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艾肖贝耐着性子把宋亚男的遗书看完,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脏早已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了。他是聪明人,看完遗书内容就明白了阿布爱德江的用意。
虽然遗书内容不如冷雁寒收到的那封邮件详细,可也基本上把整件事情讲明白了。在宋亚男死后,吾艾肖贝就有些怀疑司马阿木的真实目的,此时再一见到遗书,就更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看来他的目的不止是阿布爱德江,如果稍带着把自己弄下去那不也挺好的?
其实接到宋亚男死的消息后,吾艾肖贝安排春林秘书长赶往现场,并非是为了帮助司马阿木圆慌,更主要的……他的想法和司马阿木一样,也想得到宋亚男死后重要的东西,只是没想到被张鹏飞抢了先。
吾艾肖贝心很痛,这种痛是因为背叛,他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虽然官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可是二十年来,他一直把司马阿木当兄弟。想当年,他和阿布爱德江、司马阿木,更有一个漂亮的称呼“西北三杰”,而他也是两人公认的领袖,谁能想到现在呢?阿布爱德江早已和他闹僵,而司马阿木也有异心……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吾艾肖贝坐在阿布爱德江面前强装着振定,其实他已经把遗书看完了,可眼睛还是盯着遗书,用以调整自己的心态。他并不知道,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省长,看完了吧?”阿布爱德江见到他现在的状态,心中更有底了。
“呃……阿布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人都死了,还提这些有什么意义?宋亚男是一个极端的女人,她死后也不想金翔安生啊!”
“省长,现在说这些还有意思吗?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来不是说宋亚男的。”
“那个……至于司马省长和宋亚男的私人关系,这……”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悲哀啊!”阿布爱德江冷笑着夺下他手上的遗书,喃喃自语道:“你是第四个看到这份遗书的人,张书记的意思就不声张了,但是有些人却很奸诈,既然您不放在心上,那就当我没来过吧!”
“张书记真的这么说?他不准备……”
阿布爱德江笑道:“他说金翔是大家的金翔,他一直希望金翔能够真正的发展起来,至于这些小问题,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可问题在于还有人想闹下去啊!”
“阿布书记,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有一件事,这上面没写,或许你也很疑惑,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在这个项目上,有人没收金翔的礼物,一个塑料袋都没收!”
“你说什么?”吾艾肖贝这一惊可不小,他确实和当时的张鹏飞一样,也很疑惑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一解开,一切就都解开了,司马阿木的用心就更加凶险了,表明他是真的有私心。
“呵呵,很意外是吧?我可以告诉你,这就是一个圈套,圈套懂吗?恐怕你一直也不知道吧?”
吾艾肖贝默默点头,嘴角露出了苦笑,原来司马阿木比他想象中聪明,隐藏得这么深。在收受金翔礼物这个问题上,他没必要在阿布爱德江面前伪装,当初他们关系好的时候,一起负责金翔的项目,有些礼物都是一样的。他本以为司马阿木接手后也会捞到一些好处,可是却没想到司马阿木心机这么深!
其实他去年年底选择司马阿木,想的也是这一层,在一个圈子里,无论是干坏事还是好事,如果有一个人没参与进来,那可就危险了。就像大家一去起嫖……娼,大家都在玩女人,就你一个人偷偷溜走了,那让别人怎么想?要么大家不会信任你,要么就是你不值得大家信任。
吾艾肖贝当然不会觉得是冷雁寒不懂事,这种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司马阿木有意不收贿赂,阿布爱德江说这是一个圈套,一点也不假。
“难道……我真看错了?”吾艾肖贝看着阿布爱德江说道,终于摘除了脸上的面具。
“我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告诉你,就怕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阿布爱德江谨记张鹏飞的教诲,事情讲完就可以了,没必要和聪明人多说什么。他起身道:“这事你看着办吧,你是省长,金翔也是你引进的……”
他这话说得很有意思,等于是在吾艾肖贝的伤口撒盐。
“阿布书记,是张书记让你来的?”吾艾肖贝抬头问道,他又想到了别的事情。
“谁?”阿布爱德江一愣,扭头笑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事情确实是张书记通知我的,但他还真没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当然,我争得了他的同意。”
吾艾肖贝点点头,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阿布爱德江说得对,这并不重要。他相信阿布爱德江说得对,但是他不得不思索,张鹏飞把事件的真实情况告诉阿布,难道真是为了帮他,或者说巩固他们的同盟关系吗?他绝不相信张鹏飞没有私心……
阿布爱德江走出门外,脚步轻松了很多,没走两步,就看到司马阿木迎面过来。阿布爱德江停下了脚步,笑眯眯地看着司马阿木。
司马阿木也看到他了,冷哼道:“阿布书记,谈完了?”
“谈完了,呵呵,你去谈吧。”阿布爱德江的笑容有些怪异,似乎带着嘲讽。
司马阿木也没理会,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突然,阿布爱德江又说道:“司马省长,好手段啊!”
司马阿木身子一怔,阿布爱德江已经走远了。司马阿木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心口一闷,立即想到了什么。其实他离开之后就很心烦,一直在想阿布爱德江能找吾艾肖贝说什么。最有可能的,在现行背景下,这两人除了在金翔的问题上还能交流外,其它方面似乎没有可谈的余地。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等了一会儿,就想上来看看,结果又听了他这句话,心里更加不安了。
司马阿木定了定心神,推开了吾艾肖贝的门,竟然忘记了敲门。等他明白时已经晚了。
吾艾肖贝正地思索,冷不防看到他进来,不禁皱了下眉头。司马阿木也知道自己毛躁了,连忙说道:“他走了?”
“走了。”吾艾肖贝点点头,似乎不愿意多谈。
司马阿木心中没底,笑嘻嘻地坐在他对面,说道:“这个老家伙,好久没到这边来了吧?”
“是啊,难得他来一次!”
司马阿木见他还是不谈阿布爱德江此行的目的,不禁有些焦躁,说:“他……他来聊天?”
“谈了谈金翔的事,”吾艾肖贝在和他对话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思索着今后应该如何对待他。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张鹏飞的用意是让他们自乱阵脚,越是如此,他在表面上越要维护两人间的关系。他现在还真离不开司马阿木。而反过来,司马阿木也离不开他,如果他们两人再分开,那西北帮就真的散了。
吾艾肖贝看了眼司马阿木,接着说道:“你也知道金翔有些事不能公开,这次宋亚男死了,阿布有点担心,害怕宋亚男把她知道的一些秘密传出去。”
“哦,原来是这事。”听到省长这么说,司马阿木心中好受了一些。
“是的,其实我也担心啊,不过……我想张书记也明白金翔不能出事,大家都明白金翔是整个西北的,你说是吧?”
司马阿木点头道:“是啊,金翔不能出事!”
“哎,宋亚男这事一出,更应该让他们快点投产啊!”吾艾肖贝看了眼司马阿木,“哪天有空我们去看一看,再督促一下。”
“哦……”司马阿木心中答应下来,有了不好的想法。省长选择在这个时候去金翔看看,难道是想收回金翔的控制权?再想到刚才阿布爱德江说自己好手段,他到底和省长说了什么呢?
吾艾肖贝语重心长地说道:“司马啊,金翔这个事让人头疼,如果要说放弃……真的那么容易吗?我们已经上了这条船,难道要亲手把它凿沉吗?”
司马阿木默默思索着省长的话,渐渐明白了,也许他没有完全想通自己的计划,但一定从阿布嘴里知道了一些情况。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吾艾肖贝的这个比喻很好,大家既然全上船了,除了远行,还能怎么办?
“你说得对,金翔不能出事,好在快要投产了。”
“是啊,金翔不能出事,呵呵,快要投产好啊,我更要去看看,要给他们鼓励!”
“那赶情好了。”司马阿木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他比吾艾肖贝还担心把两人的关系闹僵。以他现在的基础,如果没有了吾艾肖贝还是不行。虽然如果把吾艾肖贝和阿布弄倒,放眼西北的本土干部,也只有他能顶上来,但这并不绝对。现在回想,他也感觉自己太心急了。
“晚上去我家喝酒,让乌云炒两个菜。”
“呵呵,好啊!”司马阿木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好好……我送送你……”吾艾肖贝也跟着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司马阿木身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场面,两人关系很特殊,从来没搞过这样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