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回响在空中。
“从前我从不相信所谓的灵魂伴侣,更不相信这世上,会真的有人能与我灵魂契合。”
“可是,自从苏闵婕离开后,我没有一天不煎熬,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好,就像个老年人一样,长时间的活在回忆里。”
“想起这几年,为了支撑裴氏,我每时每刻都紧绷着,对人对事抱着一百分的警惕。这样的我,可怕到连最好的兄弟也敬而远之。我的家人,和我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苏闵婕毫无保留地奔向我。”
“她用所有的柔软接纳了满身是刺的我……纪老师你说,我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与其在我身上花心思,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趁机敲诈我一笔吧,我说过,陪我演完这场戏,我会满足你一个条件。”
紧接着,是曹淑忻的声音。
“这些都是纪霜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亲自转发给我的,她只是在陪裴祈演戏……裴祈现在想着法子的要和苏闵婕复婚,连老爷子也同意了。我还听到祖孙二人商量,等这次把你的事彻底解决掉以后,就会正式向苏家提亲……”
“从前是我们错了,江河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两个孩子还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报复就报复裴祈,他那人你是知道的,什么都不在乎,偏偏就中了苏闵婕的毒。你拿苏闵婕做筹码,我敢说,你就是让裴祈自己砍自己脑袋,他肯定也会同意……”
女人越说越急,就像铁锤敲打钉子一样,每个字都重重落在苏闵婕心上。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感觉到害怕。
人性的恶,永远超乎人的想象。
所有的声音终于消停。
仓库里静的像坟墓。
裴二爷阴沉沉地看着她,慢慢露出黑黄的牙齿,笑得像鬼一样。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该相信谁?”
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那天。
裴老爷子告诉他自首吧,这件事根本没有结束,上面还在查,迟早会查到你头上,到那时,可就不是几年那么简单了。
朋友一个个的劝他别听老东西瞎说,就算真查到你头上,那也是跑路啊!疯了才会去自首。
曹淑忻疯狗一样咬他我们已经找到证据,就是你把江河害成这样的,医生说他活不过这几天了,他一定会来找你索命!
他不知道该信谁,该听谁的。
那种命运被卷入漩涡里的感觉,在这一刻,强烈地涌上心间。
裴二爷仿佛又回到地狱。
他朝苏闵婕露出恶鬼一样的笑容。
“嗯?听说你很聪明,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苏闵婕浑身汗毛立即就竖了起来,嗓子发干道“二爷,我反正没有骗你,裴祈有什么想法我管不着,我和裴家早已撇清关系……不如你告诉我,你想要怎么讨这个公道,我帮你。”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就是看他们痛苦……想看那老东西引以为傲的孙子,在我面前生不如死……我要他像狗一样求我……”
裴二爷脸色越来越冷酷,亦有兴奋。
他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眼里已经有了开始猎杀前的血色。
最可怕的是,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亮晃晃的刀。
苏闵婕的心彻底冷了。
眼眸余光里,裴川和路怀安已经从楼梯口探出头来。
可,那楼梯已经老化,最后一阶时,发出‘吱牙’的声响。
裴二爷瞬间被惊到,一个箭步上前,从后勒住苏闵婕的脖子,挥着刀吼道。
“谁敢再靠近一步,我先了结了她。”
裴川眼里流露出悲伤和无助,又有些恼道“你能不能为我想想!你说你这些年不容易,我又容易吗?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打拼到今天,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实现梦想的机会,你连这也要毁掉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裴二爷疯狂道“这一切都是裴勋泰造成的,你要恨就恨他!”
见事情无法控制,路怀安惊惶地小声道“还是报警吧。”
说着,他拿出电话来。
裴川赶紧阻止“不能报!”
“那你说怎么办?”路怀安吼起来。
裴川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爸疯了……我的意思是,他病了,你觉得能刺激吗?”
言下之意,疯子杀人不犯法,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能震慑到他,他们赌不起。
路怀安没了主意,担忧心疼地看着苏闵婕。
苏闵婕用力咬一咬嘴唇,极力让自己镇定。
她说“你们别紧张,裴叔叔只是想用我吓吓裴祈,我觉得也行,正好我也想看看那王八蛋究竟想搞什么花样。”
听她这么说,路怀安稍稍镇定。
就在这时,只见裴祈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二叔,我来了!”
高昂,轻松,像是来做客的。
不知为何,苏闵婕眼睛一酸,居然有了眼泪。
也不知是委屈害怕多一些,还是愤恨多一些。
但这一刻,她突然心安。
就好像决定和裴祈离婚的那个时刻一样。
接纳了最坏的那个结果以后,一切好像真的就无所谓了。
裴祈来了。
解决问题,或是看她毁灭。
无论是哪一种结局,他都欠她的。
不管生死,她都不会放过这个狗男人!
听到裴祈的声音,裴二爷眼睛一亮,几刀就割断绑着苏闵婕的绳子,迫不及待地挟持着她靠到栏杆边。
这时,苏闵婕看到了裴祈。
那个曾经让她爱的疯狂,如今恨的咬牙的狗男人!
他衬衣皱巴巴的,头发也乱蓬蓬的,衣袖挽到手腕处,领口大开,胸口起伏,隐约可见胸前一片汗渍……
看着,却特么的有种别样的性感,有种张扬十足的男人味儿。
苏闵婕有点想抽自己。
色迷心窍也不过如此了。
裴忻却是朝着她痞帅地一笑,说“老婆别紧张,老公来了。”
神特么老公!
苏闵婕没忍住,翻了很大一个白眼。
裴祈叉着腰,笑容放大,又说“行啦二叔,消消气儿,别把我老婆吓到了。”
“你不演了?”裴二爷嘲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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