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跑马场的另一头,是演武场,石台上的壮年儿郎一拳一拳砸下来挥汗如雨,平时衣冠楚楚秉持着端正和肃穆,此时展露出来的尽是血气方刚,个个像是释放了天性,热血沸腾得有了几分硬汉的气息。
他们上午便在此集合演练,约摸几个时辰后,就要开始上场了。
宋知熹瞎拐,对后头穷追不舍的伙计使了几道障眼法,好不容易甩掉了几波人,已经体力不支了,然而这会儿剩下几个剽悍的仍旧穷追不舍,像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宋知熹简直要哭了。
是个狠人!
路过了一道院场,墙外的马厩里拴了好几匹骏马,里面有人,还是不少人!
有救了!
近了……近了!
“救命!”
宋知熹心一横,用了平时两倍的力气夺门而入,猛地向里面冲去见人就要扑,边冲边喊人。
院门外,那几个剽悍的伙计停下来,抬头向那牌匾看去……
这、这哪是啥院子!墙那头分明就是五城兵马司附属的为世家子弟另辟的演武场啊!
“走啊!那小子硬闯想挨揍就让他找死得了,咱还拦着干嘛!”
“对对,走走走!”
大门口扬起一层灰。
宋知熹被人拎着后衣领子就给扔在了地上。
她被震慑住了,她何时看过这等子场面!
这些人都、都打着赤膊,肌腹线条分明,腰际松垮……若是真的群殴,以她的拳脚功夫,她俨然就是一只掉进修罗战场的三脚猫,死得透透的。
她这才看得清清楚楚,面前几人双手换臂抱胸面色或是严肃或是疑惑或是讽笑地看着她,擂台上的人更是感觉被冒犯,那人脑门梳着大背头,威风凛凛地朝她大喝,“干什么吃的!上赶子找抽是吧!”
夭寿啊!
宋知熹却是慌忙捂脸捂眼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哟,还知道没脸啊。”
“提上来让我俩揍两拳,看这是真没脸还假没脸。”
宋知熹感觉浑身一轻,被人粗鲁地提溜起就要上刑场!
她手脚并用拼命挣扎,心里暗道不好。
她这会儿还是男儿装扮,怎么指望他们放过她或是下手轻点!
“糙汉,住手!”她压嗓大喊,声音清亮。
“呦呵,来劲儿。”几个军中混过的公子哥儿还从没被这样叫过,心中气恼却又新鲜感暴起。
“沈兄,吓唬吓唬得了,别过了头。”
“行了行了,点到为止吧。”
演武场内不远处临时搭了一个营帐,里头是一会儿参赛者整装和休息的场所。
营帐里走出了一个人,瞅见她后觉着眼生,便赶忙走了过来。
“哎哎,真是巧了爷爷的,好了你们到此为止,你,跟我过来。”
那人看着一脸和相,宋知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甩手起身追了过去。
“唉!老郭你这人怎么这样!”
宋知熹被推进了营帐内,听见再里面有谈话声。
她被叫了过去。
“岑副将,这赛方安插的替补员你信不过,这自己找的人总比被可能买通的靠谱些,你看临时找人也不太方便,你看这小子怎么样?”
那男子穿戴整齐,身材精壮如牛,绝对是是将士里的杠把子,一个转身,眼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你就给找了这么个砧板?你让我们怎么和那些人拼!”
“哎这你可别小瞧,他这虽然不够壮实,但身姿麻溜灵活着呢,咱要的不就是这种的吗。”
“那周世子呢?他怎么样了。”他面色有些急迫与不耐。
“唉,你就别指望他来了,早朝还没下陛下就点了一队金吾卫随他下兖州查人去了,听说事还挺大,那要查的人论品级似乎还是咱上峰。”
他瞟了一眼那人,突然噤声。
他挺身站定在她面前,仔细打量她,一眼嫌弃与威凛,却在看到眼前人清亮的眸子时,眼神微顿。
他突然伸手向她腰后探去。
宋知熹呼吸一滞,明白他要做什么时,已经失了先机。
掂着手里的锦袋,他哼了一声,“这份量挺足的啊。什么东西?”
“不准打开,这是我的东西,明里强抢算什么好汉?”
他被这话戳的面色僵硬。
“行,我不动它,但是,几个时辰后第三场,我要在入场处见到你,待你顶替上场完,东西就还你。”
“当真?”宋知熹眼睛一亮。
“我说到做到。”
“好,那我可以走了吗?”
“现在?随你。”
宋知熹二话不说,大步跨出营帐出了演武场,压根不理会身后那群人的嚷嚷。
能脱身便好,那一袋子东西本就不是她的,她不缺银子,着急个什么劲儿?
鸽子这玩意儿,有时候放一放也不打紧。
反正没人知道是她宋知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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