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1)

第 62 章

康康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摇醒了, 他睁开眼一看,眼前就是他爸那张严肃的脸。

“爸爸, 怎么了?”康康睡眼惺忪地问。

程远扫了他一眼, 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谈小女朋友了?”

“啥?”康康顿时清醒了,“谁说的?没有的事。”

“真的没有?”程远眼神犀利地盯着他,“抗拒从严, 坦白从宽, 你最好给我说老实话。”

“我敢发誓没有。”康康急得竖起了中间三根手指。

“没有就没有,搞什么发誓, 你以为演戏呢。”程远把他的三根手指头按了下去, 说:“起来, 找人对质去。”

宁宁被推醒的时候, 周身散发着浓重的起床气, 即使看到她爸她哥在面前, 她也没有好脸色,不耐烦地问:“你们干什么呀?都还没到点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说着, 她就要转身背对他们继续睡, 却被程远直接拎了起来, 问:“你上哪儿听说你哥哥谈小女朋友了?他说没有。”

康康一听, 也连忙说:“宁宁, 我没有早恋,你咋胡说了呢?”

“没有吗?”宁宁这时才清醒了两分, 说:“可我昨天在一中门口等你的时候, 好几个大姐姐在说, 说你跟那什么校花谈恋爱了,还一直骂你女朋友, 说她除了长得漂亮,一无是处,干啥啥不行,考试倒数第一名,你脑子进水了才跟她在一起。”

“别人说一说,都不用来问过我,你就信了?”康康没好气地说,被人这般冤枉,他也有脾气了,只不过这是自己最疼的妹妹,他没办法朝她发火。

宁宁看哥哥这表情,知道自己应该是误信谣言了,连忙给自己小声辩解道:“她们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哪知道是随便说的。还有,要是你跟那校花没玩过,别人会传你们吗?”

“我真没跟她玩过,就是她给我的抽屉里塞过信,我看都没看就扔了。要不是做广播操的时候,我同桌硬指着她说那是给我写信的校花,我连她样子都不知道。”

“……”宁宁这下没得狡辩了,程远直接伸手捏住她的耳朵,教训道:“误传军情,要按军法处置。”

“爸爸,你饶了我吧。”宁宁哎呀呀地求饶道:“我这也没对让我军造成损失呀。”

程远冷哼道:“谁说没损失呀?你妈妈因为这件事,昨天晚上一晚上睡不好呢。”说着,他才想起要事,说:“我先回去给她报信去,免得她继续担心。”

谁知道他一转身,就看到周静站在房间门口,他愣了一下,说:“你……都知道了?”

“嗯。”周静点了点头,虽然极力压住上翘的唇角,但那放松的表情足以表明她的好心情。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这样饶恕了宁宁这个无风起浪的家伙。

“程若。”周静厉声喊了一句。

宁宁顿时腰背挺直,她知道,当她妈喊她大名的时候,准没好事。

她心里微微哆嗦着,立刻朝康康递眼色,那意思不能再明显了,就是让他救她。

面对这个害自己挨了半顿批的祖宗,康康也只能护着,立刻拦住走进来的周静,说:“妈妈,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好了,我是绝对不会早恋的。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将来报效祖国,像周总理那样,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康康这番斗志昂扬的说辞,成功把周静的注意力给转移了,可听着他似是要为了追求事业而可以放弃其它生活的时候,她反倒不淡定了,立刻说:“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朋友,可你现在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等将来毕业了,或则上大学时就遇到合适的,就可以谈了。”

“爸爸妈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你将来也要跟你喜欢的人一起携手走过余生。你千万要记住,我不是绝对阻止你谈恋的。”

“妈妈,我明白的,这找媳妇的事情,等我成人以后再说。”康康说完又补充一句,“爸爸跟我说的话,我也会记住的。”

“爸爸跟你说什么话了?”周静不接地问,程远也竖起了耳朵,他说过那么多话,也不知道儿子指的是哪句。

康康:“就说我以后找媳妇,不能找爱惹你生气的。”

“……”

虽然觉得这老男人这话说得不太妥当,但周静又莫名觉得暖又甜,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去瞪程远时的眼神,更像是暗送秋波。

宁宁看着这对中年夫妻一早在眉来眼去,实在受不了了,说:“大家没事就各回各房吧,趁着还没到点,给我睡个回笼觉,谢谢!”

儿子早恋只是个乌龙,周静心情愉悦地回电器厂了。

今天早上是管理层的例行会议,大家在会上畅所欲言,等到周静说话的时候,她提议道:“现在咱们厂跟外市外省的零件供应商联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切,为了缩短通讯时间,我建议给厂里装一台电话。”

“装电话?听说费用很高。”张主任说。

“前期投入是高,而且电话费也贵,可能够用来买无价的时间,我都觉得超值。”周静说:“现在市场千变万化,要是一直靠电报作为主要通讯方式,咱们必定会落后于别人。一步落后,将来步步落后。”

“我也同意装电话。”周军说:“现在越来越多合作的工厂装了电话,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花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去跑,把节省出来的时间做点别的不好吗?”

“我也赞同。”吴厂长也举手同意。

装电话的事情就这样落实下来了。

家里因为程远工作的关系,早就装了电话,不过以前都是程远在用,周静想用却没电话可打。

等电器厂的电话装上之后,她联系周军、吴厂长他们就方便了很多,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她加班的时间少了。

即使非加班不可,程远有时早下班,还可以给她打电话。

为了赶在风扇销售旺季之前,把塑料风扇进行再次改良,最近吴厂长跟几个技术骨干一直在加班加点研发,周静因为经常能想出新点子,而被要求加入研发小组。

这天晚上,她又加班了。

她五点多的时候打电话回家,告诉康康跟宁宁去食堂解决晚饭,还交代道:“要是你们爸爸比我早回家,记得跟他说我今晚九点左右才能回家,让他别担心,舅舅会送我回去的。”

“妈妈,我知道了,你还是赶紧忙去吧,你想爸爸不担心就早点回来。”宁宁无情地戳穿真相。

周静:……”真是知父莫若女呀。

晚上七点多,程远就回来了,到家没看到媳妇,还没找人问,宁宁就向他报告周静要加班的事实。

他略感失落地应下,然后去找衣服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就挨个去把兄妹俩的房门关上,美其名曰:“爸爸有一个重要的电话要打,你们不能偷听。”

“知道啦!”宁宁没好气地应下,心里已经在吐槽,还当她不知道他要给媳妇打电话呢。

果不其然,等房门都被关上,程远就迫不及待走到电话旁边坐下,然后拨下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了,正好接的人是周静。

“你好!”

周静的声音刚从话筒里面传出来,程远就迫不及待地说:“宝贝,是我,你吃饭了没有?”

电话的音量有些大,周静生怕那句“宝贝”被旁人听了,幸好大家讨论得热烈,没有留意她这边,她松了一口气,说:“吃过了,你吃了没有?”

“在食堂吃了一些。”

“怎么就吃一些?是不是不舒服,胃口不好?”周静紧张地问。

“没有。”程远幽怨地说:“食堂的饭不好吃,我想吃你做的饭。”

“……改天我放假给你做啦,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周静刚说完,就听到吴厂长喊她,她便对电话那头说:“我先忙去,等会空了再给你打电话。”

话音刚落,电话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程远扁了扁嘴,然后把话筒放下。

现在时间尚早,他没什么事,只能先回房间看兵书。可等到他把兵书翻出来,人还没坐下来,外头的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程远喜出望外,立刻往外走,这时宁宁刚好把房门打开,他见状,立马道:“是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你赶紧回去看书,把门关上。”

“知道了。”宁宁努努嘴,转身把房门关上。

“宝贝,这么快就忙完了吗?”程远一接起电话就说:“要是你哥没空送你,我开摩托车去接你。”

电话那头突然死寂一般地安静。

“宝贝,你怎么不说话了?是电话坏了吗?”程远又说道。

“我不是你宝贝,我是江凌。”对方男人的声音冷冽中又饱含怒气。

“……”程远反应过来,立刻喊道:“首长好!”

即使不是面对面,他还是条件反射地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

周静晚上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程远还没有睡,看见她也没有多高兴,只淡淡地说:“你先去洗澡,等会有事跟你说。”

“……”周静一时纳闷了,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一声声宝贝地喊着,还撒娇,怎么一转头就有点翻脸不认人的味道了?

男人的情绪什么时候比女人还动荡?

不管什么原因,周静还是找了衣服先去洗澡,毕竟累了一天,她只想早点洗澡早点睡。

等她洗完澡回到房间爬上床,她才问:“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了?”

程远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道:“明天早上跟我回营里一趟。”

“为什么呀?”周静不解地问。

程远面无表情地说:“首长想见你。”

“……江凌江首长吗?他怎么突然想见我了?”

“有件事需要你去解释一下。”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事情说清楚?”周静被他一次挤一句弄恼怒了。

“需要你去解释一下我个人生活作风没有问题,就……刚才你挂了电话不久,江首长就打电话过来,我以为是你打回来了,拿起话筒就喊宝贝……”说到最后,程远的声音越来越低,在领导面前出这样的洋相,他自己都觉得没脸。

关键这不仅仅出洋相这么简单,首长还认为什么“宝贝”这种小年轻之间的称呼,是不可能在他跟周静这种结婚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中存在的。

他解释了半天,首长就是不相信。

个人作风出现问题,在纪律部队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首长也不希望冤枉他。如果他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让周静去解释清楚。

周静也觉得丢人,可为了自家男人的清白,只能第二天硬着头皮去见首长。

江首长还是挺给程远留情面的,见面不安排在办公室,就安排在他家里,怕发生些什么冲突,也不用弄得人尽皆知。

他们到达江家的时候,里面只有江首长跟首长夫人姜嫂子在。

周静刚来这边的时候跟姜嫂子见过面,后来她经常在外面忙,就没在碰到过了,她今天跟当初一样,看上去很和蔼。

至于江首长,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毕竟位居高位,不可能整天笑嘻嘻的,不过今天看她,似乎多了一份同情。

“周静,今天有什么你尽管说,要是程远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即使我再欣赏他,也不会包庇他,我会给你一个公道。”江首长义正严辞地说。

“……”周静闻声,连忙道:“江首长,程远外面没人,也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他昨晚在电话里喊的‘宝贝’,的确是我。”在领导面前解释这种事,她都忍不住脸红了。

“你们……他平时私底下都这么喊你的吗?”江首长不可置信地问:“你们家康康不是十多岁了吗?”

“是的。”周静点头,“他私下就这么喊我的,咱家康康十三岁了,他喊我‘宝贝’十四年了。”

“……”

话说到这份上,无论这是事实还是周静故意包庇程远,江首长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姜嫂子看他们尴尬,出声道:“行了,人两口子感情好你还不允许呢,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整天老太婆、老太婆这样喊媳妇的吗?”

江首长被媳妇说得有些下不了台,就互相拆台道:“你还不是老头子、老头子这样喊我吗?”

周静看两位年过半百的长辈在斗嘴,不由会心一笑,要是将来自己跟程远老了也能这般斗嘴,生活好像也挺有趣的。

这句“宝贝”没给程远扣上“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帽子,反倒让他疼媳妇的形象深入人心,现在无论是军营还是家属区,大家都知道程副军长喊自己媳妇“宝贝”,十四年如一日。

周静有时候在路上碰到男人跟程远同级别或者比程远级别高的嫂子,免不了被她们调侃一番,虽然感到难为情,却也有些自豪,毕竟这是自家男人疼爱自己的表现。

等电风扇改良方案确定之后,周静才有空回去木棉小区探望顾老。

顾老依旧很忙,今年应大家的需求,他做了一个中药柜,能从周军那边拿到的药草就从周军那边进,没有的就找了一个有渊源的世侄拿货,基本上日常需求量大的药草都齐了,另外一些名贵的,就让病人自个儿去买。

他做这个中药柜基本不挣钱,售价就在进货价的基础上加一点点,挣来的利润就用来请了一个爱好中医的年轻小伙。

小伙子叫小葛,家里环境不好,也没读过什么书,但勤勤恳恳,顾老在看诊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偶尔还做下笔记。

等到顾老写好方子,他就去抓药。

小葛个子中等,但周静从他的侧脸看过去,发现有几分顾林的影子。

她在想,这应该是顾老对这个儿子的另一种怀念吧。

今天因为周静来了,顾老十二点就准时关门。

小葛主动去厨房做饭,并对周静说:“周姐,你中午就留在这里吃吧。”

“好。”周静笑着应道。

等小葛进了厨房,顾老就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应该是您觉得他怎么样?”周静说:“反正人挺勤奋,看上去也沉得住气,干中医这行,这点很重要。”

“确实。”顾老点了点头,说:“要说天赋,他不及你,可人生漫漫,先天不足就后天努力吧。”

“嗯,让他好好努力,可以从你这个宝藏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周静笑道。

顾老也笑了,故意道:“你啥时候再来我这块宝藏身上挖东西呀?”

周静听着,失笑道:“我可没有放弃学习哦,平时在家闲下来都有看你给我的手稿。现在这盘生意身上背负着太多责任,不能轻易卸下,等将来卸下了,我就来继续当你徒弟。”

“好,看来我得好好活着,否则还等不到那一天呢。”

“顾老,你这是瞎说什么话呢?”周静听不得这样的话,佯装生气地瞪他,“你至少得活到一百岁。”

“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从顾老这边出来,周静又去了赵笑花那边。

现在天气还没热起来,她还在守着她的小卖部,不过小卖部也摆着风扇跟电饭锅。

她去到的时候正好没客人,赵笑花正逗着孙子,一老一小正玩得乐。

“宝宝,看看是谁来了?”赵笑花看见周静就说:“是周姨婆来了。”

“……”周静听着一头黑线,不服气地说:“我才33岁,叫什么姨婆,都把我叫老了,应该叫我周姨。”

“怎么就不是姨婆了?”赵笑花故意逗她,据理力争地说:“咱大头喊你周姨,他儿子不喊你姨婆喊你姨,这辈分不就乱套了。再说了,姨婆就姨婆,你这姨婆比别人当姐的还要年轻。”

最后一句周静爱听,她不由道:“难怪开专卖店专卖店赚钱,开小卖部小卖部赚钱,你这嘴巴,谁受的了呀?”

“那当然。”赵笑花乐呵呵地说:“只要在我这儿买东西,让我把八十岁的阿婆说成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成。”

“你真行。”周静哭笑不得,问:“对了,大蛋对象的事情,现在不生气了吧?”

“当然不生气啦!”赵笑花喜上眉梢地说:“大蛋跟她分了,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儿子失恋,你能不能别表现得那么高兴?”周静无语道。

“那女都不是真心喜欢大蛋,想着等大蛋结婚还得几年,一个国营工厂的工人看上她,说跟她结婚,她就屁颠屁颠去了。这样的人,结了婚还是会离婚,现在即使打住,不是好事吗?我不应该高兴吗?”赵笑花说。

“也对。”周静说:“别说你,那天我以为康康处了个年级倒数第一的小女生,我都气得晚上睡不着,现在终于明白你当日的感受了。”

“是吧,现在孩子大了,要娶妻生孩子,我突然有点理解我婆婆当初对我的敌对态度了。”

“怎么了?你现在跟大妞成对立面了吗?”

“没有,我看着大妞长大,跟她也处得来,可不还有大铁根大蛋两个吗?只要想到将来三个儿媳,我头都大了。”赵笑花叹了一声气,道:“我现在最羡慕你跟燕红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只有一个儿子,即使将来跟儿媳不对盘,也就只有一个,你又有钱,不住一块就行了。燕红就更好,五个闺女,到时候都分开,逢年过节来看看你,其余时间自由自在。”

“……”

忙里偷闲了一天,周静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去。

这是个“只要你敢干就能挣钱”的年代,同时也是一个变幻莫测的年代,只要走在时代的最前端,才能比别人更容易获取那第一桶金。

在电饭锅厂取得成功之后,周静就有信心加速电器厂多元化版图扩张。

她把这个想法跟周军商量了一下,周军当然同意,他现在对事业充满了干劲。

但扩张也不是一步到位,需要逐步来,这不仅仅需要资金,更需要人才,两个老板都是外行出身,想要取得成功,想要夺得头筹,就得请更多的专业人才过来。

这年代还是国营单位吃香,像吴厂长跟张主任这种愿意跳出体制的少之又少。

现在又不像后世那样,没有猎头公司帮忙找人,更没有网络招聘,把招聘信息往上一扔,就有人应聘。

吴厂长跟张主任利用自己的人脉给很多专才抛出橄榄枝,可回应的不多,能被周静跟周军看中的就更少。

找不到有经验的人才,周静就把目光放在了大学毕业生身上。

他们虽然实战经验少,可有一股“老油条”缺乏的冲劲,更适合研发跟创新。

可大学生也不好招,因为国家包分配,他们基本没有找工作的意识。但正因为这点,一些对分配单位不满意的,就有了跳出来的想法。

为了招人,周静跟周军天南地北地出差,程远虽然舍不得她,可有没有阻止,只让她每天晚上回到宾馆,就给他打电话。

这年头电话费很贵,长途电话就更贵了,他们两人打起电话来却跟不要钱似的,偶尔说一些肉麻的话,剩下就是家长里短。

换做是别人,绝对不会花大价钱聊这种没营养的事。

可人家两口子非常乐意也非常坚持,有时候程远回来晚了,周静打过去他不在,就交代兄妹俩,“等爸爸回来就让他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着的。好了,你们赶紧去做作业,拜拜。”

“妈妈,你平时跟爸爸讲电话至少能讲半小时,怎么到我跟哥哥这里,半分钟不到就要挂了?”宁宁埋怨道。

周静心虚,辩解道:“我……就是怕打扰你们做作业,所以才匆匆挂电话,妈妈也想你们的。好了,你们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宁宁无情道:“我跟哥哥的情况,爸爸都会跟你汇报的,我现在跟你说了,怕你们等会没有内容说。我做作业去了,拜拜。”

“……”

一晃,两年就要过去了。

家电厂在这两年得到了快速发展,已经相继成立了空调厂、冰箱厂、洗衣机厂,前期投入虽然很大,但只要产品推出市场,就受到市场的追捧,资金回笼也快。

因为从电风扇推出市场开始就做专卖店,口碑一直积累下来,每次推出新产品,不需要宣传,顾客已经认定这个牌子,只要需要,都会购买。

为了出入方便,周静半年前也买了小轿车。

今天河市第一家电器专卖店开张,本来周军要过去剪彩的,但赶上李小芳生三胎,就由她替代过去。

因为周军一直唠叨着想要个闺女,李小芳年前偷偷让人摘了节育环,在顾老那边调理了两个月身体就怀上了。

等周静回到家电厂,吴厂长就跟她说:“你嫂子生了个闺女,你哥开心得不得了,你得空就去看看。”

“好。”周静也开心,开着车就去了医院探望,等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到家。

她一到家就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可感觉家里气氛有些怪。

“怎么了?”周静问程远。

程远看了她一眼,说:“你今天是不是忘了去宁宁学校看校庆表演了?”

“……”周静这时才想起,宁宁在这次校庆表演中当主持人,以往都是六年级的学生担任的,她作为五年级的学生能当此重任还是首次,所以她特别开心,也请了周静去观看,没想到却忘了。

“对不起,我的确是忘了,我嫂子今天发动,我替我哥去河市剪彩,我……”她话还没说完,突然砰地一声,宁宁的房门就被拉开了。

宁宁站在门口,一边哭一边指着她说:“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我跟哥哥重要,你整天没日没夜地忙,心里到底有没有咱们?我以前觉得爸爸够忙了,可你现在比他还忙,我有时候觉得我跟哥哥就像孤儿一样。”

她的一字一句像是利剑一样插、向周静的心,疼得她都流眼泪了。

“宁宁,对不起,是妈妈不好,你原谅妈妈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她一边哭一边哀求道。

程远看着很心疼,走过去搂着她说:“不哭了啊。”说完又对宁宁说:“有话好好说,别这样跟你妈妈说话。”

“老程,你就护着你媳妇吧。”宁宁冷哼一声,转身回了房间,把门一甩然后落锁,任凭康康怎么敲门都没有用。

周静听着那一下又一下的沉闷敲门声,似是捶在她的心一样,她哭得更厉害了。

程远带着周静回了房间,她自责得很,他又是劝又是哄,她的眼泪都止不住。

要不是她开了一天的车,也哭累了,才挂着泪痕睡着了。

程远给她盖好被子,打了一盆暖水过来,打湿毛巾给她轻轻擦了脸,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堂屋去,关掉灯,然后坐在沙发上等。

大概五分钟后,宁宁房间的门被拉开,小家伙东瞧瞧西瞧瞧,确定没人之后,才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你过来。”

她刚走到堂屋,黑暗中突然传出一道沉稳的声音,把她吓得心肝都抖了几抖。

宁宁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没好气地说:“爸爸,你大半夜不睡觉不开灯,在这里专门吓人吗?”

“我在这里专门等你。”

“你……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宁宁小声嘟喃道。

程远:“你今晚没吃饭,要是你今晚不吃能睡得着,算我输。”

“……就你厉害。”宁宁冷哼一句,摸黑走到程远旁边坐下来,气呼呼地说:“怎么,故意在这里等着我,想骂我,给你媳妇讨回公道呀?”

“宁宁,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程远严肃地说:“今天的事情是你妈妈不对,可事出有因,她不是故意不去的。”

“我知道。”激动过后、发泄过后,宁宁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说:“可我说错了吗?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妈妈就忙个不停,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她做的饭了。别的同学都恨不得出去下馆子,可咱们只想做妈妈做的饭,特别有味道,特别好吃,外面再贵的馆子都吃不到那个味。”

说着,她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说:“爸爸,以前在山沟沟里生活很不方便,可我更喜欢那时候,因为妈妈大部分时间会陪着咱们。虽然我不记得,可哥哥说,在边境的时候,妈妈还把咱们带去上班了,我想那时候的咱们,肯定很开心很快乐,因为有妈妈陪着。”

“傻孩子。”程远听着也有些动容,他伸手摸了摸宁宁的头,说:“你们的确受委屈了,可如果没有妈妈的努力,哪里来咱们家现在的生活?”

“你看看你周围的同学,有几个人家里有小轿车的?还有,要不是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去工作去挣钱,哪里来你十天半个月不重样的裙子?”

宁宁无法反驳,可还是说:“即使她不去努力,爸爸你也可以给咱们这些呀?”

“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程远失笑,“裙子我可以满足你,可真没买汽车这本事。”虽然位居高位,但他从来不受别人好处,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那一份工资。

这下,宁宁沉默了,半晌才说:“要是可以把妈妈换回来,我宁愿不要小轿车,我坐公交车也可以的。裙子我也可以不要那么多,反正我长得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你这个自恋的毛病到底遗传了谁呀?”程远捏了捏她的脸。

宁宁说:“还不是遗传了你,妈妈一点都不自恋,她可好了。”

话音刚落,空气凝固了三秒,两父女无声笑了。

“宁宁。”程远喊了闺女一声,说:“其实你妈妈身上背负着很多的责任,不仅仅是咱们这个小家庭。”

“电器厂她说不做很简单,反正已经赚了不少钱,咱们以后衣食无忧,我也完全可以给你们比一般人要好的生活,可厂里的工人怎么办?要是工厂倒闭了,所有人都跟着失业,有些人或许能重新找到工作,但一些人却不能。”

“像吴叔叔、张叔叔他们,都是从原来的单位跳槽出来跟着妈妈干的,要是妈妈不干,他们丢了工作,也回不去以前的单位了。”

“不仅仅这些,你在山区家属区的那些婶子,都是跟着妈妈开专卖店赚钱养家的,电器厂没了,她们卖什么?还有,从做干货倒卖开始,你妈妈一直都在默默拥军,每年都捐钱捐物给军队,她是一个有良心的生意人。”

听完这一切,宁宁彻底沉默了,好半晌,她才低声道:“爸爸,我错了。”

“不,你没有错。”周静的声音突然从房间门口传了过来。

宁宁转过身去,周静已经快步走到朝她走来,可房子黑漆漆的,她走得又急,被桌脚一绊,整个人就往前扑。

等程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摔倒在地,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

“小静,你怎么样了?”程远喊完又说:“宁宁,赶紧开灯。

“哦……”宁宁刚缓过神来,客厅的灯却一下子亮了,是听到外面动静的康康跑出来开灯了。

程远三步并两步走到周静面前,一边搀着周静起来一边问:“有没有摔倒哪里,疼吗?”

“应该没有,就膝盖有点疼而已。”周静说。

程远一听,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往房间里面去。

康康跟宁宁也顾不得他爸在演盖世英雄了,连忙跟了进去。

“妈妈,你怎么样了?”宁宁急得直接扑到床边,内疚地问。

“我没事。”周静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宽慰道。

程远则去卷周静的裤脚,当两只裤脚被推到膝盖以上,那两团淤黑在她白皙的双脚上显得格外刺眼。

“妈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宁宁再也忍不住了,扑到周静的怀里,哭得比刚才发脾气的时候还要惨。

“没事,我没事。”周静搂着她,说:“一点点淤血而已,让你爸爸给我涂一下药酒,过两天就散了。还有,你刚才跟爸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是妈妈做得不好,这些年光顾着忙事业,对你们的照顾太少了,是妈妈失职了。我保证,以后会多抽些时间来陪你。”

“不。”宁宁摇头,“我以前不懂,现在知道你身上有很大的责任,就跟爸爸保家卫国一样。”

两母女你一句我一句地摊开来说,心结总算打开了。

康康在药箱里面找出药酒,正想给周静涂的时候,却被程远抢了过来,说:“行了,你们回去睡觉吧,药酒我来涂就行了。”

康康今晚也睡不着,刚刚程远的话,他也听到了。一想到自己之前对周静也有小埋怨,他也觉得愧疚,坚持给她涂药酒,以减低内心的愧疚感。

“哥哥,你就让爸爸涂吧。”宁宁说:“这是他在媳妇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你可不能抢了他的风头。”

被戳穿的程远也没不好意思,把兄妹两往外赶,“你们明天还要上学了,赶紧回去睡觉。”

康康跟宁宁可怜兮兮地被赶跑了,还贴心地把大门给关上。

“有点疼,你忍一忍,不用力淤血散不了。”程远一边往掌心里涂药酒一边说:“实在忍不住就咬我手臂。”

“噗嗤”一声,周静被逗笑了,说:“我才舍不得呢,这么护着我的男人,我怎么下得了口?”

“我可是很期待你能对我下口的。”某人把某两个字咬了重口,周静当然明白当中的内涵,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别老不正经的,我跟你说认真的,谢谢你,刚才在宁宁面前个我说好话。”

“我没有说好话,我只是说实话。”程远说:“要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留在这个落后的世界。”

两老夫老妻谢来谢去半天,最后程远说:“要是真想谢我,就来看我的篮球比赛,我给你表演灌篮。”

“……”一把年纪,确定要这么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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