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着的时候,时间就像一根无限延伸的橡皮筋,总觉得很长很长。
可是如果正好有需要做的事,又会觉得时间很短很短。
“日出江花红胜火”
胜过火的不一定是江边火,也可能是湖边竹。
初夏的阳光很暖,湖心亭里的竹叶依旧很红,红得很像阴阳界里大地上的火焰。
青鸦在湖心亭里躺了五个多月了,半年之期快到,青鸦看了一个冬天,也看了很多场雪和春雨。
看着风雪席卷而来,又悠悠而去,越来越远。
又看着枯树焕发生机,郁郁葱葱,绿意盎然。
青鸦很闲,有人很忙。
……
月东雪已经整整十日没有出过洞了,这对他来说是很不应该的。
因为他发现如果他真的过不去,青鸦可能会让他自生自灭,他不想死,所以这是一场生命与时间的赛跑。
第一个月里,月东雪走了一百步,学会了部分记忆里那些明秀宫的心法,其中还有一些不属于明秀宫的刀法,灵门后的云阶有七百多道变成了紫色。
第二个月,月东雪对夜幕再也没有生疏感,使用变得更随心所欲,可刀可剑,于是夜幕的锋利加上那些刀法剑法,让他突飞猛进,轻松的支撑他突破了一千里,紫色云阶增加到了二千五百六十多道。
越往后怪物越少,也越强大,月东雪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因为所有的尸体都会在白天化成飞灰。
在第三个月,月东雪遭遇最强大的敌人,正当他重伤无以为继的时候,一道灵力轰碎了周遭的魔物。
并且脑子里多出了新的东西,那些是过去二十多年束缚在其灵台内的锁化成的一门新的秘法——千秋锁。
这一次月东雪花了三天,最终的成果就是手中出现一段闪着黝黑光芒的锁链。
直到靠着千秋锁便轻松行了四千里地,月东雪才明白记忆里那个成天与酒为伴的养父,是多么不平凡。
……
去与回,这种事本来就是很枯燥的,那怕四个月里他自身实力一又有了质的飞跃,那怕他在第四个月就突破了六千里。
但是不适合他,因为在这几个月里,他每日每夜都在来往于洞里洞外,同样出的时候一身意气,归时一身伤痕。
而随着越走越远,半年的期限越来越近,灵泉的效用也变得低了许多,泉边小树也枯萎了不少,只剩下两颗孤零零的细小果子。
既然青鸦说他能活半年,那么就代表他只能活半年,月东雪相信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不得不让他需要花更多时间来调理伤口,为了应对接下来更惨烈的战斗。
慢慢也留下了无数暗伤,甚至就连身上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恐怖伤疤。
月东雪并不在意这些伤疤,因为有另外让他在意的东西。
“千秋锁”之后,虽然只有一招,但是靠着千秋锁封禁灵力的霸道作用,甚至可以让他越级挑战更厉害的魔物,可以走的更远。
而如今他觉得每次都要单独用锁太麻烦,想将锁和刀一起使用。
所以十天来,他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从小鱼姑娘的记忆里,他知道这世上有个地方,哪里有一家人,千秋锁就是那家人的不传之秘。
而自己脑子里有这份秘术,肯定与自己的酒鬼养父脱不了干系。
所以整整十天他都在尝试,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是很难的事。
结果自然就只是能将锁链放到刀上,而并不能发挥出一开始预想的效果,最终月冬雪只能放弃现有的想法,他没时间了。
随手摘下两颗果子放到口中吃下,腹中再无空虚感。
月东雪便提着夜幕走出了山洞,洞外依旧弥漫着恐怖的高温,但是那些数之不尽的魔物已经看不见了。
一眼望去是一条由泥尘铺就的路,干净得好似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骨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除了那些不甘寂寞,偶尔从地底喷出的熔浆之外,阴阳界里只剩一望无垠的火山灰。
月东雪快速向前奔进,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所以那怕闭着眼睛也知道该怎么走。
每次跃出几丈后落地,都只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几个月里的生死战斗让他已经可以很精准的保持自身的灵力消耗,所以也不需要中途停下休息。
大概深入了六七千里,一路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月东雪知道目的地快到了。
运转灵力刀气护体,所过之处,偶尔地上窜出的细小虫子在他走过之后都变成了几截,痛苦的在地上挣扎蠕动。
这是一个只有杀戮的世界!
月东雪很明白这一点,无数次的生死徘徊让他不敢轻视任何一个活物,特别是在即将大战之前,更不敢有半点松懈。
看着远方视线里慢慢出现一株参天巨树的轮廓,月东雪速度不减,只是手已经搭在夜幕上。
距离越来越近,月东雪气息猛涨,仿佛是在向什么人宣战一般,似乎就是在告诉别人说:“我来了”。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来,所以自然回应他的也不会是人。
月东雪离巨树越来越近,视野里那根扎在岩浆中的巨树再次出现,滚烫的岩浆从树身流过,谁也无法想象一棵树它是怎么承受在这恐怖的极端世界里生长的。
十天前他一直都是尝试各种方法偷袭,最终都只是徒劳,整整浪费了十天也没能前进半步,这棵树不仅挡着了他逃命的路,也挡着了他修行的路。
灵内界里四千多道紫气腾腾的云阶闪烁着好看的光辉,却不能再加半阶,手中夜幕散发着阵阵寒意,驱散着内心的燥热。
既然偷袭不行,那就只有正面战斗了,月东雪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丝毫不收敛自己的想法。
巨树可能也理解了他的想法,所以在月东雪还在千米之外时,无数铺天盖地的枝叶便已经扑杀而至。
一步凌空,虽然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足够了。
月东雪好似游鱼一般在密密麻麻的树枝中穿梭,不断的拉进与树干的距离。
树是没有灵智的,但是魔树有,自然不能遂他愿,于是恶战又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