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顶着烈日把方振山扶上了马车,上车后,沈青青先给方振山倒了杯凉茶,然后主动把自己到向化县寻人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听完她的话,方振山满脸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生就是生,死就是死,怎么会有人没死魂飞了的事情?”
“沈氏,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一成亲就守寡,但事实就是如此,咱们没必要为了寻求心里安慰,自己骗自己嘛!”
“等我找到孟渊的尸骨,咱们就回家,你要是不想继续留在杨花村,可以回娘家,四个孩子交给我和你贺婶子养。要是不想走呢,咱就留下来,有我和你贺婶子在,总不会让你和孩子饿着。”
方振山兀自絮叨着,一抬头发现自己对面多了个人,而且那人就是他找了一个多月的孟渊。
他激动得手一抖,浇了自己一裤腿凉茶,“孟,孟渊?是你吗?”
孟渊纠正他:“准确来说,我只是孟渊体内飘出来的一缕游魂。”
方振山把茶杯搁到桌上,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的人还在后,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茶他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
他歪头望着孟渊,犹豫地抬起手指向沈青青,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孟渊点头,“是真的。”
方振山嘴角连续抽动了好几下,眼睛肉眼可见地开始变红,他深吸一口气,捂住了表情失控的脸。
良久,又吐出一口气,抖着声音道:“知道你还活着,叔真的很高兴。”
当初村里有人来信说孟渊死了,他死活都不愿意相信这事是真的,那是他方振山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智慧谋略身手都远超常人,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死掉?
所以他离开家乡,不远千里来到前线,路上和土匪打过架,和猛兽抢过食,还混入军营摸爬滚打了半个月,只为找回自己心爱的徒弟。
可是找到最后,他只等来孟渊死在了凤凰山的消息。
遇到沈青青之前,他已是万念俱灰,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找到孟渊的尸骨,然后带回家好生安葬。
谁料峰回路转,老天爷浇灭他的希望后,转头又送给他一个惊喜。
孟渊起身握住他的手腕,对上那一双潮湿的眼睛,特别认真地说道:“方叔,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方振山吸吸鼻子,向他摆了摆手,“别说这种话,只要你还活着,叔怎样都好。”
孟渊重重地捏了下他的手腕,重新坐了回去。
方振山捏着茶杯安静地坐了许久,心情彻底平静下来后,转身看向沈青青,“你现在知道孟渊的肉身在哪吗?”
沈青青摇头,“我原本以为是凤凰山下的村民救了他,但是今天去了一趟发现并非如此。”
方振山表情凝重地叹了口气:“这一个多月,我已经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完了,所有人都说他在凤凰山。如果这个地方再找不到,我真不知道该去哪找了。”
“方叔别急,等我回去再想想办法吧。”
大不了换种方法再算几遍,她就不信找不出来一点有用的线索。
回到刘家,沈青青先拜托刘结实请了大夫,为方振山处理后脑勺的伤口,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她先用梅花易数起了一卦,得出的结论和上次一样——东南方向靠山的地方。
然后又起了个六爻卦,测算出的结果和之前一致。
接连用了许多种测算方法,最后连她闲着没事在网上自学的塔罗牌都试了一下。
结果都是一致的。
根据地形图看,这附近的山脉只有凤凰山,所以孟渊的确就在凤凰山。
山上除了那三个村的村民,是不是还住了其他人呢?
沈青青心中一动,正要出去向刘结实询问凤凰山的情况,外面忽然传来翠芝的呼救声:“娘,结实,快去请大夫,巧姐儿突然发病了!”
沈青青立刻出去查看情况,一开门就见翠芝惊慌失措地抱着孩子跪坐在地。
而她怀里的巧姐儿正张着嘴剧烈地咳嗽,双手还死死地扒拉着喉咙,脸憋得通红。
这分明是被异物卡住喉咙的表现!
“翠芝嫂子,快把她放下来!”
沈青青高呼一声,冲到院里,半跪到巧姐儿身后,双手放在肋骨下方迅速按压了五六次。
巧姐儿“呕”了一下,吐出个桃核,哭嚎着扑进翠芝怀里。
这时候刘结实母子和方振山也全都围过来询问情况。
沈青青擦擦额头的汗滴,解释道:“她是被桃核卡了喉咙,现在东西已经吐出来了,没事了。”
“真没事了?”刘结实还是不太放心。
“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去请大夫看看,反正也不费啥事。”
“那好,我这就去请大夫。”刘结实看了眼刘母,“娘,你看好她们娘俩,我马上就回来。”
“这种事还用你交代吗?”
刘母嫌弃地瞪他一眼,蹲下身子捡起了被巧姐儿吐出来的桃核,问翠芝:“巧姐儿不是不能吃凉的吗?怎么会被桃核卡了喉咙?”
翠芝抹着眼泪哭道:“刚才我领着巧姐儿出去买菜,路上遇到个卖桃子的婆婆,巧姐儿看见人家的桃子就走不动路了。”
“我狠下心来没给她买,婆婆看她可怜,送了她一个小的。我想着现在天气还热,吃一个应该不打紧,谁知道会害她被桃核卡住,说起来还是怪我太大意了。”
刘母闻言也不好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好了,别哭了,咱们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我知道你是心疼巧姐儿吃不到好东西,别说你这个当娘的了,我这个做奶奶的也心疼啊,但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方振山看着一个小娃娃哭成这样,也心疼得厉害,忍不住问:“这孩子身体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不能吃桃?”
刘母把原因跟他说了一遍。
方振山听得眉头直皱,“她这种情况应该尽快找大夫调理过来,要不然越拖越严重,孩子也跟着受罪。”
“我们也想啊,可是附近的大夫根本看不好,再往远了去,又没那条件。”
刘母低下头,无奈地叹口气。
“我认识一位名医,他应该能治好这种病,记得没错的话,他就住在这附近,但是我们有十几年没见过面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