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雪染因慌而微张的朱唇看起来十分诱人可口。墨珏明显的怔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浅浅的喘息声一顿,随即,变得有些粗重。
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见两人“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待墨珏反应过来的时候,慌忙收回双手背到身后,迅速站直身体,收回了打在雪染脸上那道炙热的视线,转而眺望远方。
墨珏的脸上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悸动。
难不成,这小狐狸真的修炼了什么高深的媚术,以至于他此前都没有发觉,不知不觉就着了她的道?否则,她怎能一个仰身,就引得他乱了阵脚。
失去重心的雪染整个身体瞬间向后栽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啊……咝……”她吃痛的闷哼一声,转而羞赧懊恼的看着墨珏,边轻揉着臀部,边抱怨道“上神直接看我摔倒便是,何必捡我回来又扔我出去?”
墨珏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雪染,这神情、这语气分明还是个未通情爱的懵懂少女,她有几斤几两难道自己还不清楚?竟然这般多虑的在这里胡思乱想了起来。
墨珏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羞赧的恼怒。
每次见到这狐狸,她总要惹些麻烦,看她这副涉世未深的样子,若真是有人存心害她,怕是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墨珏没有接雪染的话,只是伸手施法,将雪染藏在袖口里的那颗珍珠取了出来。
见墨珏收回珍珠,雪染站了起来,拍打了几下衣裙上的尘土,嘟起小嘴说道“方才上神还说瞧不上,却在我死前又拿了回去。”
墨珏依旧不语,专心将自己体内强盛的灵力注于那颗珍珠之中,而后,他手腕一翻,那颗珍珠竟变成了一条两端系着珍珠的白绫。
白绫闪着淡淡的月色光芒,在半空中飘动着。
雪染吞了一口唾沫,喘息声变得急促起来,神色慌张的问道“上神为何恨我至此?毒杀我还不够,竟还要缢死我?”
还不等雪染再多说什么,那条白绫便直直的向雪染的发顶飞了过去。
“啊!”雪染惊叫了一声,随后惊恐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那窒息的感觉。
良久,她也没感受到预想中的那种疼痛与扼制,便缓缓睁开眼睛,伸出双手紧张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她竟然完好无事。
雪染望了一眼墨珏,犹豫着该不该问出心中的疑惑。墨珏似是明白她的心思,伸出食指挑着眉指了指自己的头,示意她去摸。
原来,那条白绫已经紧紧地缠绕在了雪染的发辫上。
“上神是要我给自己戴孝?”雪染没头没脑的问出这样一句话,实在是揣测不出墨珏的意图。
听闻她的话,墨珏皱了一下眉,无奈的回道“竟如此愚昧,那是玄天绫!你修炼疾影流云,便可催动灵力幻化出数条白绫,关键时刻,能保你性命。”
雪染眼中的疑惑渐渐转变为惊喜,急声道“上神既然送我灵器,那便是不杀我了?”
墨珏浅笑了一下,算是默认了雪染的话,而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见墨珏要走,雪染不禁有些急了,在他背后喊道“上神还未告诉我,方才喂了我什么毒,该如何解?”
雪染的话让墨珏的笑意更浓,可他却没有回头的继续向前走着,磁性的声音响彻山洞“麒麟血,保你百邪不侵,免得你又心焦气躁走火入魔。”
雪染一愣,似乎渐渐感受到那颗珍贵的血滴渐渐渗入她的身体,随着她的呼吸,在血脉之中不住的流动。
她暗暗催动灵力,将那滴血慢慢聚集在一起,小心的安置在自己的元神当中。而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发辫上的玄天绫,不由得喃喃自道语“世人皆传镇魔将军一身傲骨,威风堂堂。怎知他竟是这般爱捉弄人?”
雪染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唇边却漾起掩饰不住的浅浅笑意。
她心里暗忖,疾影流云是土系法术中的入门法术,若是使用玄天绫需要其他的法术,她还真是有些犯难,想不到,墨珏竟如此心细。
墨珏看似是一副正言厉色,不近人情不模样,却分明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知道天界的神仙是不是都是他这样别扭的性子。
不过,还好雪染今日遇见了他,否则,真不知要修养几日,她的灵力才能完全恢复。如今,墨珏又送了她麒麟血和玄天绫,这份恩情,她真不知该要如何还他。
也许,墨珏并未想着让她还吧,正如墨珏所言,她这点修为他真看不上眼。不过雪染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既然修为她还不上,就只能潜心修习如何讨墨珏的欢心,为他全力以赴了。
农历三月二十四,撤馔前一日。
雪染与琬琰坐在草地上嗅着泥土的芬芳,嬉笑打闹着诉说各自的心事。
琬琰瞥见雪染头上的玄天绫,不禁有些疑惑,她知晓雪染向来不注重打扮,盘发时也仅用一支木簪而已,可是不知为何,她如今竟细心的装扮了起来。
琬琰扬了一下下巴,望着雪染头上的玄天绫问道“你哪里得的这缎带,十分衬你。”
雪染伸手摸了摸玄天绫,狡黠的笑了笑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缎带,它可是十分厉害的灵器呢!”
“灵器?”琬琰一愣,随后问道“是何人相送?”
雪染挑了挑眉,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琬琰靠近些,而后附在她耳边,故作神秘的小声说了句“可能是我修炼有功,天降灵器。”
琬琰知道雪染在打趣,故而,直起身白了她一眼说道“你有多少本事我还不知?修炼妖道渡劫失败,改修仙道却无人指点,怎会有灵器天降于你?”
雪染咯咯的笑着,脸上并无尴尬,继续开着玩笑道“许是见我生的动人,才赠与我呢!”
“不知羞!”琬琰又白了雪染一眼,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她的头。
还不等雪染再说些什么,远处便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一个华胥族人,他的左手紧紧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臂,看样子伤的不轻。
待他跑到琬琰跟前时,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琬琰见他这般狼狈的样子,心中明白是出了大事,连忙起身询问道“你莫慌,出了什么事,慢慢讲与我听。”
雪染认得这人是祭坛的守卫,蓦地一惊,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怕是祭坛出事了!
她立刻站了起来,还不等那守卫答话,便马不停蹄的向祭坛奔去。
“雪染,你等我!”琬琰在雪染背后大喊了一声,雪染却未曾回头,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生怕自己晚去片刻就会酿成大祸。
至于是哪里出了祸事,琬琰心里也有了数,她定了定神,忙问守卫道“是祭坛吗?”
“是,是!”守卫喘着粗气,忙不迭地点头。
琬琰皱皱眉看着他的手臂,轻声道“还能坚持吗?”
“皮外伤,不碍事。”守卫咬着牙,忍痛说道。
琬琰赞赏地点点头,连忙说道“你快去找哥哥,告诉他祭坛中的情况,有多少族人受伤,让他早做准备。”
族人应下后,琬琰便立刻追随雪染而去。
也不知是从哪里突然冲出来了十几条野狗,它们个个猩红了双眼,凶神恶煞的在祭坛中狂吠乱奔,见到守卫在此的华胥族人,就不顾性命的扑上去撕咬。
雪染赶至祭坛时,已经有七八个守卫受了伤,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哀鸣。
那些野狗争先恐后的啃食着神牌前的瓜果菜肴,眼下,供奉的祭品已经被毁了大半。
雪染颤抖的伸出手取下发间的玄天绫,催动灵力,迎风一抖,玄天绫立刻变成了一条条至风至柔的白绫,劈波斩浪般重重的拍打着地面,每一下都是灵光四溅,直奔野狗而去。
不出片刻,那些野狗便被抽打的疼痛难忍,纷纷哀嚎着四散逃去。
面对眼前的一片狼藉,雪染浑身的力气好似瞬间被抽空了。
她控制不住的摇晃着身体,跌坐在地上,眼中含着莹莹泪光,声音颤抖着不断的重复着“都怪我,都怪我!这要如何是好……”
琬琰才赶过来,便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到,她极速平复好情绪,蹲下身来,将雪染的头抱在怀里。同时,伸出一只手遮住雪染的视线,安慰道“我先带族人去疗伤,哥哥马上就会来处理这里,你不要怕,不是你的错,即便是天怒,也有我和阿爹扛着。”
雪染的唇瓣不受控制的抖动着,颤抖的说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大祀之时侥幸祈雨成功便得意忘形,放松了警惕。我该日夜守在这里的,我若是在此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此时,雪染悔恨不已,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滚落出两行清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