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顾婠曾经的哪些手段,陆栖祎眼中闪过厌恶。
是怎么样的心肠,才能让她对另外一个女孩子下得去这样的手。
脑海中浮现的,是乔曼鲜血淋漓的样子,是手臂扭曲的样子。
是缩在肮脏的弄堂瑟瑟发抖的样子。
是大火中头发烧焦了些许,身上烧伤的模样。
这一切的一切,拜谁所赐?
这话,若是一年前陆栖祎和自己的话,她一定会解释,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解释。
可一年之后的今,她不会了。
顾婠不是顾婠了,顾婠没了傲骨,就没了灵魂,没了灵魂的顾婠,就不是顾婠。
顾婠沉默不语,久久为给陆栖祎一个答案。
“说话,我叫你说话。”男人冰冷的容颜上,寒霜遍布,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分明有着一抹他自己也不自知的期待,他在期待她的解释。
可能,她随便解释一下,他就会释然。
顾婠依然无动于衷。
解释?
一年前,乔曼放火,她解释,她不曾疼。
她试图用他们彼此之间的婚姻来换回她一个解释,他不信。
甚至最后牵连了自己的爸爸。
哪怕进了监狱,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让他放过顾家,放过爸爸。可最终呢?
解释没用,服软也没用。
所以,今天,又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牢,我坐了。惩罚,我受了。”
顾婠缓缓地开口,晦涩的声音,却有些叫人听得心里莫名难受“解释与不解释,已经多余了。”
她忽而视线落在陆栖祎的身上“还是,陆总您又想把我丢进那里去?这一次是多久?三年,五年?十年?”
她眼底的淡漠,好像毫不在乎,好像这对她至关重要的事情,在她眼中,漠不关心。
陆栖祎面容紧绷,眯眼看着那床上的女人,竟有一丝莫名的愤怒。
“是,解释和不解释,已经多余,你对乔曼造成的伤害,无法抹去。”陆栖祎眼神冰冷“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
“用我下半辈子,够了吗?”顾婠淡淡的。
“还不清,我下下辈子继续还,还是还不清,那我就继续还,总有我能够还清的那一天。”
这份罪孽,她是欠了爸爸的。
她不欠乔曼的,她唯一亏欠的,便是爸爸。
她会补偿。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乔曼的话。
何鸿轩,推爸爸坠楼。
她不知道这个说法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在唯一的要求便是,她要出去,拿到自己的手机,同私家侦探社确认这件事。
她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
“那我可以回家了吧?”
顾婠不愿意在纠缠在这个点上。起身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一只手按住了她,陆栖祎“你疯了?”她现在这种状况?
“我没疯,回家洗漱以后,我还需要回来上班,赚钱。”
赚钱两个字硬生生的刺痛了陆栖祎的耳朵。
“今天给你五万,你不需要上班。”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我不需要。”
然而,顾婠拒绝了。
陆栖祎蓦然眯起眼“你不需要?顾婠,你的身体,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不需要休息?嗯?”
顾婠虚弱一笑,她当然知道自己什么情况。
可躺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他何曾关切过自己的身体了。
她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也就是自己的身体,赚钱。
“我这么迫切的想要工作,想要赚钱,这一切,都要感谢您的厚待,都是您的功劳。您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我接受了您的厚待,您的关照!”
愤怒,痛苦,难受!
陆栖祎,这是你给的痛,你却还来亲手撒盐!
陆栖祎心里“咯噔”一下。
想到的,却是顾婠在监牢中所遭遇的一切。
努了努嘴。
“顾婠,不管你相不相信,有些事,是误会。”
误会?
顾婠望着陆栖祎。
误会什么?
“陆总,您的误会,指什么?监狱授意?顾家破产?我父亲死亡?误会什么?”
她不知该哭该笑,她只觉得心里闷痛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陆总,您自己信吗?没有您的示意,这些事情,没有人敢做,也没有人会做。”
陆栖祎面色一滞。
她是恨上他了。
陆栖祎抬起头看着她“如果我……”
“你不用说了,我都信,真的。”顾婠轻笑着道。信与不信,重要吗?
陆栖祎看着顾婠的脸上分明写了“不信他”,倏然握紧了拳头,准备解释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执意离开了十一层,夜总会,拿到了自己的衣服,摸了摸那三百万的支票,顾婠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支票没有被陆栖祎发现。
走出夜总会大门,光阳有些刺眼,微微眯起眼睛。
一步一步,迈着虚弱的脚步,朝着秦软软家走去。
途径那篇梧桐树小道。
大榕树下,白衬衫的大男孩依旧站在那儿。
顾婠神情有些恍惚。
是,学长啊,又来了。
“顾婠,吃饭了吗?看你的样子应该没吃吧?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没等顾婠拒绝,莫北言将顾婠拽上自己的自行车。
“学长,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会知道今天她会路过这儿?
莫北言的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容,他甚至问都没问这些天顾婠去哪儿了,又遇见了什么事情。
“你要是不来,我就在这儿等着呗,就是,想,请你吃饭。”
他怕他说想她了,会让她心生怯意。
“学长……”顾婠欲言又止。
他完全不必如此。
明明知道,她这种人,怎么配同他成为朋友。
“抱紧了,我们出发喽,我都快要饿死了。”
莫北言伸手,将顾婠的手固定在他的腰上。
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害怕让顾婠寂寞。
只是两人的举动,却落入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栖祎眼中。
他担心顾婠的身体情况,便一步一步跟在顾婠身后,想要确认她安全回到家以后在离开。
呵,谁能料到,半路她搂着莫北言,那么施施然的离开。
接下去的几天,顾婠还是照常上班。
只是辉煌这些天人人自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