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典咖啡厅的案件暂时让张鹏飞压了下来,他和郑一波的直觉一样,也许苏兰木木是一条大鱼,在没有其它证据之前不能打草惊蛇。当然,他也是一个诱饵,这个人将来或许有大用处。既然现在有那么多人为他求情,不如让郑一波来个顺水人情,先羁押不办理,让他们误以为郑一波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低调解决。
郑一波也向那些求情的人做了解释,这件事已经在新闻上大肆传播了出去,如果现在就从轻处理,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大家也觉得郑一波说得道理,便不再给他施压,为此政法委书记曾三杰、政府秘书长伊力巴巴特意请他吃了顿饭。
事情看似解决了,但张鹏飞决定做些事情了。他到西北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也是时候拿出一些政策上的东西了,再没有“干货”,单凭宣传是无法立足的。张鹏飞觉得米拉受欺负这件事就是一个契机,再联想到郑一波所掌握到的那些蛛丝马迹,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用工单位、企业领导与员工之间的种种纠纷,甚至骚扰、欺负员工的事件在其它地区不算新鲜,在一些发达省、市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法律保障和急时的处理,像米拉碰到的这种事,在其它地区已经不多见了。张鹏飞聪明地想到,这种事在偏远、贫困地区仍然很严重。米拉的事情在西北不是个案,在那些贫困、落后的地区还会隐藏很多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当地员工对自我保障认识不足,更不了解劳工保障方面的法律。
他敏锐地觉察到这是一次机会,如果利用这件事把西北各地搅一搅或许有重大的收获。有时候湖水太平,什么也看不到,但如果搅浑就会有东西浮出来。与此同时,他也会在基层赢得百姓的好感,对外也能表明他在西北已经开始做事了。
想法是有了,但如何做仍然是一个难题。现在的西北,张鹏飞仍然是被动的,看似他是书记,但吾艾肖贝可是地头蛇,民间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张鹏飞知道吾艾肖贝是一个智商很高的对手,他不动,他也不动,他只要一动,吾艾肖贝就会找到对付他的办法,正所谓以静制动。
这有点像猫捉老鼠,我躲在一旁看着你玩,什么时候等你玩累了,我再把你吃掉。张鹏飞迟迟没有动静,就是怕吾艾肖贝趁机搞小动作。但是张鹏飞等不了了,再等下去会让人误以为他是纸老虎。事情要做,又不能直接面对吾艾肖贝、面对西北的干部,更不能让他们觉得这是针对他们搞的,这是最大的难题。
张鹏飞想了一周,终于想出点办法了,他亲自起草了一分文件提纲,随后交给秘书钱承亮,让他替自己写这份文件。其实张鹏飞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关于企业用工管理规范、劳动仲裁、为员工提工法律援助等几个方面的。这在一些大城市,已经是陈词滥调了,不过在西北政坛的历史上,省委还没有单独针对这方面做出一些文章,这为张鹏飞提供了机会,看上去就像创举。
张鹏飞决定根据米拉这件事,在全省搞一次企业用工管理规范检查活动,面向全省搞一次大检查,为受困员工提供法律援助。长期地执行下去,为西北的受困员工讨个说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法律保护,要对企业用工进行规范化管理。
这样的文章并不难写,类似的各种办法和规定,其它地区有过先例,钱承亮很快就按照张鹏飞的要求写完了。张鹏飞对钱承亮的文字功底还是很满意的,必竟是宣传干部出身,写篇建设性、唱高调的文章并不算难事。
张鹏飞把文章放下,抬头问钱承亮:“最近办公厅有什么消息?”
钱承亮知道领导指的是什么,回答道:“大家都很意外,没想到您能选我当秘书,不过……这也让那些‘援西’干部看到了希望。”
“你和秘书长……”
“白秘书长对我很照顾,还准备替我解决住房,我没同意。”
张鹏飞微微一笑,问道:“为什么没同意?”
钱承亮说:“刚当上您的秘书,就解决住房待遇,我怕影响不好。”
“那如果反过来想呢?”张鹏飞笑道。
钱承亮点头道:“我明白了,他要是再提,我就不反对了。”
“你去把……”张鹏飞刚想让他把白世杰叫过来,没想到办公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
张鹏飞随手接听,是吾艾肖贝打来的。
“张书记,您好!”
“省长,有事吧?”
“是这样的,有一些工作,我想和您谈谈,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呵呵,还真巧啊,我也有事找你,现在过来吧。”
“好,我马上就过去。”吾艾肖贝放下电话就想,张鹏飞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呢?想了半天也没头绪,去了再说吧。
吾艾肖贝并没有马上动身,而是先把伊力巴巴叫了进来。伊力巴巴不明白省长叫自己什么事,进来的时候发现他脸色不好。省长的桌上摆着一份文件,还有一封信,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吾艾肖贝拍了拍桌子,问道:“温岭是怎么回事?”
“温岭?”一提到温岭,伊力巴巴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身上开始冒汗。
吾艾肖贝拿起桌上的那封信又摔在桌上说:“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封了?”
又是举报信!伊力巴巴明白了,这些年关于他的举报信就没有停止过,温岭市有些人看他不舒服,总想翻旧账。之前都被吾艾肖贝压了下来,伊力巴巴自信屁肥擦得很干净。可是总这样也不是个事,一但传到张鹏飞那里,性质就变了。不久前,吾艾肖贝还提醒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还有件事伊力巴巴没有向吾艾肖贝汇报,就是替苏兰木木求情。
“总是这样,温岭早晚要乱!”吾艾肖贝十分愤怒,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和伊力巴巴说话。
“省长,对不起,又让您添堵了!”
“温岭的事你有没有能力解决?”
“请您放心,我有分寸!”伊力巴巴挺直了腰回答。
吾艾肖贝听到伊力巴巴自信的回答,脸色好了很多,缓和了一下语气,说:“现在风向不同,不同以往了!”
“我明白……”
“走吧。”吾艾肖贝拿起文件站起来:“陪我去见张书记。”
伊力巴巴跟在身后,发现衣服已经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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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艾肖贝离着很远就听到了省委办公室的笑声,原来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张鹏飞正在同白世杰聊着企业用工管理规范检查活动的事情,白世杰听到之后大拍马屁,乐得张鹏飞哈哈大笑。是张鹏飞让钱承亮开门的,说是通通风。白世杰当时也没有多想,可是当吾艾肖贝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又被张鹏飞给阴了。
省长要去见书记,肯定要打电话预约。张鹏飞知道吾艾肖贝要过来,还叫白世杰过来谈事,这不是摆明了让吾艾肖贝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很亲近吗?这段时间,吾艾肖贝一直在拉拢他,结果却看到他和张鹏飞交谈甚欢,省长会怎么想?白世杰心中很恐惧,看来张鹏飞一直也没相信自己,而且更知道他两面讨好的政策,所以才用这样的办法敲打他。
吾艾肖贝站在门口笑道:“张书记,您和老白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呵呵,省长过来了,快请坐!”
白世杰马上说道:“伊力也过来了,我去陪陪他。”
“一起坐吧,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张鹏飞显得和白世杰很亲密。
“对对,你们也听听。”吾艾肖贝也连连点头。
白世杰无奈,拉着伊力巴巴坐下了,心中苦不堪言。
“张书记,我来汇报一下与各地考察团恰谈投资、引进项目的事情。”
“嗯,你先简要的说说吧,这是大事,我们要在会上谈谈。”
“您说得对,需要大家的共同内努力才能把项目发展好。”吾艾肖贝微笑道。
“是啊,西北可不能再出来一个金翔了!”
吾艾肖贝心里一紧,说:“通过我们和几个省的协商,现在能确定的项目有这么几个……”
谈起援助这件事,吾艾肖贝再一次认清了张鹏飞在上层的力量之强、人脉之广。张鹏飞来之前,就喊出最少要得到两百亿的援助资金以及各类发展项目。当时,西北的干部认为,这只是张鹏飞喊出的口号,看似得到了上面的支持,但真正能完成任务的四分之一就不错了。
可是,他们发现自己都错了。各地考察团到来后,不但认真考察、调研,还坐下来诚恳地与西北方面进行对话,其中有很多项目当时就拍板了,而在教育、卫生、医疗、科技等几大方面,更是计划提出了总共几十个亿的援助资金,甚至还决定派人才到西北支援。
吾艾肖贝这才知道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不够,表面上看张鹏飞没管这事,但这一切都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