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依旧蹲在床边嘤嘤地哭,“我不认路,我只知道那里好冷、好黑,什么都看不见。那凉水啊,一直往我嘴里灌,咕噜,咕噜……”
沈青青大吃一惊,“你不认路?”
人的魂魄和有着联系紧密,哪怕灵魂离体,二者之间也会有所感应,一般情况不会出现魂魄找不到的情况,除非面前的女鬼并非“完整”的鬼。
沈青青咬破手指,将指尖血点在了女鬼额间。
女鬼剧烈地抽搐一下,摔倒在床前,整个身体扭曲扑腾着,表情痛苦,好像要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撕成两半。
果然,这女鬼缺了一魂三魄。
人有三魂七魄,分别担任不同的职责,缺一不可。
人死后,消亡,灵魂进入阴司轮回,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而女鬼缺了魂魄,哪怕是找到,也没办法直接送走,必须要先把三魂七魄找齐了。
关键是现在连女鬼的尸体在哪扔着都不知道……
麻烦!
沈青青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五十两银子,我帮你们把她解决了。”
事情不顺心,那就只能多要点银子开心一下了。
“五十两银子?”王家众人愕然。
这是来抢劫的吧!
“嫌贵?嫌贵那我就走了啊。”
“别,别走!”
正在和老道厮打的王婆子连撒开手,一个箭步扑到沈青青身前,“银子不是问题,只要能把我儿子救回来,砸锅卖铁我都愿意!”
沈青青刚迈出的右腿又缩了回去,把从柜子里搜出来的银簪子往王麻子媳妇面前一扔,“说说吧,这簪子是从哪来的?”
王麻子媳妇眼神闪烁地瞅了眼簪子,吱吱唔唔半天没说出来话。
沈青青笑了一声,“你不配合,这事可不好办啊。”
王婆子掐了她一把,“簪子到底是从哪弄的,还不快老实交代!”
王麻子媳妇心虚地往后缩了缩,“是……是我从别人身上搜出来的。”
“别人?你直接说从她身上拿的不就行了吗?”沈青青指了指墙角的女鬼。
王麻子媳妇脸色一白,“我只是拿了这根簪子,可没有害她性命,是她自己想不开撞墙死的!”
屋内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急了,怒气冲冲地瞪着她,“闹了半天,是你把女鬼引到家里的,你是想害死咱们一家人吗?”
“不是我,是王麻子!王麻子花二两银子把她买了下来,准备送到县城的花楼里,哪想到她会想不开撞墙自杀!”
王麻子媳妇摇着头,拼命为自己辩解,“我不过是觉得这银簪子扔了太浪费,把它捡了回来,能有什么错?”
谁知道女鬼竟然会因为簪子跟到她家里来?
要是知道有今天,再给她十个胆子都不敢拿!
“尸体呢?你们把她的尸体扔到哪了?”沈青青没心情跟她讨论浪费不浪费的问题,先找到尸体才是正事。
王麻子媳妇声音减小“扔镇南边的小河里了。”
沈青青点头,从布袋里拿出个紫金葫芦,打开瓶塞,对女鬼道“你先进来躲一阵,我这就带人找你的肉身。”
女鬼擦擦眼泪,终于不哭了,乖巧地钻进了葫芦。
里面很快传来懒球骂骂咧咧的声音“卧槽,臭死我了!”
“沈青青,你在搞什么鬼东西?”
“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吃了你!”
沈青青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面不改色地合上了瓶塞。
“跟我去河边捞尸体。”沈青青指了下王麻子媳妇,临走前又回头看看跪着的两个男人,“你们也去。”
小河离王家不算太远,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到达了抛尸点。
约两米多宽的小河沿着山脉蜿蜒而下,河岸水草丰茂,一片生机勃勃之景。然而河面上却笼罩着一团黑气,阴风搅动着黑气,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沈青青呵出一口气,伸手拿出罗盘。
罗盘指针转了一圈,最终指向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长了两棵柳树,枝叶旺盛,随风摇摆,黑色的雾气携裹在柳叶间,四处窜动。
沈青青随着罗盘的指引来到柳树下,指了指两树交界的地点,“尸体就在这里,下去打捞吧。”
王麻子的两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下水。
沈青青一脚把两人全都踹了下去,“赶紧捞,早完事早收工!”
两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潜进水里来回摸索,没一会抬着具被水泡得膨胀数倍的尸体爬了上来。
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沈青青险些被熏吐了,堵着鼻子一边后退,一边叮嘱他们“快把尸体抬到牛车上去,用白布盖好,多撒点艾草。”
站在尸体身前的两个男人没动。
沈青青皱着眉头正要催促,其中一人忽然转头大喊“捞错了,捞错了,这是个男人!”
沈青青强忍着恶心上前查看情况,果然是个男人,依照现在的气温来看,他应该没死几天,尸体刚开始腐化,依稀能分辨出五官。
王家老大捏着鼻子嘟囔“这不是北街面馆老板的小儿子王来福吗?前儿还听人说他失踪了,闹了半天原来是死了,看这模样还是被人害死的呢!”
尸体胸口还插着把匕首,连拔都没拔。
说完,迟疑地看向沈青青,“沈仙子,这人咋处理?”
沈青青没应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树下的男鬼,今天的“意外之喜”来了。
男鬼正伏在地上向她磕头,“求姑娘将我的尸身送回家,替我揭发了那奸人的罪恶嘴脸,我愿永世不入轮回,为姑娘祈福消灾。”
“本人福寿绵长,不需要别人祈福了。”沈青青淡淡地回道“起来吧,等我把手下的事情处理好就送你回家,他日到阴司转世投胎,别忘了替我在鬼差面前美言两句。”
男鬼双眼含泪地向她疯狂磕头,胸口的匕首随着他的动作进进出出,颇有些渗人。
沈青青别过头,“差不多得了。你们俩也别愣着了,把尸体抬牛车上吧。”
两个男人战战兢兢地看了眼飘动的柳枝,再不敢有一句怨言,麻溜地抬起尸体,搬到牛车上后,不用沈青青提醒,主动跳进了河里。
过了好久,总算捞出一具发黑的骨殖。
尸体的皮肉几乎完全腐化,骨架外只剩下一层黑色的腐液和破破烂烂的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