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为尉迟扬和萧思怡准备的新房,是府里最大的院子之一。
一群年轻人涌入,宽敞的正房也变得有些逼仄。
尉迟扬从喜娘手中接过金秤杆,正准备挑去大红盖头,却因为众人的到来不得不止住了动作。
年轻人们立刻就哄闹起来。
“阿扬哥别停下啊!”
“听闻嫂子美貌无比,阿扬哥赶紧让咱们开开眼……”
“阿扬太小气了!”
“将军赶紧的,咱们还等着你和嫂子喝交杯酒呢……”
尉迟扬不是容易害羞的人,却也被他们闹得有些紧张。
一张俊脸在大红的喜袍和满屋子大红的装饰衬托下,红得都没法儿看了。
年轻人们又是一阵哄笑。
“阿扬哥还没喝酒就醉了……”
“哈哈……”
尉迟扬瞪了闹得最凶的几人一眼:“再闹就通通给我滚出去!”
那几人赶紧的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却又憋不住笑出声来。
桓际担心花晓寒被人挤了碰了,护着她站在队伍后面。
花晓寒身材娇小,被一大群身高马大的将军挡住视线,连新郎新娘的衣角都看不见。
她努力踮起脚尖:“阿际,小姑姑的盖头挑了么?”
桓际也踮起了脚尖,看见尉迟扬的大红脸,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花晓寒是经历过闹洞房的,如今想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闹洞房的人只管热闹,哪里会顾及新娘子的感受。
身着繁复的嫁衣,头戴沉甸甸的凤冠,一整日水米不沾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难以承受。
这种时候谁不想赶紧卸了妆好好泡个澡,再弄些可口的吃食填饱肚子?
偏生有人就喜欢瞎胡闹,不把一对新人给折腾个半死,他们绝不善罢甘休。
她和桓际成婚那一晚,若非他顾及自己年纪小没有洞房,她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萧家小姑姑虽比她大了两岁,可尉迟大叔的身材……
想到这里,花晓寒不由得看了桓际一眼。
唉——
阿际已经很高大了,比起尉迟大叔还是小了一圈,真是替小姑姑担忧啊……
桓际笑了好一阵,突然想起了媳妇儿的问话。
他赶紧垂眸看向花晓寒,笑道:“还没呢,小叔叔的脸红得跟什么似的……”
花晓寒懒得理他,小嘴嘟了起来。
“哎——你别生气啊,要不你就坐在我肩膀上,保证看得清清楚楚。”桓际忙道。
花晓寒白了他一眼:“你咋不说让我骑你脖子上,那样岂不是更稳当?”
“可以啊,只要媳妇儿高兴,让我干啥都行。”
桓际呵呵笑着,作势就要去抱花晓寒。
“少跟我毛手毛脚的!”花晓寒拍开他的手,朝左手边看了过去。
她本想看一看萧姵和桓郁在做什么,没想到那个位置竟空空如也,那两人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阿际阿际,你快看看二哥和萧姵还在不在。”花晓寒一把拉住桓际的手。
桓际又一次踮起脚尖在新房里扫视了一圈,却没能寻到兄嫂的踪迹。
“真是怪了……”他自言自语道:“小九一向喜欢凑热闹,小姑姑的盖头都还没揭,最热闹的时刻还没有到来,她怎的就溜了?”
花晓寒还想说几句,前方的年轻人们又一次大声哄闹起来。
她只觉自己的耳朵有些痛,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的。
“阿际,要不咱们也出去吧,这里人实在太多,我胸口有些闷。”
桓际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人群一眼。
他自幼就喜欢热闹,若非顾及花晓寒,今晚他肯定是闹得最凶的一个。
可媳妇儿是个娇弱的女孩子,他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喜好,必须先把她照顾好。
“好吧,咱们就出去转转。”他牵着花晓寒的手,两人缓步走出了新房。
新房外,骆老夫人派来的丫鬟婆子垂手而立,随时准备着伺候新婚夫妇。
见到桓际和花晓寒,一名大丫鬟上前行了个礼:“三少爷和三少夫人这是准备去哪儿?”
桓际笑道:“屋子里人多气闷,打算出来透透气……对了,你们一直候在这里,有没有见到我哥和郡主?”
大丫鬟道:“二少爷和郡主刚离开没多久。”
桓际挑眉:“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离开这院子了?”
大丫鬟点点头:“是,奴婢亲眼看着他们走出院门的。”
桓际点点头,拉着花晓寒朝院门那边走去。
花晓寒拗不过他,边走边问:“阿际,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去找哥和小九,他们两人突然离开,一定是又遇到什么事儿了。”
这话花晓寒深以为然。
以萧姵对萧家小姑姑的重视,这种时候是不该离开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也一定要去弄个清楚。
两人加快脚步,不多时便来到了前院。
酒宴已经开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桓际寻到父亲,询问兄嫂的去向。
桓岩好奇道:“郁儿和小九没有和你们一起去闹洞房?”
“去倒是去了,只是后来突然就不见了踪影,我还以为他们来前院喝喜酒……”
桓岩刚想说话,又有熟识的将军来寻他说话。
等那将军离开,他才对桓际道:“郁儿和小九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出什么事儿?
你和晓寒只管好好吃喜酒,顺便帮为父照看着点儿你们祖父,别让他老人家喝得太多。”
“是。”桓际应了一声,把花晓寒送去了母亲身边。
※※※※
此时的萧姵和桓郁已经出了城。
八月的武威郡已经有些寒凉。
但对于武功底子极好的人而言,清凉的夜风拂面,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萧姵拉住马缰,狂风的脚步慢了下来。
桓郁也减缓了行进的速度,依旧与她并肩而行。
“小九,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去哪儿了吧?”他温声问道。
淡淡的月光为萧姵的脸蒙上了一层轻纱,为她平添了几分柔美。
“你不怪我?”她歪着脑袋问道。
桓郁笑道:“我为何要怪你?因为你让我没能闹成小叔叔的洞房,还是因为你没能让我喝上喜酒?”
萧姵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