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难免要说起昨日的事情,张氏问道:“弟妹依你看,昨晚吃饭我这么大闹了一场,公公到底会不会生出分家的念头?”姚舜英抿嘴一笑:“那还用说,等着吧,这几日公公肯定会探听他几个儿子的想法。”张氏眼睛一亮:“弟妹的意思是过不了几日咱们便能分家?”
姚舜英沉吟道:“我也不敢打包票,毕竟四郎还没成亲咱们若是分了家满村子的人便都知道咱家不和一块儿过不下去了。公公自来好面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他心头这坎还是难过。”张氏不屑地撇了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其实咱家不和以往人家不知道,可上次青牛嫂子那么一宣扬,满田家湾谁不知道!”
“话是这么说,可也要公公转得过湾来不是。咱们耐心等等吧,这个家嘛,那是肯定会分的。”张氏急道:“弟妹还没生下孩子自然是不急。可我已然和婆婆大嫂都撕破了脸,不分家自然还是我成日上山下地,她们两个在家做饭看孩子,我的江哥儿不得还要交给她们看顾,你说我能放心吗?”
姚舜英见张氏真急了,赶紧笑着安慰道:“别担心,眼下过冬到开春农活都不多,你自己可以照看江哥儿。开春播种了若是还没分家,我肚子也大了婆婆不好再叫我下地了,反倒是河哥儿断奶该大嫂下地了,有我在家我会委屈了你儿子?”
张氏听完心里松了口气,点头道:“倒也是。”稍后又道:“不过我心里还是希望赶紧分家。自己一家三口好好过个年。不然我娘家想送给我们一点东西我都不想要,拿来了也是便宜别人。这本来亲戚之间互通有无你来我往地不就图个人情,可婆婆老这般偏心,一来二去地我这心也凉了。”
张氏提醒道:“弟妹你可要有心理准备。这真要分家,大房和小四肯定占便宜,咱们两家就等着吃亏吧。”姚舜英道:“二嫂怎么会这么说呢?”张氏冷笑道:“婆婆摆明偏心大房这不用我多说,加上他家三个孩子五张嘴吃饭。自古爷娘疼幺儿,小四还没成家又最小。只有咱们两家,三弟能挣钱,我和你二哥眼下就江哥儿一个孩子又不得婆婆的欢心,你说公婆会偏向于我们?”
姚舜英不得不点头承认张氏说得有道理,可是她也不太在乎田家那点子家业。心道没出息的人才会惦记着祖上的东西,完全靠自己两口子挣来一份家业才叫有本事。她这么想着。那边张氏也开口道:“那些东西咱们也不在乎。我呀只盼着能分家单过。不然干活都没劲,老觉着没奔头。”姚舜英笑着点头,心道这是当然了。不然后世的包产到户政策哪里能那么受欢迎呢?
说到分家,张氏不由兴致勃勃地开始规划起来。“这真要分家,咱们家眼下这房子院子肯定是不够住。而且我也不想跟大房还有婆婆她们住在一个院子,我想着真要分了家,便找我娘家借钱加上这些年我自己攒的,立马起房子。就咱们家西边一点那空地,好生再挖一挖便可以做屋场了,横竖那是咱们家的地,分家的时候我可是无论如何都要争到那里。”
姚舜英沉吟道:“你是说三棵桃树那里,那里不是太宽。那得挖不少地方吧,时间肯定要得多。”张氏叹了口气:“我不打算挖多宽,院子不打算起多宽。我们自己手里没什么钱,找娘家借多了往后还起来难啊。这往后子孙要是多了不够住,他们自己不会另想办法啊。”
姚舜英道:“这倒是实话,你想搬出这院子,其实我也想,只是我们往后到哪里起房子呢?”张氏道:“你们可以紧挨着我们起啊,只不过多挖一点土罢了。你眼下孩子还没生,自然不能起房子,你们可以慢慢来,慢慢挖。再说你娘家叔伯兄弟多又住得近,二郎也会给你们帮忙的,挖一个屋场还是难事啊。我呀都想好了,真要分家咱们两家一起要求分那地盘,这样爹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法子好,二嫂想得这么精细,估摸着想了好几宿吧。”姚舜英嘻嘻笑着打趣。张氏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老老实实在一旁吃烤板栗的江哥儿也咯咯傻笑。“这小兔崽子,你笑个屁呀。”张氏没好气地在儿子脑门上戳了一下,“我和你三婶说的话不准跟别人说,便是你爹都不能说知道不?”江哥儿正好塞了满嘴的板栗,叫他娘一戳,直噎得连翻白眼。
张氏一边拍着儿子后背一边骂道:“这猴儿就是馋嘴,娘给你三婶烧的板栗可不是给你烧的,不准再吃了!”江哥儿好不容易将嘴里的板栗全咽下,点着大脑袋道:“知道了知道了。”张氏板着脸道:“知道什么了?”江哥儿一本正经地道:“不告诉我爹,不吃板栗。”“这还差不多。”姚舜英看着这对母子忍不住笑道:“二嫂也是,江哥儿精明又懂事,你不用担心。”
张氏怜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再精明懂事又如何,还不是不得他祖母的欢心。”姚舜英见田连江的小脸瞬间失落起来,知道张氏的话伤到了孩子幼小的心灵,赶紧道:“不得祖母欢心又如何,得到祖父欢心就行了。你看海哥儿可是挨过公公几回打了,江哥儿还没挨过吧,是不是啊江哥儿?”田连江拼命点头,一张小脸笑得极为自豪。
姚舜英的猜测没有错,田阿福心里还是不想分家,他还存有最后一点希望,所以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分别探听了几个儿子的口气。老大不用说,肯定是不想分家的,所以他跳过田青山直接问田青岩。他特地安排田青岩和自己去巡山捡松明,父子两个各自挑了一担回家。途中歇息的时候田阿福貌似随意地问道:“二郎啊,你媳妇口口声声说你娘偏心,你是怎么看的?”
田青岩愣了一下,跟着瓮声瓮气地道:“张氏那婆娘虽说嘴巴子尖。但有些事情她还真没说错,娘做事啊就是偏心得厉害。不瞒爹说,我之前一直忍着,心里想着我娘喜欢嘴巴甜的,谁叫张氏不会说话讨不了娘的欢心,娘怠慢了张家也情有可原。可是娘竟然连我的儿子也看轻,这可叫人寒心了。娘老是这样,我这干活都没劲了。”田阿福想开口说一些劝解调和的话,可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好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儿子起身赶路。
田青林被问到的时候爷儿两个正在翻地。三郎聪明。田阿福不兜圈子。直接问道:“三郎,咱们家闹不和你也看到了。爹这些日子很是头疼,再这么下去一家人的矛盾会越来越大。总有一日会闹出大事不可。看着似乎得分家了,可若是分家,你四弟又还没成家娶媳妇,这对他不公平,你说爹该怎么做呢?”
田青林心里一动,爹竟然主动提出分家这件事,自己可要赶紧抓住才好。于是他赶紧作出推心置腹的诚恳态度道:“二嫂对娘怨气冲天,二哥心里似乎也有点不满,四弟也不高兴。英娘,英娘跟娘还有大嫂。不是,是娘跟大嫂似乎也不太喜欢英娘……这样,大家……分开过可能更好。至于四弟成亲,咱们就是分家了也会帮忙也会出钱的。爹您放心,我往后出去做工挣的钱给我娘一半,直到四弟成了亲为止。”
田阿福听完儿子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三郎这分明是早就想着分家了,不然不会想得那么周到。最后的田青石田阿福问都不想问了,小儿子的性子他再明白不过了,吃不得亏上不得当,周氏偏向老大一家他是绝对不高兴的。他之前不过是没成亲,若是成亲有了媳妇孩子,一准比张氏还嚷得厉害。只要让他听到几个哥哥便是分家了也会为他娶亲出力,他肯定跳起脚来赞成分家。
媳妇的心思田青林焉能不明白,这几日媳妇不搭理他他这心里猫抓一般的难受,正愁找不到和媳妇和好的机会,所以田阿福白日里和他说的话晚上小两口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竹筒倒豆子一般跟姚舜英说了一遍。
毕竟这厮到了最后关头还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将首饰拿走,冷了他这么些天差不多也够了,姚舜英这一次没有推开他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而是仔细地询问了田阿福的神态语气,揣摩着公公的心态。她这里正想着心思,身后田青林的手却不老实起来,悄悄钻进了衣襟里边作起怪来。姚舜英还没察觉,一边胸部已被他抱住揉搓起来。
揉搓得狠了感觉到酸麻刺痛姚舜英才发觉,“你干什么,放开!”她赶紧伸手想拉开田青林的手,可手却被立马制住了。田青林打着哭腔道:“我,英娘妹妹,憋死我了,你看哥哥都好久没……”姚舜英狠狠给了他一拐子,没好气地道:“怀孕头三个月不能做那事,这是起码的常识你不知道?边去,离我远点!”
“我知道,我不放进去还不行吗?就在外面,我就在外面行吗?好妹妹你就答应哥哥吧,求你了,我难受!”这人嘴上可怜巴巴手却异常活络,抱得更紧揉搓得更快了,整个身子也热得吓人。姚舜英的脸和他的脸挨在一起,都有被烫到的感觉。至于身后股间那硬硬的触感,更是非常明显。
这货对床底之事向来热衷,这憋了那么久也委实难为他了。可自己这种情况确实不能任他放肆,姚舜英真是左右为难,过了一阵才难为情地道:“要不,我,那个……我用手……行吗?”妻子的蚊子哼田青林听了许久才听明白,他虽然有点失望,可想着聊胜于无也只好点头。可怜姚舜英前世虽然有机会看到“教学带子”,可生性害羞压根没仔细看,这眼下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折腾了半天不得要领,反倒把田青林弄得气喘如牛差点没哭出声来。
田青林最后忍不住奋起自救,总算发泄出来了。两个人都觉得沮丧又羞愧,姚舜英更是羞恼得翻身装睡了。不想睡到半夜,田青林又不安生了,这一次姚舜英也被他撩拨得动了情,两个年轻人抱在一起却不能尽情发泄,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田青林在外头厮磨了好一通,好不容易才在姚舜英的腿间出了货。完后他愤然道:“这孩子生下来了咱们隔他个三五年再生吧,不然儿子没出来倒把他老子给憋坏了!”姚舜英没好气地捶了丈夫一拳,心道这古代没避孕的东东,这孩子什么时候来是你能决定得了的。
传统的观念根深蒂固,虽然几个儿子都想分家了,可田阿福就是下不了最后的决心。他站在田家湾对门的半山腰上看着自家的老屋场,想着当初自己离家之前爹娘还有兄弟妹妹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生活。后来启汶大旱,娘还有一兄一弟相继死去,只留下爹和一个兄长还有妹妹三人。兄长眼看着要成亲了却又暴病身亡,妹妹出嫁后的第二年爹也死了。
好在自己在京里成了家有了儿子,不然自家这香火都无人继承了。自己既然回到了田家湾,那就要一家子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地过日子,这才是九泉之下的爹娘希望看到的吧。想到这里,田阿福对于分家这件事情又开始犹疑了。
七八天过去了,田阿福还是没提出分家,只是每天拉着个脸,弄得一家人都战战兢兢。张氏着急了,忍不住跟姚舜英嘀咕起来。姚舜英明白,公公的神态分明是还在纠结。负重的骆驼将倒而未倒,差的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只是这稻草上哪里找呢?
蓉娘肚子日渐大起来,加上大冷的天出门少了,姐妹两个隔了一阵没在一起说话了,姚舜英吃罢早饭便打着给田氏的二嫂描花样的借口去了东边村子中心。姐妹两个说了一通话差不多中午时分了姚舜英才回来,可她刚一走进院门,却碰见张氏焦氏两个在跳脚对骂。出门干活的男人们也都回来了,田青山和田青岩各自拉住自家的婆娘,大声呵斥。可两个女人还是互不相让吵得很凶。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姚舜英悄悄问田青林。田青林附在妻子耳朵边低声道:“海哥儿欺负江哥儿欺负狠了,江哥儿顺手捡起一块大石头将海哥儿的头打破了。”“还说我护短,你看你儿子把我儿子头都打破了也没见你说一声!”焦氏指着田连海血迹斑斑的头尖声道。“你儿子仗着自己大两岁,拿根棍子满院子地追着我儿子打没见你吭声,我儿子气不过才捡块石头还手,我为什么要说他?我该怎么说他,让他往后但凡你儿子打他,他站着不动任你儿子打,打死也不还手?”
田阿福一言不发浑身颤抖,脸色却是黑如锅底。姚舜英心里一动: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