语气至使至终都是安然。
“公子真是找错人了,小的就是一个跑腿的,真不知道公子要知晓什么。”刚解脱桎梏,他还抱着希望,希望馆主能尽快发现这些不寻常。
“你找死。”毒辣的语调,阴狠的眼神, 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才会养出什么样的狗。
“白龙。”这等低贱之人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是,主人。”转身对赵正扬起一抹奇特的笑容,“赵管事,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明白我家主人能给你的岂止是苑花馆。”
“呵呵,小的天生命贱,习惯了伺候别人。”强忍着肩膀的痛,招牌笑容却一直未有消失。
“看来赵管事还未看清现在的形势,容在下给你解释解释!”一指指向哑穴,“咱们来玩个游戏,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斜眼撇道白脸怪手中的东西,脸色一变,看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怎奈却无法言语,只能以眼神暗示。
“呵呵,看来赵管事挺实时务的,若是你现在再耍什么诡计,那待会可就别怪在下心狠了。”伸手解开他的哑穴,“哦,对了,楼上全是我们的人,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们太低估对手了,居然这么快。
“能否先讨杯水喝?”他必须要想好对策。
“喝。”收到公子的允许倒了一杯水直接给他灌下,“现在可以说了!”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别多,”知道躲不过了,“我本是西城屠夫家的大儿子,可是却在爹爹死后便被后娘赶出了家门,你们都不知道当年我的日子——”
“咳咳……”
“呵呵,好好,扯远了,总之就这样我就被招入苑花馆。”说白了,他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办事。
“那你被谁招到苑花馆?”听到公子敲桌子的生意,明白他的耐心已告罄。
“这个,当时我由馆主牵引,可是那人却在帘账后方,所以我也未见到他的样子。”
“就这样?”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和一个未知的对手斗,该死的,一挥手向桌上。
“我已经说过我所知不多。”他顶多算一个跑腿的。
“那你就对我们没什么用处了。”废物只会浪费粮食,他的眼神太歼诈,如果让他在公子身边,定是祸害。
“不,我想起来了,我还有话说。”从白脸怪眼中他看到了杀意,他必须想办法,“我当日留了个心眼,记住了那人的声音和气味,我可以帮公子找到那人,只不过——”
“说吧!”人有想要的便好掌握住。
“如果它日公子得到应得的地位,我要二品。”良将择主而侍。
“若真到那时本王杀了你呢?”应得的?这人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小的也认了。”人生总要有赌博,若是一直在苑花馆,他只能居于馆主之下。
“很好,只要你对本王忠心,本王绝不会亏待了。”容易叛变的的人不忠主。
“小的愿为公子肝脑涂地,忠心不二。”
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闺房,可是看上去却又有些不像,里面虽有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却是单调的灰色布局。整个房间透着一种阴暗,对,就是阴暗,反映了主人内心的黑暗面。
那里坐着一个女子,二十岁上下,高梳的发髻迎着通过窗外渗进的光,显出她的威严。而面上精致的妆容,却透出她女儿家的娇羞与梦想,眉梢竟有一颗痣,真不知是福是祸。不过她确实美丽,身着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肤色 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小巧的脸,小巧的嘴,脸上小巧的酒窝,果真是绝代佳人,唯一不搭的便属她的表情。
阴暗,与房间一致的阴暗。悲哀,她眼中含着悲哀,即使在看着手上的竹笺,即使那上面有她必须了解的信息,因为她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唉!”一声微叹,倒是道出几分心酸,一生奔波,却也未得到几分真心,一个眼神,饱含万种风情,却是美有意而郎无情。
“馆主。”当她暗自神伤之际,老天却不愿给她这个机会。
“进来吧!”将竹笺收好后直接走到桌边坐下,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即使是自己的同盟。
“馆主!”每次进馆主房间时,他都会不自觉的打个冷颤。他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死亡,不是她的杀气有多重,而是她从内到外的死气。
“什么事?我不是说过了,任何人都不准打搅我吗?”虽说语气温柔,可是话语却多分责难。
“馆主,小的有要事禀报。”当时他进公子房间时,所有人都知道,若是他不掌握主动权,那么一切都会功亏一篑。对于这个年纪大不了他多少的女子他可不敢轻看,狐狸是温柔多情,却也是致命的。
“说吧!”抚了抚额际的发丝,轻柔道。
“是,小的刚从楼上过来,可是上面却有些怪异。”长贵既然将他推出来,他当然要好好报答。
“怪异?”抚发丝的手停顿一下,又继续抚到发尾。
“楼上的人好像都互相认识,而且我刚才所进的房间里竟有一个人。”
“什么人?”手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柔。
“若是小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二公子。”他们从来不是朋友,只是同盟,上下极分的特别清楚,而且他们虽然任务一样,可是目的却不是。
“二公子?这么快就找到这了?”手停在桌上,来回摩擦,思绪在不停飞转,“为何现在才来汇报?”
“这——”
“今日是谁当值?”看他难言的表情便知道。
“是,是长贵。”
“嗯!”一时间屋里变得安静,正当赵正有些不安之时却听到馆主在说话,“二公子与你说了什么?”
“二公子要小的帮他找出,呃,找出——”话不一定要说完,聪明人一点就透。
“是吗?那他已经怀疑到这里了?也对,我们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那,你是怎么说的?”宫中存活下来的人岂有愚笨之理。
“我?当然是按计划行事,只是苦了小的这条胳膊了。”没错,一切都是他们有预谋而为之,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信了?”若是此人如此容易取信,那他为什么需要大费周章。
“自是没有,但是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怂了一下肩头,恢复了原有的吊儿郎当,“那么,馆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先下去吧,此事待我好好想想。”
“那好吧,可是长贵——”一山不容二猴,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他可没打算给猴子打下手。
“他,我自有打算!”看来他们要有一步行动了。
“那我先出去了,馆主也早些休息。”退出房门又回首忘了里面,却不巧正瞧见她居然在神游,这时的她才像个女儿家。
入夜,安静,只有知了的声音。只有苑花馆依旧热闹,歌舞笙乐,淫语浪笑,人们在这里忘记了身份,忘了烦恼。
相对前院,此时后院未免显得清净,一道黑影出现在此,就过于奇怪。只见这人脚步沉稳的朝着内院走去, 虽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却也盖不不住他的盖世气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呼吸稳沉,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后方跟着几人皆是神情紧张的四下观望。
“三爷!”直至见到守候多日的人,即使矜持的如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娇怯,只望能与他多说上几句。望着越来越近的脸,她的心不自觉的颤动,他的脸
“嗯,哈哈,不错,几日不见,如萍倒是越发娇艳了。”那人却是相当豪爽,但却让人有丝距离感。
“谢三爷夸奖!”虽然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可她的心却像个小姑娘般雀跃。
“好了,进去吧。”率先走进了书房,后面的人立即走上前用衣袖将椅子檫干净,扶着他坐下,又接过另一人所递过来的茶水在一旁侯着。而随站的却只有一人,其余的皆退出门外。
“咦,如萍,你也坐着吧!”
“是,爷。”侧身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心中却欣喜万分,这可是主座。
来人自是能看出她的想法,也不说破,“怎么?你有何事要与我说?”
“回三爷,二公子白日来过馆里了……”他是她唯一愿意追随的未来王者,不仅因为心中有他,他有那份气概。
“老二还是找来了。”兄弟为何会走到这番地步,都是权利害人。
“那三爷,我们该如何做?”
“如萍姑娘,爷的意思是只需告诉他,与赵正接头之人声音有些尖锐,而且身上带着药草的味道即可。就说远远瞧着特别单薄。”
“药草?三爷,如萍可否能问一下是何人?”她终究不愿为了一己之私杀害无辜之人。
“如萍姑娘,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什么蝼蚁都妄想攀龙附凤,世上只有夫人配的上爷。
“我……”对啊,她凭什么知道,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
“德贵!”
“是,如萍姑娘,小的逾距了。”话虽在说,却也没有歉意,至少不答眼底。
“不碍事,是如萍多话了。”在苑花馆何人没见过,德贵也未能藏住心中的鄙夷。
“无碍,你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问?”温雅的*,让她如何不倾心。
“三爷……”这样的男子,残破的她怎能高攀。
“那人是太子身边的近身宦官。”不待她再问直接回答了她。
“三爷是想激化二公子与陛下之间的矛盾,而坐收渔翁之利。”知道宫中无感情,可是真要遇上,却是另一回事。
“如萍会觉得本王过于残忍吗?”他不容许任何人心生异心。
“我,我,如萍不知!”她确实不知,若是可以,她情愿他只是一介平民,而不是三公子。
“如萍,你可知本王的母后为何而死,她便是被当今陛下毒害,那可是他亲娘。只因她支持本王登基,便狠心杀害,而老二本就知道却只是躲入军中踏上边疆,也不愿说出事实,你可知本王有多恨。”他忘不掉那一刻,这是他心中的痛,“本王日日夜夜难以入睡,总梦见母后托梦,要本王给她报仇。”
“三爷!”不自觉的握住这个脆弱的男人的手,原来他心中藏着这样的痛。为了他,她宁负天下人。
“如萍。”回手紧握住,“我没事。”三爷自称我,让她心动。
“三爷放心,如萍一定会永远站在三爷这边。”
“我知道此事难为你了。”永远吗?
“三爷——”
“爷,天色已晚,该回府就寝了。”总会有那么一个杀风景之人。
“咳咳——”女儿家的脸皮总是薄,一霎那,小脸儿变的红透。
“嗯,是啊,没想到这么晚了,好了,我们先回府了。以免惹人怀疑,如萍,如果再有何事,就托人送信到老地方。”刚才短暂的脆弱已经不见,又恢复了平日的儒雅。
“……那三爷,你慢走!”已不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她想将他留下,可是瞧见一旁德贵的不屑,她硬是将话吞进肚里。
“嗯,你也早些休息。”
“等等,三爷。”忽的想到了何事。
“嗯?”未完全回身,只是侧身对她。
“那长贵该怎么处理?”总归是多年的战友,她却有下不了手的心。
“嗯,”抚着下巴将问题丢还给她,“你怎么打算的?”
“三爷,长贵他跟随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之事他定是有什么苦衷。三爷能否放过他?”这是她能为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那便放他走。”
“谢三爷。”今日第一个笑容为此绽放。
“嗯,你回吧!”
“三爷慢走!”与那个渐行渐远的影子挥手,纵然已见不到,可是她依然不愿离去,今夜对于她,将是一个难饶的夜。那个宽阔的背影已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迎着月光,一步一步,她却感到他的无奈。
“爷,当真要放过那长贵?”认不清主人的人死不足惜。
“你说呢?”微眯着双眼靠在龙椅上,他确实有些许累了。
“奴才明白了。”今日的月色应该会被染上赤色了。
“德贵,寡人有多久未去王后那里了?”心里的确念的紧。
“回陛下,已有月余,陛下是否前往清晨殿?”从小便跟随陛下,陛下与王后的感情他亦是看在眼里。他自是知道陛下只是将如萍看做棋子,否则岂会冒了三公子的名。
“还是罢了,今日寡人就在御书房就寝。”见了也只是受了她的泪水,今日他累了。
“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