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堂将普桑停在了都市夜归人门口,两人一路上都没有交流,这时,何少堂才开口道:“到了,进去吧。”
江浸月迟迟没动,扭头看着何少堂的侧脸,道:“何大哥,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事?”
“我博爱,不行吗?”何少堂口不对心。
江浸月摇摇头:“我欠你太多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赖账,我一定会设法尽快还你。”
“不用你还。”何少堂皱眉冷然道。
“我现在只有这具身体,它从现在开始属于你,如果你不介意,随时可以拿去。”
“我不需要!”何少堂感觉很心痛,自己做了那么多,难道只是图她这前平后板的身子。
“何大哥,你到底需要什么?”江浸月激动的说。
“你真的不明白?”何少堂扭头,痛苦而纠结的眸光投进江浸月清澈的眼波中。
“你……小月身份卑贱,我配不上你啊!”
“人生来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小月,你有什么志向吗?”
“我……”刹那间,江浸月气质一变,如水的眸熠熠生辉,满怀憧憬:“我想治好妈妈的病,然后参加高考,名正言顺走进大学校园。”
“我可以帮你达成你的理想。”
“何大哥……”江浸月眼眶中泪水流转:“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
何少堂笑着摆摆手:“进去吧。”
“嗯。”江浸月轻轻应了一声,推开门,下车的一刹那,飞快地在何少堂脸蛋上印了一口。
何少堂身子一僵,目送着江浸月娇俏的身影翩跹而去,生平第一次感觉整颗心被幸福填满。
……
何少堂抵达皇都水会时,高小宝已经被安顿好,杨枫上了普桑,发现何少堂明显不对劲儿,这货总是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
“去哪儿啊?大哥。”
“当然是回家。”
“哦,呵呵,好的。”
杨枫摇摇头,心说自己这个弟弟虽然贵为官二代、富二代,却似乎还很单纯嘛!
“少堂,你知道吗,你的问题很严重。”杨枫如是展开话题。
“哦,呵呵,我有什么问题?”
“这春天刚到,你就发情了。”
“去你的!当大哥的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兄弟。”
杨枫摇摇头:“看上去,你对江浸月有点意思。”
何少堂耸耸肩:“其实,我不是很清楚。”
“那你傻乐什么?”
“下车的时候,她亲了我一下。”
“然后呢?”
“然后我的心就被幸福填满了,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我可怜的兄弟,你居然没有初恋?”
“这就是我的初恋。”
杨枫长长叹了口气:“少堂,初恋往往是青涩的,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何少堂摇摇头:“我没想过那么多。”
“你必须想,如果你们要交往,会存在巨大的阻力,只怕父母这一关你都过不去,同时还要承受世俗的目光和非议。”
“那又如何,我不怕。”
杨枫叹道:“少堂,你有没有可能误解,她亲你只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跟爱无关。”
“至少她不排斥我。”
“你还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男!我有些后悔了,那个江浸月前平后板,你的眼光真有问题。”
“我承认。”
“你……”杨枫都无语了,半天才道:“少堂,你能不能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帮助人家,就帮得彻底一些,一旦你有了非分之想,性质就变了。”
“呵呵,随你怎么说。”
“白费唇舌,我不说了。”杨枫投降。
接着,杨枫换了个话题,他给何少堂说了拍到的东西。
“看来咱们也没有白忙活一场,有了这个视频,十万块估计省下来了。”说着,何少堂笑了,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脸上:“大哥,你的破车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把油门都踩死了,车子还是越来越慢。”
杨枫扑到前面一看,又从侧窗找个参考物确认一下,然后摇摇头:“那还用问,没油了呗!”
“那为什么报警灯不亮?”
“你也会说这是一辆破车,油表和报警系统早就罢工了。”
“这怎么办?”何少堂眼睁睁看着车速归零,他都没有踩刹车,车就不走了。
杨枫耸耸肩:“还能怎么办?去打油呗。人家都是打酱油,咱打一回汽油。”
何少堂道:“还好,我的印象中,前面大约五十米就有加油站,咱们一起去。”
“拿什么装油啊?”杨枫提出一个貌似很棘手的问题。
何少堂笑了笑:“去加油站买一瓶喝的,不就有了。”
“聪明。”杨枫竖起大拇指。
二人走出车,情不自禁裹紧了冬衣。
午夜时分,天寒地冻,朔风如刀,滴水成冰。
墨色天穹上,一弯新月时不时隐入霓裳般的云层背后。
两人有说有笑往加油站走,未几,一辆改装的特警巡逻车映入眼帘。
车上没人,二人情不自禁将目光投向加油站,超市里,有好几个穿着制服的特警。
何少堂喃喃自语:“我爸不会跟他们一起吧。”
“怎么会?”杨枫笑道:“你爸爸可是政法委书记,怎么可能在一线参加巡逻。”
“今天我爸带班,他是刑警出身,经常这么干。”
杨枫点点头:“何叔叔真了不起,那么大的领导,还这样兢兢业业,保境安民。”
“爸爸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难道冯阿姨不是?”
“也是,呵呵。”
“你真是太幸福了。”杨枫摇头笑了笑:“你想办法弄汽油,我去放水。”
“好啊!”
……
何江龙还被儿子说中了,他心血来潮,正是跟着这辆车巡逻,这会儿,他也在厕所放水。
站在便池前,何江龙惬意的闭上眼睛,一时间感觉有些累,心说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其实,他才不过四十六岁。
突然,老刑警眼睛暴睁,发现一个小毛贼已经朝外跑去,手里还拿着他的钱包。
岂有此理!
何江龙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如果让他得逞,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于是,他马上追了过去。
小毛贼似乎拼尽全力,可跑得并不快,方向是公厕背后。
何江龙不疑有他,快速追上,一把揪住了小毛贼的后领。
“让你不学好,警察都敢偷!”
何江龙还没教训完,小毛贼回头,露出一抹诡笑。
何江龙眉头一皱,紧接着,就感觉腹部一凉,割裂般的痛随之而来,他诧异的看向自己腹部,发现那里插着一支小小的匕首,匕首被一只小手握住。
“你……”
“条子,去死!”小毛贼脸上浮现着同年龄不相称的狰狞,几个呼吸间,匕首在堂堂政法委书记身上进出了数十次。
何江龙感觉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泻,眼前浮现出妻子温婉的笑容,儿子年轻的面孔,还有二十年前何其相似的一幕。
“救命——”何江龙捂着伤口,虚弱的喊道。
小毛贼啐了一口,一路远去。
杨枫刚刚站到小便池前,就听到很低很低的呼救声,尽管他耳力过人,还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水也顾不得放了,杨枫平心静气,凝神细听,终于辨别的方位,然后迅速跑了过去。
公厕后面光线很暗,不过,勉强能够辩物。
而杨枫首先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仔细看去,前方数十米外倒伏着一人。
杨枫慌忙走过去,想要将趴着的人翻个身,没想到入手一片粘腻温热。
不用看,杨枫也知道那是汩汩而出的热血。
轻手轻脚将伤者翻过身来,一下子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杨枫一阵目瞪口呆,紧接着大惊失色,大叫一声:“何叔叔!”
杨枫万万没想到,受伤的竟是何江龙,他不是堂堂政法委书记吗?两个小时前,大家还在一起把酒言欢,有说有笑,现在他就被刺得浑身窟窿,命悬一线。
刹那间,杨枫的泪水就模糊了双眼,他摇着头道:“何叔叔,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尽管不能接受,杨枫的手上却没闲着,快速地给何江龙号了脉,基本掌握了何江龙的身体状况,何江龙目前的状态用四个字可以形容——岌岌可危。
“来人,救命!”杨枫再次大喊,他需要人叫救护车,需要人帮助,迫在眉睫的是止血,如果再耽误片刻,何江龙势必会因为失血过多撒手人寰。
杨枫的这一声惊动了特警,也引来了何少堂。
几个特警拿着战术手电一照,看到浑身是血的何书记,顿时有人飞扑过去。
“何书记,你这是怎么了!”一个特警喊道。
另外一个竟然想要控制杨枫,一个反关节动作做到一半,却被杨枫弹开。
特警恼羞成怒,快速拔出九二式,哗啦一声,子弹上膛,枪口瞄准了杨枫。
“住手!”何少堂及时赶到,一眼看到地上的血人,大叫一声“爸”,便扑了过去。
杨枫扭头冷视持枪特警,抹了把眼泪,喘息着道:“凶手早没影儿了,赶紧叫救护车,何叔叔命在旦夕!”
持枪特警不为所动,直到听了何少堂的话。
何少堂哭道:“大哥,怎么回事啊?”
杨枫声音沉重:“我刚走进厕所,就隐约听到有人呼救,过来一看,何叔叔已经被人重伤,凶手不知去向。”
何少堂冲那些特警激动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叫救护车!”
这时,几个特警才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