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不光是道上传遍了,就连政府机关,公检法司,甚至是医院商场,报纸杂志,电视上,网络上,微博上,微信上,到处都有人议论。
正常人都认为拟出《新八条》的人不正常。
理解杨枫的人十中无一。
这都在杨枫意料之中,他一笑置之,蒙头大睡。
可惜,并不能让他如愿,朱荣荣的电话吵醒了他。
“枫哥,你就是我亲大哥,不要告诉我,那八条是你搞出来的?”
“不是我还能有谁?”
“天哪,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了?”
“你这样,会让所有人笑话,咱们是流氓,是混混,你不让干混混该干的事,让他们干什么,都当好人了,还叫混社会吗?”
“猪头,你也认为我是****,也认为我的智商有问题,我拟出这个东西,你也会笑掉大牙?”
“不是的枫子,我是实事求是……”
“猪头,你听我说。黑帮,咱们谈不上,咱们差得远呢!看看人家黑帮什么档次,富可敌国,可以拿着枪跟政府对干,可以影响国家的政治走向,在国家有难的时候,会义无反顾不惜代价的救助民众。”
“显然,咱们的组织距离黑帮差的太远,所以,以后就不要自欺欺人,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要玷污了黑社会几个字眼。”
“枫子,你继续。”
“既然不能算黑帮,那么就是混混,就是流氓地痞,是人见人恨、神憎鬼厌的玩意,是社会的阴暗面、负能量,是家族不愿提及的存在。”
朱荣荣道:“我真心说不过你,但是,看你怎么说服我。”
杨枫道:“你在你的那些小弟之中,随便拎出来一个,让他拍着胸脯说,摸着良心说:我是小流氓,我自豪,我以此为荣!看看有没有一个人说得出口?”
“枫子,你这是抬杠。”
“这怎么就是抬杠了?如果他有一技之长,有一份稳定而体面的职业,有一定的社会认同感,他为什么不敢说?”
“这个……”
“他们甚至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家人,他们的家人也心如死灰,只当没有生出这样的不肖子女。”
“唉……”朱荣荣长叹一声:“枫子,你的话说到这份上,我有些认同了,在我开网吧之后,奶奶的情绪明显跟以前不同,高小宝的奶奶也是这样。”
“你们的家庭是幸运的,可是还有无数不幸的家庭,也有无数正在往不幸演变的家庭,我的目标就是让他们走回正途,走在阳光下,抬头挺胸做人,回到家人的怀抱。哪怕不为社会做贡献,起码不给社会添堵。”
“枫子,你的目标太大,也会很难。”
“有多大?比**还难实现吗?熊哥他表示支持我,你总不能拖我的后腿了吧。”
“枫子,我佩服你,我一定支持你,你果然跟我不是一类人。”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能睡个好觉了。”
“但是枫子,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下面人可能会有抵触。”
“没事,咱们不搞民主,只有一言堂。”
“枫子,我始终跟你保持高度一致。”
“睡吧,很晚了。”
……
春阳大酒店,项英龙住过的房间隔壁。
德古拉看着网上的热议,忍俊不禁,心说,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
周日吃过午饭,杨枫就由洪天娇载着,直奔县医院。
这是他年后第一次过来,没想到,医院挺热闹。
杨枫刚刚掀开门口的棉帘子,就将厅内的一幕尽收眼底。
一方是一对老夫妻、两个中年妇女、一个年轻人,职业医闹李九斤也在一旁。
另一方是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医生护士鼻青脸肿,眼眶红红。
但见一个襁褓,一会抱在医生手中,一会抱在护士手中。
而与此同时,家属还对二人辱骂、殴打,极尽凌虐之能事。
旁边有不少病人和家属在围观,却没人阻止。
老太太拿着一块手帕,哭诉着:“没良心的黑心医院,我孙子生下来就送进了新生儿科,钱像流水一样花进去,可是没过两天,孙子没了。”
其中一位中年妇女哭道:“我们家也不是不讲理,孩子可能有病,可是事后我们发现,医院方面存在修改病例的情况,这说明什么,是在掩饰自己的过失,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九斤终于逮到了发言的机会,他比家属还激动:“我们家属要一个说法,直接责任人也必将受到严惩,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刘一手愁眉苦脸的出现:“各位,稍安勿躁,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严重影响了正常的接待病患的秩序。”
“老匹夫!”李九斤一把揪住刘一手的衣领:“忘性挺大,上次挨打不疼了?”
“李九斤,谁还不知道你,你就是个医闹,这次你要是再敢动手,我绝不饶你。”
“嗬,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饶我,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以后门都不要开了。”
“家属们,奉劝你们冷静,因为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构成了严重的人身伤害。”刘一手痛心疾首道。
“你还说。”李九斤凶巴巴道,突然感觉肩上多了一只手,回头一看,脸色大变,嗫嚅着说:“枫……枫哥。”
“你知道我?”杨枫皱眉道。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那就拿开你的脏手,让刘院长把话说完。”
“这一次我真不是为了钱,家属太激动了,他们要个说法。”李九斤急忙解释。
“有事说事。”杨枫不耐烦地打断李九斤,看着刘一手,道:“刘院长,你说。”
刘一手点点头:“孩子早产三个月,根据我们的初步诊断,是器官发育不全,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会推卸,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拒绝承担,家属如有任何疑义,可以申请司法鉴定。”
“那你们为什么要涂改病例?”一个妇女问道。
“这是我们内部的问题,我们医院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我们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有人格有尊严的,不能遭受无辜的虐待,你们再不停止,只能让警察来处理。”
老头子拍着胸脯:“我儿子是人民路派出所所长,我女婿御指天骄大老板,黑白两道,你们随便喊人。”
“你……”刘一手脸一红,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杨枫看得于心不忍,这院长当得也挺憋屈的,重大手术他得往上顶,医疗纠纷他还得往上顶。
杨枫上前抚平了刘一手的领子,道:“刘院长,今天这事儿我来处理,行吗?”
“你……你不怕他们打你?”
“你忘了我很能打的?”杨枫笑着摇头:“而且,我会跟他们好好说话,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不是。”
“嗳,我在这看着你,咱们医生也不能任人欺凌。”
这话可能触及了刘一手的伤心处,他的眼眶不由一红。
而小王医生和一个杨枫叫不出名字的护士,二人依旧哭丧着脸,抱着孩子的尸体示众。
“娇娇,扶刘院长坐下休息。”
“嗳。”
这时,杨枫才走向小王医生。
这个医生跟杨枫产生过一次交集,就是朱荣荣奶奶柿团症那一次。
“让我看看孩子。”
小王自然无可无不可,巴不得将这个包袱丢出去,可是,老头发出一声歇斯底里:“不行!”
老太太指着杨枫:“你是什么身份?你凭什么管这件事?”
杨枫抿嘴微笑:“我是医院的医生,我觉得你们不是来解决问题的,而是闹事的,所以我要管。”
“什么闹事!”一个中年妇女咄咄逼人:“小伙子,年龄不大啊,我警告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来闹事的?我们是来讨说法的。”
“有你们这样讨说法的吗?拳打脚踢,恣意谩骂,抱尸示众,你们就是要讨这样的说法?”
“我们就是这样,你能怎么着?”另一个中年妇女瞪着眼睛道。
“刘院长已经承认我们有错,但是,修改了病例,不代表我们的治疗过程就存在纰漏,这完全可以寻求司法鉴定。”杨枫顿了顿,道:“倒是你们的做法,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理喻。”
“我们怎么了?”老太婆加入了诘问的行列:“小伙子,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家跟你没完。”
“我心寒的是你们对待孩子的态度,哪怕他只有一两天的生命,那也是你们家的孩子,是你们的缘分,他现在夭折了,像一个可爱的天使,重新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可是,你们有对他的尸体尊重过吗,他虽小,虽然只有短暂的生命,也是你们的家人,不要在亵渎他的尸身,让他安息吧。”
不知道杨枫哪一句话触动了老太婆的衷肠,惹得她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孙子啊,咱们的缘分怎么就这么浅薄啊,你都没让奶奶见上一面啊……”
老头儿抹了一把背头:“小伙子,你的话说的蛮好听,不过耍嘴皮子是没用的,你说我们虐医,我们还就虐了,等我们哪天气顺了,这个事才能算完。”
“你们这是犯罪!”刘一手忍不住喊道。
“刘院长,不是我看不起你,有本事,你来治我的罪。”
杨枫叹了口气:“本来你们的遭遇挺让人同情,可是,你们非要走到人民的对立面,你们确定非要这样吗?”
“你小子,罗里吧嗦的,到底啥意思?”
“让你儿子来,让你女婿来。”杨枫随口说道。
“凭什么,你算老几?”老头儿反唇相讥。
“你不联系,我帮你。”杨枫当众摸出手机。
“你……”
接下来的一幕,让家属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