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后院果然有一棵老树,正适合安置天明子的骨灰盒。除此之外,还有一口道观标配的古井。
陆北探明深浅,很遗憾,没能触发支线剧情,很正经的一口井,没有封印绝世老魔,也没有囚禁千年的女帝。
他挥手放下小盒,踏步引动土浪,待天明子入土为安,身躯缓缓腾起。
玄奥状态再来,神念大网延伸而出,正欲试试纵地金光,心灵传输一类的神通,突然瞄到远方煞气腾腾,一队黑衣朝小千山涌来。
赶时间的陆北没兴趣掺和昭秦江湖恩怨,但有热闹不看,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从心留下,准备等这一仗打完了再走。
黑衣未至,小千山率先乱了起来。
几道白衣身影腾空,为首的女子定睛看向远方,阴沉道:“钦天监的狗贼来得如此之快,两位师弟,你二人前去布阵阻挡,我和小千山的几位掌门商议完毕才能走。”
话虽如此,女子心里很清楚,钦天监冷血无情,所到之处人畜不留,小干山上的修行势力不想灭门,只能跟她一并离去。
“速速招来诸家修士,生死存亡只在旦夕,不能再拖了。”
女子出尘如仙,墨发如瀑,素颜清雅,一点朱唇点缀粉面,娇俏好似粉色桃瓣,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陆北眼前一亮,惊讶挠了挠头,感慨世界真小,走到哪都能遇到熟人。“邵师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也对,她本来就是昭秦修士。”
两道白衣身影前往小千山外阻敌,昌青雨降落峰顶大殿,直面十余位掌门、观主,凝声道:“诸位前辈,彦王爪牙已至,小千山不再是世外桃源,此天倾之际,诸位若还抱着置身事外的念头,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昌仙子言之有理,我等又何尝不知,但彦王权倾天下,钦天监网罗无数仙道强者,吾等本领微末,哪有能耐抗拒他的旨意?”
一位掌门苦笑开口,话音落下,帮衬者甚多。
其中,不乏阴阳怪气,隐晦说出钦天监到来的原因。
小千山水太浅,了不起自娱自乐,招不来彦王胯下鹰犬,今日之祸因昌青雨而来,只要昌青雨离开,钦天监也会跟着离去。
“刘掌门,昔年平心道教也是一方大势力,只因亲近皇族,便被彦王借口打压,现在落户小千山,连心性也被磨平了?”
“还有费观主,五百年前,你们神拳观"“无心道长,昔日少衍山庄威震”
昌青雨一一数了过去,掷地有声道:“尤其是无量剑派,彦王假借皇室之手,将尔等逐出昭秦,干年时光虽长,真就磨灭了你们的血性不成?”
话音落下,无人应答,一握拳轻咳声提示道:“昌仙子,无量剑派已经亡了,最后一位门人天明子痴痴傻傻,多年未见踪影了。”
昌青雨眼皮一跳,只觉来错了地方,小干山上一群废柴,早就没了山门前辈的傲气。
指望这群人揭竿而起,还不如指望彦王自己得了风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暴毙而亡。
“谁说无量剑派亡了,我不是还在吗!”
院墙外,一声缥缈声音传来,行踪不定,几位掌门寻声感应,竟是没能找到说话人藏身何处。
小千山还有高手!
昌青雨眼前一亮,她就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千山上聚集的落魄户里肯定有世外高人。
“嘿!”
陆北哼哧哼哧翻过围墙,拍了拍手上灰尘,熟练撩起面前长发,自我感觉良好道:“无量剑派天明子在此,哪个说我剑派亡了?”
此时,陆北变作了天明子的模样,落地后,目中无人
对峙大树,看他怒气冲冲的模样,今天树不给个说法,他肯定要拔剑讨回公道。
“昌仙子,这位道友就是无量剑派的天明子,你也看到了,基本算亡了。”掌门堆里,有人善意提醒。
昌青雨眼皮狂跳,她深吸一口气:“诸位掌门,钦天监探子已到,大军不日而至,尔等若是再犹犹豫豫,以后就别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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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沉默,彦王此人孤高极端,自负到了极点,宁他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他,不论钦天监因何而来,一番腥风血雨绝对少不了。
不想死,只能化整为零,跟着昌青雨离开。
可离开之后呢,上了彦王的缉杀名录,结果还是死路一条。
“诸位前辈,尔等心头所想,晚辈已经明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先考虑着活命吧!”昌青雨叹息一声,不再强求。
昭秦最近几百年,不,近千年来都有些不太平。
不只是昭秦,放在任何一个国家、势力,随着时间沉淀,权力交替迭代都免不了明争暗斗。
昭秦是不幸的,彦王把控朝政,不是大帝也是大帝,一人横压天下,凡有不服者斩尽杀绝,昭秦上下无数修士都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昭秦也是幸运的,彦王才情无双,修行也好,治国也罢,优秀到整个姜家都无人能比,若无他扶大厦之将倾,为昭秦续命千年,昭秦维持不了自己的大国地位。
前段时间,彦王欲行废储立旁,姜家皇室忍无可忍,积压千年矛盾引燃,爆炸的瞬间烧遍了昭秦全境。
这一战,不想发展成亡国内乱,只能速战速决。两方都是这个打算。
昌青雨奉命抵达南仚,召集有识之士聚义,反抗倒行逆施的彦王,察觉小千山藏龙卧虎,祖上都曾富裕过,专程赶至此地拉拢人手。
闻名不如见面,就很失望。
“问你话呢,刚刚是不是你说我无量剑派亡了,你以为你装树不说话,就能骗过我的眼睛了?”
陆北抬脚踹出,啪叽一声将其折断,冷哼道:“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有多利害,今日小惩,谅你也不敢出言不逊。”
昌青雨:“”
昔年名动天下的无量剑派真的亡了。
一盏茶后,近干人汇聚而来。
不说拖家带口,但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统统背在了身上。
更有甚至,比如无量剑派天明子,一听背井离乡,差点把后院的井给刨了。
场中乌压压一团,修为良莠不齐,哄哄闹闹,听得昌青雨等几位白衣修士脑瓜子嗡嗡的。
“要我说,钦天监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咱们这么多人,不如拼个你死我活。”“俏丽吗!”
“说得好,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某家祖父便死在钦天监手中,某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俏丽吗!”“
人一多,意见就多,乌合之众完全没有杂兵的自觉,人均你死我活,比各家掌门莽多了。
但懂的都懂,真打起来,这些嘴上逞威风的跑得最快。
昌青雨不想和杂鱼废话,招呼诸位掌门,各自施展神通手段,领山门精锐朝据点撤离,余下弟子化整为零,分散南企国各地,最好是钻入深山老林,藏个一年半载再出来。
商议结束,乌合之众闻风而散,昌青雨一脸懵逼看着蚂蚁窝散去,几个掌门将自己也视为杂鱼,跟着化整为零的大军消失在山野。
有这几位掌门带头,本应留下的精锐当场习得苟怂之道,纷纷跑了个不见踪影。
好比那位和钦天监有杀祖父大仇的勇士,突然想起膝下无子,决定回老家娶妻生子,一年后再去讨伐彦王。
很快啊,场中寥寥无几站着几个孤单身影,风一吹,又跑了七七八八。陆北
左右看去,琢磨着都走,他也没必要留下,扭头就往山下跑。
热闹看完,是时候风紧扯呼了。
“钦天监办事,哪个敢走,都给本官留下吧!”一道身影落地,扬起尘埃大浪。
陆北仰头望天,哼哼两声,目中无人退至昌青雨身后。
这么多人不拦,唯独挡住他的去路,一定又是英俊害得他。
来者面白无须,黑衣锦袍在身,煞气难掩儒雅,生了一副让人亲近的好面相。贺鱼罗,钦天监七杀令。
彦王早年是个读书人,儒雅随和,谦谦君子,且精通医术,后来发现学医救不了昭秦,弃笔修仙,一个没留神,打遍昭秦无敌手。
有这段过往在,他手下的兵,卖相都差不到哪去。
贺鱼罗无视逃窜的乌合之众,对照几位白衣面容,取出缉杀名录翻了起来:“原来是衡雪柳神昌家的大小姐,啧啧,一个个都是名门之后。尔等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尚不失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昌青雨不做言语,手中长剑绽放腾腾剑意。
天青幕雨,嘶嘶凉风穿插雨线之中,沛然剑势陡然充斥天地之间。
无形剑势席卷之下,激起小千山护山大阵,朦胧薄雾席卷整个山地,树木从中白雾沉沉,一瞬伸手不见五指。
贺鱼罗面露不屑,黑色浪潮由远及近,一簇簇魔念如影而至,漆黑利爪冲天扬起,遮天阴影朝小千山缓缓按下。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