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长安朝廷。
居然没有一个了解百越诸部习俗民风之人。
在绝大部分大夏人的眼中,百越不但是尚未开化的蛮夷之地,而且还是不能耕种的毒障之地。
实在没什么好了解的,反正了解了也没用。
李承阳很郁闷,但大环境如此,大家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他暂时也没办法,只能等着岳安娘和渺渺办学之事生根发芽。
想来想去,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舒然头上。
舒然是去过百越的,而且待的时间应该不短,否则她不可能跟慕容萱说那么多有关百越诸部的事情,而且还说得十分详实。
既然要用人家,那自然要给点儿好处。
这好处就是将来带她们一起去海外抓徐福。
现如今的舒然和童欣,是绝对不可能拒绝这个条件的。
在听完了李承阳要她们办的这件事后,舒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好奇心“人家既然是来降的,纳了便是,为何非要打?”
童欣也有着一样的疑问“不动刀兵便能让百越诸部归附大夏,这是多少中原帝王梦寐以求的事,陛下此举,实在令人费解,更何况,万一没打下来……”
话没说完,但李承阳明白她的意思“朕既然决意要打,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赢,而且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赢。”
“至于你们所说的不动刀兵便让百越诸归附大夏。”
说到这里,李承阳微微顿了一顿,目光扫过舒然和童欣满怀期待的眼神,突然决定跟她们说几句心里话。
“朕不需要那样的归附!”
“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归附,是因为看到了朕的强大,这并不是真心的归附,而是对强者的屈服。”
“如果遇到了另一个堪比大夏甚至比大夏更强的存在,他们又会怎么样呢?”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他们会好不犹豫的放弃大夏,去做另一家的狗。”
“既然如此,朕何必要让他们归附?”
“趁着朕的大夏现在比他们强,而那个有可能存在的竞争对手还没有出现,直接将其拿下,纳入我大夏之版图。”
“让百越之地成为我大夏的州郡,让百越诸部的百姓成为我大夏的子民。”
“只有这样,百越之地和百越之民才能真正的为我所用。”
“而不只是家门口一条望风使舵的野狗!”
“要做到这一点,百越诸部的那些贵族,一个都不能留。”
“你们或许觉得可以先让他们先归附大夏,然后再想办法一个一个的收拾,就像朕对付大夏的那些豪门世家一样。”
“但朕不想那么做。”
“主要是嫌麻烦。”
李承阳说得很平静,舒然和童欣却是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这个人,难道是魔鬼么?
人家要降,他不干,非得杀个血流成河。
是因为嫌麻烦?
看着二人的眼神,李承阳嘿嘿一笑“当然,更重要的是赶时间……朕之前说了,五个月后,朕要亲自出海,除了抓徐福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便是这件事,能让你们的大仇人比死还要绝望和痛苦!”
一说到这个,舒然和童欣的眼中立刻就充满了兴奋“那是什么事情?”
李承阳却又故意卖起了关子“等你们帮朕办好了这两件事,朕自然会告诉你们,不过嘛……朕现在可以先透露一点点信息给你们。”
说到这里,身子微微向前一倾。
舒然和童欣竟也十分配合的凑了上去。
当三颗脑袋凑到了一起,李承阳才压低了嗓门小声说道“拿下百越,便是出海擒拿徐福的第一步!
地缘政治、海洋战略什么的,舒然和童欣自然不会懂。
李承阳也懒得跟她们慢慢解释“因为朕的巨舰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徐福和他那些帮凶的背后,让他们连逃都没地方逃。”
“但大夏海疆,早已处在姬家、昭王、徐福甚至是倭国人的监控之下。”
“现在你们明白朕为何一定要拿下百越了吧?”
舒然直接被惊呆了“你想让缙云说的那些巨舰从南海绕到东海去?这……这……这能行么?万一两片海域并不相通,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怎么能是白忙活呢?这不还收了百越那么大一片地方么?”
“那地方全是崇山峻岭,地势险要,遍布毒障,根本就无法耕种,要来何用?”
想不到连去过百越之地的舒然都是这样的看法!
李承阳便是一声长叹“崇山峻岭之中,遍地都是宝贝啊……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舒姨,童姨,一句话,这事儿你们是干还是不干?”
……
……
与此同时,礼部衙门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礼部尚书一职暂时空缺,大理寺又早已并入了礼部。
外邦来使,究竟该谁去接待?
倘若是一般的外邦来使也就罢了,谁有空谁去便是。
但这一次来的可是百越!
三万朱雀军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踏入百越之地。
之前陛下不让这些礼部官员前往百越诸部招降,说得是此事太过凶险,但现在人家都来长安了,那还有什么危险可言?
更何况交跖国还将逃到他们那里的反王李宸濠给绑了来。
这还不能说明情况么?
以交跖为首的百越诸部有意归附我大夏啊!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桩能青史留名的美差,而且还没有丝毫的风险和难度。
遇到了这样的好事,是个人就会削尖了脑袋往上凑。
没有尚书,侍郎便是一部之中官阶最高之人,可礼部这两位侍郎偏偏又尿不到一个坑里去。
这就导致吵吵了半天,礼部也没能定下个章程来。
没有章程,那自然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咱大夏可是礼仪之邦,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规矩!
而最最关键的是,人家把大夏皇室的血脉装在囚车里送来了。
李宸濠既是反贼,又是王爷。
这样的一个人,要怎么接?
按什么规制接?
陛下不在宫中,不知道又上哪儿浪去了,他老人家不发话,谁敢拿主意?
于是乎,百越使团几十号人就这么被晾在了曾经的大理寺衙门之外。
这一晾就是整整半天。
眼看太阳都落山了,作为使团的首领,同时也是交跖国国王的弟弟,阮文康终于忍不住了“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身边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连忙说道“不会,七年前我来过,递了名帖和国书,没一会儿就有好酒好菜,而且还有美人陪着喝酒跳舞,要是看上了,还能留下……”
“够了够了,这名帖和国书都送进去大半天了,也没见你说的那些……这样,你再进去问问,看看到底咋回事。”
那人便又准备去敲大理寺衙门的大门。
就在此时,身处囚车之中的李宸濠突然爆出一声冷笑“蛮夷就是蛮夷,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阮文康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李宸濠却又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阮文祥立时大怒,扬起手中的皮鞭就要去抽李宸濠。
便在此时,一声大喝划破天际,直袭入耳。
“吴王殿下,我们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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