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放立知这是高婉传给他的,忙急着往迎湘馆走,依旧戴着斗笠,穿着淡衫。
费了一个时辰才走到迎湘馆内,那老鸨见到后,吓得魂飞天外,还以为是要来寻仇的,于是腿软瘫跪在地,向莫放叩头参拜道:“大侠,饶了我这馆吧!饶了我命吧!”
莫放奇怪道:“什么饶你馆饶你命?”
那老鸨道:“原来大侠不是来找茬的?”
莫放道:“我找什么茬呀?你还就盼着我是来找茬的么?”
老鸨忙道:“怎么会呢?大侠您请里面坐,不知大侠要哪位姑娘陪侍呀?”
莫放道:“还让婉儿过来!”
老鸨道:“又是婉儿?”
莫放道:“怎么?不行吗?”
老鸨赔笑道:“当然行的!只是上回...大侠好像被婉儿惹生气了...老鸨在想...”
莫放急道:“少废话!赶快叫过来,还来二楼上方伺候!”
那老鸨急忙领命,叫高婉过来。高婉开门而入,见到的是戴着斗笠的莫放,便将门合紧,朝莫放道:“公子如今也无需掩人耳目,明日圣上即会出宫,公子可前往擎天谷营救吕姑娘了。”
莫放听罢喜上心头,将斗笠摘下,朝高婉急道:“真的?你是如何得知的?”
高婉道:“藏匿在擎天谷附近的诡卒来报,谷中确实在集结狱卫,分五路出发,合众一共三千,眼下正出了谷,往京城行进呢!”
莫放道:“那这冷厥由何只字不吐,看来是信不过我,还是说临时决定的。总之只要消息确实,今晚就可救得蓉儿出来!”
高婉道:“不可,公子到了那里须得听从天寿号令,决计不能莽撞!”
莫放道:“你放心吧!一切听你们的,只要让我得见蓉儿便可。”
高婉道:“我们必须等到狱卫成功抵达京城,成为圣上的亲随护龙大军。之后我会通过信鸦给你们传递消息,你们方可举事!”
莫放惊道:“那岂不是要等到明日了!为何不今晚行事?兵贵神速,况且还是夜间,正是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其实现在就可动手,等到我过去恐怕已经救到手了吧!”
高婉道:“公子,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擎天谷没那么好对付,里面纵然空虚,但机关陷阱无处不在,他们必会加紧防备。我们必须要能耐得住性子,等到那拨出去的狱卫再也来不及驰援之际才能放心营救!”
莫放越听越懵,暗想晚上不行动,非要等到白天才行动,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还要如此小心谨慎,委实有点古怪。
又道:“我看你是不想救人吧!”
高婉疑道:“公子这是何意?”
莫放冷哼一声道:“你如此拖延,我倒觉得你不是想救蓉儿,而是早已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等着那三千狱卫自投罗网才是的吧!”
高婉疑道:“你何以要这般说?”
莫放道:“你那晚将馆门合闭不做生意,假借外出探查。我看却是排兵布阵,部署妥当,是为了明日对付那三千狱卫的是也不是?”
高婉摇头笑道:“公子可真能揣测,倘若本姑娘有那本事,还需要躲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暗诡道之中吗?也罢!我看公子从来就没有信过本姑娘,反正事已至此,公子若想反悔,就去通报你家侯爷,看看京城内是不是如公子揣测一般,布下了天罗地网好不啦?”
高婉讲完不等莫放回嘴,只跳出窗外,往后院柴房赶去。莫放犹豫再三,也跳了出去跟在她后头。
高婉停住脚,莫放走到她身边,道:“怎么不走了?”
高婉道:“公子不是不信任本姑娘么?跟过来做甚?”
莫放语无伦次地道:“我....我是来监视你们的...怎么!不可以啊!”
高婉笑了笑,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二人一同前往柴房,那里早有人接应,又至里间起开密室之门,几人一起下诡道往擎天谷方向赶去。
却说有那三千狱卫分波而行,每一波都有一个领头人。五波人马到距离京城五十里的风波亭会合,再一同往京城行去。
这时天色将明,站在城门口的冷厥足足候了一个晚上,这会子见到黑衫大军滚滚而来,立时喜不能禁。
走出城外迎候,大军到至,纷纷参拜冷副使,冷厥将他们领进城中,往西至皇宫门口与早已聚集在外的巡城军禁卫军以及各部杂军会合。
而擎天谷内,虽说兵力大减,可各处要道都有重兵把守,若无强大军力根本无法进谷一步。
然而他们却不知晓,在谷中最为靠近擎天坛的地面之下,早已是聚集了数千诡士。
且这些诡士分布在二十余处隐蔽之地,这些诡士几乎同一时刻从地下钻出地面,徐徐躲藏在防守最为薄弱之处。
数百人一齐往天坛靠近,谁知却见有暗箭迅速飞来,众人也不知箭从何来,当即拿起手中长剑将它们一一挡下。
之后再继续行进,接着又是一轮箭矢飞来,众人又拿剑来抵。暗箭伤了十几个诡士,而且箭上有毒,那受伤诡士一个个色青面紫,天灵盖上总有黑气萦绕。
其余诡士一概慌了手脚,那诡领喝道:“弟兄们莫要乱了阵脚,赶快将受伤的弟兄带了回去,其余的跟我继续冲!”
众人立时稳住阵脚,留下几人照顾受伤诡士,余下继续行进。他们走了一会儿,突觉头顶上有些异样,忙向上一看。只见十几口铁笼往下砸来,众人忙急着避开,却都被铁笼砸中,一个个的被困在笼中无法出去。
他们大乱一片,试图蹲下身来将铁笼抬起,但这铁笼少说也有上千斤的重量,那帮诡士根本无可奈何。
那十几口铁笼每一口能困住至少二三十名诡士,如今数百之中已折去大半,一个个都不知该如何办。
那诡领冲着四面八方厉声喝道:“尔等躲在阴角臭沟的卑鄙小人,只知道使绊子干这些背后偷袭的勾当,有本事出来与我等见个真章!”
那诡领也算被惹急了,惧极而骂,委实不知者机关陷阱是谷内常有的,并非特意为之。谷内各处的狱卫听到声声叫喊,当即飞奔而去。
另一位领头的怒道:“你这么喊有个屁用!得赶快想想法子才是啊!”
一面说,一面见连绵不断的狱卫齐拥而上,将这一伙人团团围住。
那狱首走到前面吼道:“何人在此作祟?胆敢擅闯我擎天谷!”
那诡领啐了一口道:“你们这些小人,赶快将我弟兄放了!不然要了你们的狗命!”
两伙人谁也不服谁,于是都堆在一块打杀,这一场声势浩天,将整个谷中狱卫全都惊动了,于是纷纷派兵过来增援。
原本诡士就势弱兵寡,这会子又有大半人被困在铁笼,两股兵交战很快胜负已分。就在那狱首下令将败兵残将押入坛牢之际。
又有狱卫来报,说东面出现大股黑客,正提剑往天坛而去。狱首十分恼怒,又带领众人前去增援。遥知那东面诡士也是自安在地下诡道之中窜出地面,但也是一路机关重重,先是数百支箭竹飞快袭来,诡士们纷纷拿剑削之。
好不容易闯过这一阵,又不知哪里砸来乱木巨石,那些诡士死的死伤的伤。
地下倒了一排排的伤体,那伙狱卫赶到后,待乱石砸完,纷纷提刀涌来,两伙人又交战在一起。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将这里的诡卒制服,南面谷又传来消息,说是有成股黑衣齐往天坛赶去。狱首大怒,又带着人飞奔赶去拿贼。
那南面诡士自也是从地下钻出,拿着长剑亦中了机关陷阱,这回是麻袋渔网吊绳,将他们都网捕在地。或是一个个被吊绳吊起,头朝下脚朝上,只惹得他们极为恨怒,大骂擎天谷的人不是东西。
剩余的人姿势与来此增援的狱卫大战一场,狱卫兵力不足,又是先后降伏了两股贼兵,这下子又与这南面贼交战,倘若不是谷中特有的机关牵制,空怕还真的胜负难料。
不过终究还是制服了他们。
狱首抹着汗珠,喘着大气。刚没歇着一会儿,又见狱卫大喊着:“不好了!”
那狱首累得都快趴下了,但还是忍下疲劳,问来者何事,那狱卫说:“西面又....”
狱首没等他说完就插嘴道:“好了,不用说了,我们走吧!这货贼是有备而来,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狱卫连忙说:“不不不!这次更糟,他们已经赶上天坛啦!”
狱首大惊道:“你...你说什么!快去飞鸽传书给冷副使,请他回来助战!”
当下更不多言,往西谷坛赶去。
这场救人之战,持续很久。
然数百里之外的大梁京城,此时临风台上三名江湖之中的绝顶高人相互对峙。
三人毕竟不能与先前一般两两对战。梁帝坐在雕花楼廊之内,颁布圣令,着三人一起互撕,最终能留在台上的为本次招武之魁。
三人得令,此刻身置临风台纷纷使出看家绝技。三人之中两男一女,那女侠使的是玉笛一支,擅长谪仙笛法与玉笛之魂,名唤陆悠悠,年方十七,武艺却是极为不凡。
一男使的是一柄长剑,此剑名为清虚,擅用虚无剑法,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这男子叫做张丙,因丙时出生,故而得唤此名。
另一男使的也是一柄亮堂堂的长剑,所学剑法乃是落殇神剑,剑法飘忽不定,极为不凡。名唤吕文梁,二十年岁,无门无派,乡野人氏。
女子身穿湛蓝紧衫,二男一个着灰,一个着白,都是少年气十足。
这三个年纪相差不多,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下子三人三足鼎立,各使兵刃长笛,那吕文梁当先持剑往张丙那里此去,只见其步法迅快,剑道飘渺。
那张丙忙撤身闪避,到之一旁一剑虚晃,那吕文梁低头一躲,却不知此剑为虚,下盘所来一剑才是实。
吕文梁大惊失色,忙往后退上数步。
笑着道:“阁下的剑法如此虚实相合,还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啊!”
说完纵身向前,那张丙还没来得及回他,却已见他攻了过来,直往他胸口要害处刺去。
逼得他疾步回挡,再来一招虚剑,那吕文梁剑式飘逸,暗知此剑必虚,故毫不退缩。只看出那虚剑中的破绽,挺身而上,剑尖划过他的脸庞,却将他的脸皮划破。
吕文梁立知此剑非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还是挺剑急刺。
与此同时,那划破他脸颊的清虚剑竟然迅速回剑,直往他肩部削来。
吕文梁剑尖还没到张丙胸口,左肩就受了一削,他忙一个翻滚在地躲出好几丈远。
深知不可再靠近,虚实相合的剑法着实厉害得紧。
张丙收剑负在手中,笑道:“吕兄可不要心急啊,这里还站着一位姑娘,你这样同我斗得正酣,岂不是让这姑娘坐收渔利?”
站在一旁的陆悠悠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张少侠指教一二!”
言罢掣出长笛,两步飞至张丙身前,一笛挥开,那张丙急忙闪避,又使清虚剑与她相斗。
陆悠悠一手谪仙笛法使得惟妙惟俏,颇有仙人之姿,她轻功甚好,皆是居上而下,大展武才。
吕文梁见她二人相斗,也使出落殇神剑第二招“落雨成风”,身动如幻。步至二人面前,剑起凌空,顿时破空内剑影四动,二人皆不知人在何方。
张丙急忙挥使出虚无剑法,虚中有实实中有虚。陆悠悠临驾空上,谪仙笛法毫不逊色。
这三人斗得如火如荼,台外观者皆拍掌称扬。
雕花楼廊内的梁帝也是目不转睛,连连叫好。
楼顶屋檐上潜伏着的冷厥也是紧盯着台中三位高手的比武,也当是大开眼界。
他正看得入神,旁边的蓝衫捕快忽道:“大人!大人!你看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