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小姐竟然来看我们了,这真是,怎么好意思。英娘妹妹,快点扶我起来,我这么躺着见人家实在是太失礼了。”雪娘姐姐强撑着想爬起来,姚舜英赶紧一把按住她:“别动,你给我好好躺着。她既然是来探望咱们,哪有让咱们折腾的道理!”雪娘喘息道:“英娘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人家一个千金大小姐,纡尊降贵地来看望咱们,这便是瞧得起咱们。人家虽然给咱面子,可咱自己得明白自己得身份不是。”
姚舜英没好气地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咱们哪里比她差了。你看你都虚弱成这番样子了,还管这些虚头巴脑地东西。”见雪娘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姐姐放心,咱们跟赵家小姐又不是才刚认识,她那人看着也不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见到你这幅模样,不用说,肯定也会劝你躺下。”姚顺英不帮忙,雪娘便自己吃力地爬起来,姚舜英无奈,只好给她垫个枕头让她靠在床头。
她边摆枕头边心里暗自冷笑,这还只刚过中午,这蛇蝎女人便迫不及待地回城来查看自己的胜利果实了。待会儿看到自己毫发无损的样子,阴谋落空,不定得气成什么样子。自己不动声色,且看她那副丑恶嘴脸如何表演。
“哎呀,这还真是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昨日晚饭时节咱们几个还好好地在一起吃饭,谁知道紧跟着你们表姐妹会碰上那样的祸事!”赵五小姐一进门,便做出一副伤心难过的夸张模样尖声嚷道。见雪娘躺在床上,更是一下子扑过来,伸手去探雪娘的额头,关切状十足地问道:“莫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赵五小姐挂怀。英娘妹妹,快招呼赵五小姐坐下,将火盆拉过来一点,再加点炭。”雪娘边咳嗽边喊着姚舜英。呸,她也配咱的炭火!姚舜英强压下心头的嫌恶,嘴里答应着,动作却磨磨蹭蹭。雪娘看着急得不得了:“英娘你快点啊,这妮子平日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
赵五姑娘嫌恶地撇了一眼屋内破而小的炭盆,笑道:“不用麻烦,我带了手炉。又披了斗篷,根本就不冷的。我只是担心你们两个,来看一眼便走。”说完走过来一把握住姚舜英的手上下察看。嘴里道:“姚姑娘看着气色不错,真的就没有任何损伤?”
跟这样一个阴险歹毒之人握手,姚舜英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嗖嗖直冒,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忍住不甩开对方的手,扬眉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半真半假地笑道:“自然是毫发无损了?怎么。看到我没事赵五小姐很失望?”
赵五小姐脸色一僵:呵呵干笑道:“姚姑娘真爱说笑,看到你平安无事,你不知道我心里头有多高兴。”这女人太厉害了,不愧是大户人家内院熏陶长大的,小王氏跟她比起来差远了。她才多大啊,十六岁未满。自己前世像她这年纪还在念中学,满脑子的公式单词,心思单纯的不得了。姚舜英心里吐槽。嘴上却哈哈笑道:“哎呀,还是赵五小姐了解我,一下便看出人家在跟你说笑!”说完不动声色地挣脱开对方,走到床边替雪娘姐姐掖了掖被子。
雪娘暗自松了一口气:“多谢赵五小姐,虽然遇上这么大的事儿。可菩萨保佑,咱们三人都平安无事。哎。都怪那该死的畜生,无缘无故地便发了疯,幸好咱们三个在那畜生坠崖之前都跳下车来,不然……赵五小姐你不知道,据李三叔他们说,那畜生卡在悬崖上,肚烂肠穿地,可怕人了。”雪娘说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赵五小姐嘴巴勉强划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应和道:“是啊,得亏菩萨保佑。”姚舜英看着她僵硬不自然的脸部肌肉,笑吟吟地道:“可不就是,可见这老天还是公平的,你看咱们三个人向来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亏心事,害人的念头更是从未动过,老天自然让咱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了。只有那些心地歹毒一门心思想着害人的人老天才不会眷顾她们,那些人啊就算眼下平安无事终究有一天也会倒霉,不是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又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嘛,你说是不是啊赵五小姐。”
这回赵五小姐脸上的笑容挤都挤不出来,呐呐道:“啊,是,……可不就是这理儿。”姚舜英招呼对方坐下,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昨日在薛家的时候,可没听说赵五小姐要回来,怎么今日一下子便回城了。薛小姐没跟你一起来城里吗?”“啊,那个,我是临时想着房里一个丫头的生辰快要到了,记得我娘说等她生辰一过便给她配人嫁了,好歹主仆一场,我总得赶回来赏她点东西。”
“赵五小姐真是慈悲,对一个丫头都这般记挂着,真是难得啊!那些丫头能遇上赵五小姐这样的主子,真是她们的造化。”雪娘姐姐不胜唏嘘感叹。姚舜英嘴巴微微一撇,心里头暗自冷笑,慈悲这两个字用在赵五的身上真是莫大的讽刺。
赵五小姐本来兴冲冲地进城就是来探听消息的,其实她起初在林记铺子上听到姚舜英三个人平安无事就已经饱受打击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又不能马上打道回府,只好耐着性子随那绣娘来林家看望姚舜英雪娘。她一边走还一边想,说不定姚舜英的擦伤是在脸上,最好是这臭妮子破相了,看她还能不能仗着那张脸勾引九表哥。可是希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这妮子真的毫发无损,脸蛋还是那样光洁白嫩。
赵五小姐强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再也不想装下去了,借口与城中某家的小姐有约而起身告辞。感激涕零受宠若即的雪娘姐姐喊姚舜英去送送人家,姚舜英盯着赵五小姐失魂落魄的模样点头答应。将人送到大门口,姚舜英做出一副极其关心的模样问道:“赵五小姐知道吴九少爷何时能回来吗?”
赵五小姐神色突变,警觉道:“姚姑娘为何关心这个?”姚舜英做心虚状道:“呃,那个,你看咱们启汶县这么多年头一回出了一位这么年轻的解元公,这解元公吴九少爷还是咱们吴家堡人士,这不四里八乡的乡亲们都等着一瞻解元公的风采呢。”赵五小姐嘴巴忍不住微微一撇,淡然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没听家中长辈提起过,可能九表哥没来书信吧。”
“哦,是这样啊。”姚舜英语气里的失望藏都藏不住,转而笑道,“有了,侯三不是也留在南坪州府吗?吴九少爷肯定跟他有来往,说不定他们还相邀一起回来呢。我去侯宅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侯三不可能也没捎书信回来吧。”
赵五小姐一愣:“侯三是谁?”姚舜英不好意思地掩着嘴唇道:“瞧我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幸好赵五姑娘不是外人,若叫旁人听到了还不得说我尊卑不分懵懂无礼。侯三就是礼部侯侍郎家的孙子,他外祖家不就在咱们李家庄嘛,咱们平日里一起玩耍惯了,根本就没想着喊他什么少爷公子的。”
赵五小姐语气含酸道:“听姚姑娘的口气,似乎跟那侯三公子交情很不一般的样子。”姚舜英满脸自豪地道:“那是自然,且不说咱们是一个庄子的人,单凭我跟他的师生之情……哦,赵五姑娘可能不知道吧,那侯三公子起初可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然后他知道我自幼跟着我爹念书识文,四书五经都有涉猎,便非要我教他念书。哎呀,想不到我这弟子那样的底子此番竟然也榜上有名,这叫我这做先生的真是脸上有光啊。”
赵五小姐干笑道:“想不到姚姑娘和那侯家的少爷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渊源,那,侯少爷一定对姚姑娘言听计从了?”姚舜英故作谦虚:“赵五姑娘言重了,人家可是豪门贵子,哪能对我这样的人言听计从,有求必应还差不多。基本上我让他办什么事,他都能尽力帮我达成心愿。”赵五姑娘脸色难看,喃喃道:“有求必应是吗?”
姚舜英道:“对,就是这样。哎呀,这回他能中举,跟我给他打下的底子有很大的关系。他这回回来肯定要好生感谢我。哦,对了,还有吴九少爷,我还得问问他,我和他讨论文章的写法给他提了几条建议,不知道他此番有没有用上,若是用上,那启汶此番能出个解元公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姚舜英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地。似乎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失态,赶紧捂住嘴巴:“瞧我,真是太骄狂了,人家中举自然是他们的先生教育方法得当,自己考场发挥得好。跟我一个小妮子有什么关系。哈哈,那个,赵五姑娘就当没听到我的疯话吧。”赵五姑娘这回连干笑都发不出了,神色僵硬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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