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霍桦秀本人并无反对意见,纪韶元作为主事人,自是要到纪常登跟前禀报。
纪常登听完后,若有若无地望了纪韶元一眼,接着才说,“霍家三小姐当真是文定公之后,惠敏有度,识大体。朕甚是敬佩。”
唤做一般人,可能压根就不愿意去和亲了,和亲出塞,茫茫血泪,身死异乡,有谁想不开,去不熟悉的土地当政治牺牲品?
霍桦秀反而不反对,甚至兴致勃勃。
纪常登觉得,霍家的人似乎挺有意思,男女老少皆有自己的见解。
敬佩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奉旨和亲?纪韶元勉强微笑,“陛下,表姐与西夏太子曾见过几次,彼此印象不错。因而,西夏太子想求娶表姐为太子妃。表姐为了大兴的长远考虑,决定和亲西夏。陛下,表姐诚心诚意,愿为国奉献,甘心出塞和亲,此等真情,陛下切勿辜负了。”
意味深长的劝告,也是替霍桦秀争取到一定的好处。人在外地,天高皇帝远,纪韶元鞭长莫及,能做的仅限于帮霍桦秀说几句好话,助她在西夏的日子好过一点。
“霍家三小姐既为大兴的公主,朕自是要替她撑腰的。”
瞧出纪韶元内心的不安,纪常登出言以做保证。
霍桦秀肯当西夏太子妃,这一点足够使纪常登对她本人有几分好感。
撑腰是关键时刻才需要的,纪韶元一笑,“陛下做决定便好。”
“此番长公主辛苦了,来人,赐长公主锦缎百匹,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另外,再赐良田百顷,皇庄一家,姐姐劳心劳力,朕理应重赏。”
不得不说,纪常登一出手就很大方,赐了良田庄子,日后纪韶元的荷包肯定鼓鼓的。
另外,还有一些金钱收入,也是补了启明学院的投资。
纪韶元盈盈一拜,“谢主隆恩。”
“姐姐快起,”纪常登亲扶起她,神色轻松,“今天晚上,我们姐弟两人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纪韶元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喝酒吃肉,莫过于此。
纪韶元与纪常登二人如何快乐喝酒的故事暂时不提,到了早朝,弘宣帝纪常登正式下旨钦封霍家三小姐霍桦秀为永安公主,匹配西夏太子为太子妃。
与此同时,钦封了霍家大小姐霍榕秀与二小姐霍楹秀二人分别为平原县主、平阳县主,食邑二百户,堪比郡主。
平原县与平阳县自古以来是富庶之地,人口稠密,文化繁荣,这样的好地方,一般的县主乃至公主也没机会钦封,如今给了非纪家人的大臣之女当封号,这也是作为和亲公主以外的一点补偿。
霍飞扬正式接班,成为平国公,成为了纪常登跟前的御前侍卫,可谓是大红大紫,闪闪发光。
接过旨意后,霍桦秀也正式成为了永安公主,霍家姐妹三人一时之间处于大兴京城的风口浪尖上,无人能比。
哥舒钧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毕竟他娶了霍桦秀,要是对方身份太次了,岂不是他更丢脸?
幸好,大兴皇帝封霍桦秀为公主,她的两个姐妹还封了县主,如此一看,大兴皇帝对平国公府一家子也算是恩眷颇深,皇恩浩荡。
想到这里,哥舒钧对霍桦秀明面上更积极热络了。不仅隔三差五去平国公府约霍桦秀一道出来游玩,而且还敢去长公主府求见纪韶元。
哥舒钧的热情,求得是什么,纪韶元还能猜不到吗?
不过,考虑到霍桦秀与纪常登的打算,纪韶元勉强撑着,与哥舒钧虚与委蛇。
哥舒钧的太子之位看似牢不可破,可是,西夏大王有宠妃幼子,对方的家族实力强大,经常在西夏大王跟前吹耳边风,求废了哥舒钧,改立小皇子。
而西夏大王因年迈,到底精力不济,同时也对声望很高的太子哥舒钧起了忌惮之心,存心抬举小皇子与哥舒钧打擂台。
如若不然,宠妃的家族何德何能天天与太子哥舒钧唱反调?
感觉到这一点后的哥舒钧也不是吃素的,娶了南齐和静公主后,也不忘到大兴面前求娶一位公主,虽然霍桦秀非金枝玉叶,但她与襄黎长公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她的娘家是大兴权贵,兄弟手握大权。
太子妃是南齐与大兴的公主,哥舒钧两边下注,两边联盟。
独此一看,哥舒钧的心思已然昭然若揭。就是不知道等到了西夏,霍桦秀这位太子妃是否能与和静公主交锋,过上一段安乐日子?
哥舒钧的野心,萧越打了一个照面便心知肚明,悄悄地与纪韶元咬耳朵表示离哥舒钧远点,对方心怀叵测。
纪韶元柳眉一挑,眸光一闪,“他心怀不轨,本公主就不能对他心怀不轨吗?”
说到这里,纪韶元的笑容更深了,“别忘了,哥舒钧有一位太子妃,那位太子妃是南珠公主的姐妹。”
哥舒钧倒是想得美,异想天开说娶了两个背景强大的太子妃,他的太子之牢不可破了。
纪韶元只想呵呵,和静公主是善妒的,霍桦秀何尝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小白花?她要的,恐怕哥舒钧给不起,给不了。
二人倘若联手,哥舒钧危矣。
萧越意有所觉,“元儿是在瓮中捉鳖?”
“捉鳖谈不上,钓人总是可以的。”
纪韶元说完两腿一收,冲着萧越便是一阵挤眉弄眼。
萧越无奈,乖乖地抱起纪韶元,使她在他的怀中甜蜜幸福地睡去。
招待外宾的客舍内,灯火通明。正有一批肤色不同的西夏使者熬夜讨论着大兴的若干事宜,就比如说永安公主霍桦秀。
霍桦秀是太子妃,也是大兴的公主,那她来西夏后,享受的待遇是否等同于和静公主?还有,南齐女王那边,又该如何处理?
哥舒钧好笑地握紧了拳头,“还能如何?太子妃是太子妃,该怎样就怎样。别忘了,大兴与南齐,我们不能得罪。”
据内线情报,西夏大王已然起了扶持宠妃幼子上位的心思。
既然这样,他在大兴的这段时间内,绝对不能叫煮熟的鸭子飞了。
哥舒钧的谋士不以为然,“太子,和静公主与永安公主皆为殿下的妻子,倘若不加以区分,二位公主日后的名分待遇就不好说了。”
和静公主的脾气,众所周知。哥舒钧早已忍得不耐烦了,若不是考虑到南齐的反应,哥舒钧这个风流种,早就想方设法去找十个二十个小妾了。
和静公主霸道地阻拦哥舒钧找女人,偏偏自己生不来一儿半女,哥舒钧烦不胜烦,索性拉着霍桦秀与她分庭抗礼。一为联盟,二为膈应,三来分化二人联合的可能性。
哥舒钧甩了甩手,“和静那个老巫婆,不配当我的妻子,永安温柔,就让她的相应待遇调高到与王后差不多的情况吧。”
抬举了霍桦秀,那是打了和静公主的脸啊。
哥舒钧的另一个谋士则是出言反对,“殿下,眼下该以大局为重,惹怒了和静公主,殿下腹背受敌,恐是处境艰难。”
和静公主飞扬跋扈,心狠手辣,干尽了坏事,一般人不会对和静公主这位太子妃有什么好感。只不过,和静公主有南齐女王当靠山,有些事情,得三思而后行。
哥舒钧挑眉,“你忘了?南齐女王忙着镇压叛乱与推广新政,哪里有时间管和静?和静说到底,与南齐女王非一母同胞的姊妹,感情还能好到哪儿去?”
通过南齐的探子,哥舒钧可是知道,眼下的南齐女王忙着新政与平乱,压根没心思管和静公主。
况且,和静公主敢发牢骚,哥舒钧难道就不能想方设法地阻挠她吗?
“可是……”谋士还想说什么,却被哥舒钧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和静想和南齐女王诉苦,也得看看她有没有机会去。”
言外之意,哥舒钧准备禁足和静公主。
谋士们皆不敢置信,哥舒钧此人在外的形象是重情重义,兢兢业业,贤德宽厚,没想到,他对结发多年的太子妃竟如此狠绝无情。虽然和静公主做事做人很一般,但,和静公主好歹与哥舒钧夫妻一场,到头来,一点情面也谈不上了。
不管谋士们心里怎样想哥舒钧这位主公,反正哥舒钧心意已决,不愿意抬举和静公主了。
“永安嫁过来后,你们一定得对她客客气气的。”哥舒钧出言警告。
霍桦秀是他好不容易追求到的太子妃,底下人若不长眼,小心他哥舒钧扒皮。
谋士们心里一凛,纷纷说道“在下遵命。”
哥舒钧敲打谋士们需对霍桦秀恭敬,不得冒犯,属实是出人意料。
差不多在大兴逗留了几天后,某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纪韶元一干人等的见证下,永安公主霍桦秀与西夏太子哥舒钧踏上了回国之路。
永安公主是和亲西夏,弘宣帝纪常登特意赐下金银珠宝为她添妆,同时霍家准备的十里红妆,一时之间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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