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脸上有些微红,虽是无意,却也是偷听了大伯母和宛姐姐谈话。
承恩侯夫人陈氏笑着上前,她亲热拉着姜蜜把她手里提着的食盒接了过来,“棠棠还带东西过来了呀。”
姜蜜笑了笑,“昨儿跟宛姐姐说要做些糕点送过来。”
姜宛颔首,微笑道“我就是惦记着棠棠的糕点,这会连药都还没吃呢。”
姜蜜看向姜宛,她这会虽还是憔悴,但明显眼比昨日有了光彩。
承恩侯夫人将那食盒打开,见到一个个精巧的花形糕点,惊叹道“我竟不知棠棠还有这手艺。”
姜蜜心想,她原也不会做这些,是前世为讨某人的欢喜,想要摸清他的喜好,便勤练厨艺练出来的。
姜蜜道“宛姐姐大伯母你们试试,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承恩侯夫人将那一碟点心端到姜宛面前,姜宛拿起一个,“可真漂亮,看着都舍不得吃。”
虽这么说着,姜宛还是咬了一口,她眉毛微微一扬,“是栗子糕?还有股桂花的香味?糯香清甜,又不腻,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栗子糕。”
这栗子糕做的小巧,几乎一口一个。
姜宛做两下吃完,便伸手拿第二个。
承恩侯夫人见姜宛如此盛赞,便也拿了一个尝了一下,当即赞不绝口。
姜蜜都被夸的不好意思了。想起前世用心为那人做食物还被嫌来嫌去,幸好这手艺没有丢,可以做给自己吃,也可跟亲人分享。
也算是有点用处了。
承恩侯夫人见这两姐妹似有话要说,便先离开了。
姜宛喝完药,又吃了两块栗子糕。
她靠在软枕上,看着眼前的妍丽少女,柔声问道“棠棠。方才我与母亲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姜蜜攥紧手的帕子,对着姜宛点了点头。
姜宛笑容苦涩,她道“棠棠,你做何想?”
英国公府已作出了让步,而她坚持和离此举注定是得不到世人的理解,也会连累到家族里姐妹的名声。
不知她会怎么想。
姜蜜抬起头,缓缓道“宛姐姐若是真心想和离,棠棠便贺你新生。”
姜宛半张着嘴,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是宽慰之话,是劝解之话,唯独没想到这个比她还小四岁的妹妹,竟说贺她新生。
她的父亲不同意,就连母亲都有退缩之意。他们都不知道于她而言,困在英国公府对她来说暗无天日,只有和离才是新生。
姜宛眼顿时蓄满了泪水,她喉咙发紧,深呼吸几回才将那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姜蜜起身为她姜宛倒了杯水,喂她了几口。
姜宛平复了后,说道“棠棠,我承你吉言。也愿你能得偿所愿。”
姜宛知道姜蜜本就爱慕新帝,她入宫除了是姑母的期盼,她亦很想伴君左右。
只愿她的运气能比自己要好些。
这让姜宛不禁想起了一桩往事,她问道“棠棠,你那只蝴蝶风筝可还留着?”
正将茶盏放回桌上的姜蜜听到此话手一颤,险些拿不住。
姜蜜转过身,语气淡然,“宛姐姐说的是什么风筝?我都快不记得了。”
姜宛感觉有些奇怪,她记得那时棠棠从宫里回来拿着那只蝴蝶风筝宝贝的都想搂着睡了。
她还故意逗棠棠说是要借着玩一日,那小丫头抱着不肯撒手。
说这是皇子给她新做的,她自己都舍不得玩。
皇子便是如今的陛下。
棠棠那时那么珍惜,为何现在却说不记得了?
姜宛见姜蜜不愿再说这个,便转开了话,直到姜宛药效犯困了,姜蜜这才离开。
在回沅芷院的路上,姜蜜的思绪就像是回到了十岁时。
她被姑母接到宫里小住,宫女和内侍陪着她在御花园放风筝,却被当时贵妃之女安乐公主看到了。
安乐公主性子骄横,她平日里都尽量避着这一位。可偏偏不幸撞上了,安乐公主便吩咐身边的宫女将风筝给扯了下来,摔在她面前还踩上几脚。
安乐公主见她哭了,警告她若是敢去姑母那里告状,她便要让她母妃去父皇那里告状,让她以后都别想进宫玩。
她害怕安乐公主真去告状,也怕给姑母惹麻烦,不敢吭声。
当时跟在他身边的宫女和内侍都畏惧安乐公主以及贵妃,都沉默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安乐公主一行人离开后,她蹲下来捡起被踩烂的风筝,哭的很是伤心。
在她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时候,在她上头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哭得跟花猫一样?”
她抬起头,泪眼迷蒙之间见到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大哥哥,他面带微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风筝既然坏了,那便给你做个新的吧。”
她当时吸了吸鼻子,满脸的不相信。
那位大哥哥便吩咐内侍去拿些东西过来。
她听到那内侍唤他皇子。
待东西送过来后,他亲手画上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比她被踩坏的蜻蜓风筝好看多了。
她看着他将新的风筝扎好,将风筝拿着手,对她说“笑一个,这新风筝便给你了。”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笑的了,只记得她接过风筝,听到那温润的声音说“小姑娘笑起来还挺甜的。”
后来她拿着风筝跑到姑母那里问皇子是谁,为什么以前没有见过他。
姑母很意外她会遇上皇子,告诉她皇子去了边关很少回京。
她小心翼翼地将蝴蝶风筝收起来,等着再遇见那个温柔的大哥哥。
小姑娘慢慢地长成少女,虽然没有再见过那位哥哥了,却将他曾经的那份温暖留在了心里。
待她再见到那位哥哥时,他已成为了天下之主。
当姑母告诉她,要她入他的后宫时,谁也不知道她有多开心。
……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沅芷院,院子里的落叶又掉了一地,姜蜜没有惊动其他人,她独自走上了阁楼。
依着记忆里的位置,将一木箱找了出来。
她把那木箱打开,里头躺着一只褪去色彩的蝴蝶风筝。
尽管看起来有些旧,却被保存的很好。
姜蜜将这只风筝拿出来,怔怔出神地想起了前世。
那时是在行宫的桃林,萧怀衍带着她共乘一骑马,悠悠地往桃林深处而去,远处有嬉笑传来,她紧张地瑟瑟发抖,惟恐那些赏花的后妃会往这边过来。
可她的腰肢被男人紧紧握住动弹不得,她只能无力的抓着男人的手臂,仰头看向天空。
空飘过来被人放飞的风筝,她看得入神。
却很快被男人捏住下巴,“专心些……”
男人的拇指摁在她无意沾染了桃花瓣的唇上,一点点将那花瓣揉碎,俯身压了上去。
待她喘息着平复时,原本空飘着的风筝不见了。
当时她不知道为何会问他,“陛下,你还记得送过一个风筝给一个小姑娘吗?”
男人的声音还是温润如常,微微带着一丝喑哑,“什么风筝?朕不记得了。”
……
昏暗的阁楼,姜蜜靠着那木箱坐在地上。
一滴滴的泪水落在陈旧的风筝上,很快被晕开。
姜蜜将怀里的风筝拿在手,眼闪过挣扎之色,闭上眼睛用力一扯,把本就脆弱的风筝轻易地撕碎。
沉屑四起,她看着一地的碎纸,突然失声痛哭。
……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了要赴镇国公府的花宴那天。
姜蜜身穿鹅黄织锦长裙,头戴翡翠玉簪步摇,扶着秋玉的手上了承恩侯府的马车。
马车里姜宜和姜容已经先到了,姜宜打扮娇俏可人,姜容则是秀美乖巧。
姜容往旁挪了挪,想让三姐姐坐自己身边,结果姜宜眼疾手快的拉住姜蜜的手,往她身边一带,“棠棠,你可算来了。阿容小闷葫芦一个,说半天都憋不出几句话,我都快给闷死了。”
姜蜜笑看了姜宜一眼,道“宜姐姐你又在欺负阿容!”
姜宜笑着道“你现在倒是会护着那小丫头了。”
姜蜜道“都是自家姐妹什么护不护的。”
姜容腼腆的笑了,小声说“就是,三姐姐一向都对我好。”
姜宜啧了一声,“小闷葫芦,你这会倒是肯说话了。”
姜容被禁足久了,好不容易可以出来,总算有姐妹陪着说说话了便一打开话匣子便关不住了。
越说也越没边了。
“要我说,相看人家第一条便是要看家有没有寄居那种柔弱风一吹就要倒远方表妹。我阿姐就是吃了这个亏。那白氏就是谢曦的表妹,我曾经去过英国公府做客,见过那白氏一回。她故意站在廊下,等到谢曦一来,柔柔弱弱地装着要晕倒过去。谢曦以为是我阿姐苛待了白氏,竟当着我阿姐的面把那白氏抱走。呸!不要脸的东西,我这个未出阁的姑娘还在那里呢!”
姜蜜知道姜宜对英国公府怨言颇多,估计大伯母也拘着她不让她说,只有在她们两个面前才发泄出来。她听着姜宜的话,倒是想起前世那柔妃不也是萧怀衍的表妹,表兄妹的情谊啊,还真是总有着一份特殊。
她道“那宜姐姐你可要大伯母帮你留意了,不知你那个黑炭公子家有没有寄居的远房表妹。”
姜宜面上一红,“胡说什么呢,都是没影的事呢!”
姜宜扯上姜容,道“别看阿容还小,那也十二了,估计二婶婶已经在暗挑人选了,阿容,你可要记牢姐姐的话呀。”
姜蜜捂住姜容的耳朵,“宜姐姐你可别将阿容教坏了。”
三姐妹闹成一团,而镇国公府也近在眼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卡,来晚了。
我之前预估错误,阿容现在应该是十二岁,前面已经改了一下。
不用担心副p的戏份多,阿容现在还小,也不会给她走感情线,应该会放在后面的番外。
我现在的很多情节铺垫都是为了男主和女主。
我水平有限,没办法顾及到所有人意愿,我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走。
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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