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渊里,青鸦难得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静静的坐在亭子之中,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亭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竹子编织的摇篮,摇篮里静静躺着一名可爱的婴儿。
但是静静的并不一定是好事,所以噬元姬便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入关了,要不要看着?”
青鸦却道:“你想看吗?”
“不想!”噬元姬立马出声,仿佛那是一个多讨厌且无聊的东西。
“那就不看吧,要出事,关着这十几年也早出事了,也不必等到今天!”
……
“我想养她!”噬元姬继续说道。
这一次青鸦也回过头来了,看着摇篮旁的噬元姬,而她的眼睛却盯着摇篮里熟睡的孩子。
青鸦眉头一皱,他当然知道噬元姬口中的“她”是谁,他在想值不值得,但是看着噬元姬的模样,他只能无奈道:
“它和你不一样,你们都独一无二的,而且它快醒了,养的代价很大!”
“我知道!”噬元姬不假思索的答道:“我还是想养!”
“哎!”青鸦一声长叹,他知道他的话已经无用,索性回过头再也不看身后的噬元姬。
而噬元姬看到青鸦的模样,嘴角上扬,眼睛微咪,虽然她就是个小孩儿的模样,这一刻却笑得像一个被父母奖励了糖葫芦的小孩儿。
……
……
月东雪没有等很久,门口就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大人,您要的热水和饭菜都准备好了,是否要现在给您送进来?”
听着门外小心翼翼的声音,月东雪有些无奈。
“进来吧!”说着月东雪脸上又变回了那张平淡无奇的中年人的脸,也带上了玉靥。
“是!”
门口等待的刘义夫妇端着水,还有几碟小菜进来,恭敬放到桌子旁,随后站到一边。
月东雪回身,杵着拐杖走到桌旁坐下,虽然手脚皆恢复如初,不再残疾,但是他还是习惯拿着拐杖,更何况这样还可以随时拔出拐杖里的夜幕。
见月东雪坐下,刘义急忙走过来恭敬倒上一杯茶,茶香四溢,茶杯里还漂浮着几颗毛尖。
月东雪拿起筷子随便尝了两口小菜,便开始打量着夫妻二人。
二人年龄不大,却也是诚诚恳恳,而刘义更是眉间和记忆里那个老人更是相像。
“你叫刘义?”月东雪问道。
刘义心中一惊,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看对方做派不像一般人,不敢撒谎,只得老实承认道:
“是的,大人,小的就是刘义!”
月东雪点点头,看向刘义妻子道:“那你呢?”
刘义妻子见状,欠身说道:“小妇名为张秀。”
“嗯!”
月东雪点点头,说道:“看来那年那辆接亲的马车是赶上了!”
刘义夫妇闻言,心中浪花翻涌。
两人成亲是在差不多三年前,而当时的接亲车夫就是刘义的老父亲,但是当时不知发生什么,本来应该提前到的刘义父亲却迟迟不来,最后差点误了吉时。
幸好最后赶到了,但是为何来迟,刘义父亲却一直闭口不提。
月东雪没有在意两人所想,从怀中拿出一顶毡帽递到二人面前:“这个你们认识吧!”
刘义接过帽子,二人更是震惊,因为这顶帽子便是定亲时,张秀因为心疼未来公公常年赶车,特意亲自做的。
而后来二人发现不在时,刘义父亲只是随口说弄丢了,没想到这顶帽子如今又再次出现。
不等二人回应,月东雪继续说道:“你父亲刘车,还好吧?”
事到如今,刘义也知道来人是为自己夫妇二人而来的了,虽然很多事想不通,但是也不敢有多余的想法。
于是这才缓缓说道:“回大人,家父在一年多前已经因病去世了,而这顶帽子,便是由内子所做,是家父身边物,如今这家店,也是从家父手中继承下来的。”
听到死讯,月东雪心中多了几分遗憾,所以对刘义后面说的话也没有听进去多少。
思绪回到三年多前,那时候,月东雪从小渔村离开,一个多月来风尘仆仆,餐风饮露。
最后是幸好路上遇到一个外出采购的车队,刘义父亲就在其中。
得知月东雪欲往图城,那个和蔼的老人家,一路不仅对月东雪颇多照料,更是将他送到图城之后,强势的要将他送到藏渊,为此还差点误了自己孩子成亲的吉时。
而关于刘义这些事,也是那个老人家在一路上说来的。
“一个房间,两盆热水,三碟小菜,四季如春。”
也是当年刘义父亲帮月东雪在这家客栈点的东西,当时月东雪身边一无所有,无以为报。
幸好这家客栈和某个组织有点关系,月东雪就借用了记忆中那个短发少女的身份,以某些代价将客栈要来送予刘义父亲。
也是从那时起,这家客栈的名字变成了“四海一家”,同时这家店里名叫做“四季如春”的茶也莫名其妙在图城流行起来,虽然这家店酒比较多。
而送到藏渊时,二人还约定等月东雪回来,好好大醉一场,可惜的是,早已物是人非了。
手中的茶已冷却,月东雪丝毫没有所动,而刘义夫妇也静静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良久,才听月东雪道:“下去吧!”
二人这才如获大赦,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这注定是一个失眠的夜,月东雪点了两支草烟,一支在桌旁自然燃烧,一支在手中变成灰烬。
清晨,刘义夫妇早早的就起了,在店里四处忙活着。
却见月东雪不知何时已经下楼到了大厅,二人连忙过来问候。
“带我去看看你父亲吧!”一夜过后,月东雪的声音虽然僵硬,但还好多少也带了几分情绪。
而刘义夫妇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店里就只留下张秀一人,刘义带着月东雪便出门而去。
清晨的街道很干净,或许是被昨晚大雨所冲刷的。
街上人还很少,月东雪跟在刘义身后,走出城外,二人来到图城外一座小山头上。
山上有很多墓园,刘义带着月东雪走到一块墓碑前,恭敬说道:“大人,这就是家父的墓。”
月东雪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缓缓坐下,对刘义说道:“你先回去吧,你们什么事也不知道,也不认识我!”
“是!”刘义识趣的应下,而后行了一礼,独自离去。
月东雪坐在墓碑旁,心中不剩唏嘘,本来正好路过,想要报恩的他,却发现恩人已故。
虽然只是短短三年,但是或许这就是人有旦夕祸福吧,世事无常,有些事并不是你以为就是你以为的了。
这让月东雪想到了东月镇,心中又是难受几分。
点上一根草烟,月东雪就这样坐在墓碑旁,自言自语说起话来,好似一个疯子一般。
……
傍晚,刘义夫妇不知道月东雪是何时回来的,只是突然间月东雪让他们请离了店里的酒客,早早的便关门打烊了。
夫妻俩自然照做了,随后月东雪也只是大概问了一下近况,便给命二人各自服下一枚灵果,随后二人便昏睡过去。
一觉睡去,便是两天,客栈的常客们都奇怪为何四海一家突然不开门做生意了。
而等当事人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夫妇俩浑身上下多了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并且散着恶臭,一番洗漱过后,二人却发现自己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就连身上一些小伤疤都消失不见了,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再没见过世面的人,也能想明白这此中因果。
当夫妇两人洗漱完,换了身干净衣服,欲前往拜谢时,却发现月东雪早已离去,房间里只留下了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着满满的金灵币。
而袋子旁边是一个和夫妇俩所吃的差不多的果子,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这一颗就给你们未出世的孩子吧!好自为之!”
夫妻俩一向朴实平凡,如今有这等机遇,自然喜出望外,感恩戴德,虽然他们也猜到了那人是来报恩的,但是他报的是二人父亲的恩,而施的确是对刘义夫妇的恩情。
小心翼翼将东西收起来,夫妇二人仔细检查一遍房间,这才关上房门。
月东雪走了,他不知道刘义夫妇不久后就发现了张秀真怀了身孕。
自然也不知道四海一家里,他住过的那个房间,定期都有人去打扫干净,直到两人死去都没有再住过人。
更不知道四海一家的柜台后的财神像被换了,换成了一幅画着一个白发红袍且还带着大半张面具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狰狞,却又别具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