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琦雪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张成了圆形,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惊恐地问道:“亲,亲爹亲娘……像大哥大姐亲娘那样的亲娘吗?”
小姑娘哭唧唧地扑进了孟渊怀里,“不要,我不要那样的亲娘!”
孟琦风和孟琦云同时沉默了,很抱歉,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了。
沈青青哭笑不得地解释:“不是那样的,你亲娘人不错,你爹嘛,虽然有点差劲,但勉强还能要。”
孟琦雪依旧疯狂摇头,周氏那撒泼打滚的泼妇形象早已刻在了她的小脑袋瓜里,忘不掉啊。
沈青青见状也不继续追问了,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道:“好,咱们不见了。娘亲在这边有个朋友,咱们过去和朋友打声招呼吧。”
孟琦雪终于停下摇头的动作,从孟渊怀里跳下来,牵住沈青青的手,撅着嘴向她告状:“这里有个胖老头可坏了,他老是揪我衣服,差点把我的新裙子扯坏,咦,我的新衣服怎么不见了?”
“估计有人看你衣服漂亮,悄悄偷走了,没事,娘帮你要回来。”
沈青青牵着她往竹林前的小亭子走,这时候密室已经烧起来了,滚滚黑烟从密室口涌出,熏得半边天一片黑沉。
渐渐的,有明火窜出,鲜红的火苗如鬼爪般在幽深的夜幕间狂舞。
齐星堂夫妇抱着孩子冲出火光,两人身上都挂了彩,血迹混着焦灰,看起来狼狈极了。
但他们的眼睛都特别明亮,脸上神采奕奕,不仅不狼狈,反而浑身透着股飒爽劲儿。
宁氏拍掉身上的碎碳渣,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星堂,我们终于为心欢报仇了!没想到我宁珍儿有生之年还能等到今天!”
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可是那仇人却是我们自己引进府的……我还傻乎乎地帮仇人养了两年孩子,我可真是个傻子啊。”
她低头看着齐星堂怀里的小姑娘,眼泪流得更凶了,那是她一点一点喂大的孩子,扔了不舍得,但是继续养着,又怎么对得起她那早夭的女儿?
齐星堂明白她的心思,腾出只手替她擦擦泪,强忍住心痛安慰道:“珍儿,别哭了,你要是不想见她,又舍不得扔,我就把她送到庄子里给别人养。”
“可是她的身体……”宁氏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哭着别过了头。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为何要把这种难题丢到她面前?
“珍儿,你想开点,我们不欠她什么。我们与她非亲非故,愿意收养她,那是我们好心,不愿意养也是人之常情,老天爷不会因此怪罪我们的。”
齐星堂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以后我们再也不养孩子了,世上有趣的事情那么多,为何非要纠结于这一件呢?”
宁氏背转过身体向他摆了摆手,“送走吧,送到我看不到的地方,看不见就不用管了……给她留点银子,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自己女儿最后一份关爱。”
从此以后,再不相见,再不思念。
折腾了这么多年,她宁珍儿依旧孑然一身。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公平之处。
给了她慈爱和善的父母和显赫的家世,给了她温柔专情的丈夫,所以就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机会。
齐星堂抱着孩子走后许久,宁氏擦去眼泪走进凉亭,一句话没说,先跪在沈青青面前磕了个头。
“这一个头,是我替星堂磕的。他一时糊涂,险些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夫人对此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会尽力补偿。”
说完,她又磕了个头,“这一个头,是我替心欢磕的。若不是夫人提醒,我和星堂恐怕会一直被那奸人蒙在鼓里,更不能为我那惨死的女儿报仇,谢谢你。”
沈青青弯腰把她扶了起来,“对于第一件事,受伤害的是雪宝,夫人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可以向她道歉。”
“第二件事,我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不是为了你们,所以夫人不必对我说谢谢。”
宁氏摇头,“无论你是何目的,对我们的恩情都在,这声谢谢还是要说的。”
旁边的孟琦雪等两人说完话,迫不及待地插话道:“漂亮婶婶,你还记得我吗?”
宁氏低头一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你不是那个在成衣店卖衣服的小姑娘吗?”
“对,就是我,婶婶是第一个夸我衣服好看的客人,我记得可清了!”
孟琦雪仰着小脸,笑得特别开心。
别的客人进店看看衣服就走了,只有这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婶婶一直在夸她衣服好看,虽然最后没买,但是能得到夸奖还是让她开心了好一阵。
宁氏看着她粉团子般嫩呼呼的脸蛋,心里又是艳羡又庆幸,多可爱的小姑娘,还好救下来了,要不然她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她弯腰蹲到孟琦雪面前,声音真诚道:“雪宝,对不起,婶婶的丈夫做了错事,险些伤害到你,婶婶替他向你道歉。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婶婶给你买,就当作赔礼了。”
孟琦雪一本正经地思考片刻,摆着手道:“我什么都不缺欸,婶婶要是真想补偿,不如到成衣店里买两件雪宝设计的衣服。我保证,婶婶穿上那件衣服一定会特别特别特别好看!”
生怕宁氏不同意似的,她一口气说了三个“特别”,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期待。
宁氏忍不住露出个笑脸,面前的小姑娘身上好像有种神奇的魔力,只要看见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她的心情就会跟着变好。
她情不自禁地摸了下孟琦雪软乎乎的脸蛋,声音中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宠溺,“好,婶婶答应你,明天就过去买衣服。如果穿着好看,婶婶过两天还要带着朋友一起去买,让大家都去光顾你的生意,好不好?”
“好耶,谢谢漂亮婶婶!”孟琦雪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你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善良的婶婶了!”
孟琦风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活蹦乱跳的背影,小骗子,刚才还说不愿意见人家,现在彩虹屁都吹上了。
孟琦云心情复杂地拍拍他的肩膀,“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大哥,想开点。”
孟琦风往栏杆上一坐,单手托腮,连连叹气,“别跟我说话,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