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莫寒并非去解手,而是飞身在府院之上。在他前头不远处,亦一名黑衣速速奔逃,然莫寒行速比他快上一倍不止。这时候已然距他不远,当即又加快了身速。
而那黑衣却是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已然得手。
却倏然感到左肩一股剧痛,疼得他直直坠落下来。
他觉知到定是被人偷袭,而且明显地自己是被指力所伤。更令他惊诧的是,眼下自己还没察觉到那人的存在,也不知他在哪个方位。
当前自己只得忍住疼痛,稳稳落地。也不敢将这高手给喊出来,只是需尽力来逃。
遂奋起步伐,飞上院。却又觉一道浪流攻来,忙弯身避过。
再度下落至地依然没见任何人的影子,那黑衣有些惧怕,遂复使力飞起,霎时只见眼前一窄小靴履砸来,黑衣慌的个双臂交叉,硬生生抵住那靴。全身又下至地面,只觉得那靴子甚是沉重,简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儿来。
正拼尽全力抵抗着,又见另一只脚隔空劈来。黑衣觉得再也躲不过了。遂就地往后仰,速速将两只靴子通通避开。
那半夜偷袭他的人,自也是身着黑服,面挂头巾。
那黑衣压低了声音道“阁下打哪儿来的,为何在此抢我的生意?”
却见那人不理自己,只飞快着攻将过来。
黑衣不敢小觑,忙自腰间拔出剑来,一剑向前斩刺而去。
直把眼前那人逼得连连退步,只因猝不及防,外加剑气盛烈。本不想动真格,可眼前这人轻功了得,不能大意才是。眼下须得尽快脱身,绝不能久留。
只瞧那人突地翻身上墙,再飞至自身头顶,又一腿劈来。
遂忙旋身躲到一边儿,复拿住剑柄,迅速前刺。却见那人呲溜一下,又没影了。
一瞬之间,只感到后头有浪气袭至,遂转头横剑在前。果然是那指力攻来,不过正巧打在自己的剑沿儿上。虽然未能上到要害,却也震得自身退步三丈。
正没缓过神儿来,却见那人迎面冲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态,只迅速出掌。而自己此时再拿剑来挡已是不能,离得实在太近。无奈只好也出掌与其对撞,然却见掌心一阵酸麻,紧接着是一股剧痛,直要把骨头震碎了一般。
复使长剑自胸前一挥,把那高手逼退到远处。
这时,黑衣觉得自己已然不是他的对手。也不能说不是对手,只因这里不好施展,自己的剑力还未得到全然发挥。而那人的本事却是使将得淋漓尽致。
不宜久留,但心知自己也难以逃掉,便朝那人道“阁下的身法着实诡异,还请自报家门,也好让我知道自己死在了谁的手中。”
暗觉此言一出,那人必然会透露几句。通常高手过招儿,就算是互不知身份。到得临死之际,败方总会知道胜者的名讳,这是最为基本的规矩,也是胜者洋洋自得的表现。
然眼前这人还是一句话不说。
这倒是令自己颇为生气,只怒向那人道“你这厮好不懂规矩,都打了这么久了,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至少也要说句话儿罢。”
见他还是不语,又道“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四大恶侠之天孤星,今日遇上你这样的高手,也算得机缘有幸。我等纵横金陵,从没怕过任何人,直到我两位兄弟都在这上骏府与紫麟书斋内栽了跟头。看来都是你从中作祟,但今日不宜斗战,你可告知我名讳,择日兄弟自然挑上门来同你切磋何如?”
然见那人还是不说一句。由是怒不可遏,正要喝他,却见那人速影急动,转瞬间又不知哪去了。
天孤星左右四顾,却瞧不到那人在哪儿。忽地背部着力,整个人往前一趴,回头立见一只脚踩在自己的背脊上。
他本不愿真打,只怕打草惊蛇,给周边的其他人知道了。
虽说已翻出了府墙,但街上仍旧有大批的巡城军警备。
而且距离上骏府也不远,总会惊动四方的。
可这人实在太过可恶,听到了自己的大名,不但没有心生忌惮,哪怕不施礼以表恭敬。至少也该知难而退,却竟是这样肆无忌惮,如此对待自己。
这下真把自己给惹恼了。登时跳起身来,挥剑向前斩去,就此一地劈出四五支剑流。
眼前那人却是不退则进,硬生生躲过几道剑气。
黑衣极为慌张,以为那人要向自己攻来。便乱剑乱砍,一下子挥将了十来支剑流。
各处不是墙瓦碎落一地,就是草棚上的杂草满天飞舞。
然纵使瞎抡剑柄,也没见砍到了实在之物,黑衣左右一看,并没见一人。
驻留在原地很久,才渐渐地离去了。
到了原处一家先前落足的空屋子里面,想起那身法如魅一样的高手,不禁打了两个冷战。
不过好在此次顺利逃脱,要偷窃的书本也已到手,便自怀内抽出来,却一手抓了个空。
天孤星惊得站起身来,将整个夜行服脱下,抖落了半天,仍旧没见着书在哪,回记起方才所发生的事儿。
何以原本步步逼人的那高手,突然不知所踪,原来是
想到这里,他险些气得吐血,就此歪倒在榻上不题。
却说柳倾城候在莫寒的屋子里,左等右等却总是等不来人儿,由此怒火极盛。暗想这人偷了自己的书,就算是出去解手了,之后回到膳厅内,定也是遭到周夫人或是莫侯爷的一通骂。
也该出来寻自己了不是?若是无动于衷,吃了几杯酒,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回来。
莫不是他去了自己的房间,想找自己道个歉,而自己却在他的屋子里。这可真是弄巧成拙了,自己如何能这么蠢笨?
正要起身,突见外头一人大喊着“公子”二字,随即撞开屋门,月光照了进来,将柳倾城照了个一览无遗。
还真让柳倾城猝不及防,逃都没地儿逃。
进来的是小淑。小淑见到柳倾城,惊得一跳,柳倾城忙道“是我,别怕!”
小淑惊道“柳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柳倾城被她问住,险些语无伦次,只编着话儿道“我我当然是”
急念一转,道“你来这干嘛的?”
小淑道“我是来找公子的呀!”
柳倾城道“巧了,我也是找寒公子的,你找他干嘛?”
小淑急道“方才柳小姐出去后,我们就再没见你们二人回来,本以为你们在一起说话儿呢,可这么久也没回来。现在都散席了,夫人让奴婢出来看看。柳小姐也在找公子么?那怎么在他屋里呀。”
柳倾城道“我也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所以干脆在寒公子的屋里候着他,到现在了他也没回来。”
小淑道“诶,急死奴婢了,这公子怎么老失踪呀。”
柳倾城笑道“你家公子经常这样的么?”
小淑道“是啊,为此,奴婢都不知道操了多少心,挨了多少骂了。”
柳倾城道“你别急,兴许在哪猫着呢,同咱们躲猫猫也说不定呢。”
小淑道“要是这样倒好了,就怕”
柳倾城道“就怕甚么?”
小淑道“算了,我还是再去找找罢,柳姑娘你自便罢。”
说着已奔出屋外。柳倾城坐在桌子边,暗思这莫寒竟搞这一出,难不成做贼心虚,不敢回来了不成?
柳倾城有些着忙,也急着冲出屋外,到处寻找莫寒的身影。
来到自己屋里,也没看见他,看来自己所料有误,这小子到底去了哪儿。
这时小厮跟过来道“柳小姐,你去哪儿了?小的找了你好久呢。”
柳倾城道“找我做甚?”
小厮道“夫人怕你不知道南院里的茅房在哪,让小的领你去呢。”
柳倾城道“我去茅房做甚?”
小厮道“你不是要找公子么?公子不是去解手了么?”
柳倾城噗嗤一笑“莫不是我要去茅房找他么?”
小厮摸头不语。
柳倾城转念一想,又朝小厮道“你去茅房看看罢,说不定你家公子睡在茅房了呢。”
小厮道“可是夫人要我跟着你。”
柳倾城耐着性子道“夫人要你跟着我,是要领我去茅房。我现在又不去茅房,你也就不必跟着了,你说是不是?”
小厮摸了会儿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柳倾城又道“夫人要你跟着我,是不是也要你听从我指令呢?”
小厮道“小的唯小姐之命是从。”
柳倾城道“那我叫你去茅房找寒公子,你去是不去呢?”
小厮道“小的遵命。”
忙朝走廊外奔去了。
柳倾城心想说不定这莫寒也会因为不想被自己找到,才会躲在茅房。
然茅房分男女两类,他的那一类,自己是不会去的。
忍受着那股味道,就是为了
天哪!他不会私下里躲在茅房将《潇湘记》都看完了罢。
柳倾城怒火万丈,窃思这人竟如此阴暗龌蹉,看来是自己看错人了。先前救自己,全是为了窥探自己身上的密事,而自己还傻不愣登地依照掌使所说的,不断地考验他,这下子知道了他的本来面目。
还丢失了最为重要的行山书。
大为失落之下,柳倾城只往南院里赶去,左右问小厮茅房的位置。
到了那里之后,正巧见小厮趔趄赶来。扑面而来的气味都快令柳倾城窒息了。
柳倾城当即离他远了些,捂着鼻子朝他道“你身上怎么这么臭啊!”
小厮闻了闻衣服,也觉混臭得紧,朝柳倾城道“小的依柳小姐的意思,将这十几间茅房找遍了,只因天黑瞧不清路,刚才摔了一跤。应该是”
柳倾城忙抢着道“你别说了,快去洗洗!”
小厮点着脑袋,答应了“是”,便忙着绕过柳倾城匆匆离去。
柳倾城又将他喊住道“你还没告诉我公子在不在呢。”
小厮走了回来,柳倾城忙道“离我远点儿。”
小厮后退几步,道“小的忘了,公子不在里头。”
柳倾城继续捂着鼻子,摆着手势道“走罢走罢。”
小厮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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