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一道幽绿的光芒自她腿部燃起,魂魄为柴,百年道行为助燃剂,火势瞬间变大。
司婕哈哈大笑,状若癫狂,“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我了。”
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不!”陈比天失声大喊,慌乱地伸出胳膊去拽她的胳膊,“别走,是我对不起你,下辈子咱们好好的行不行?”
下辈子也该他投个好胎,和心爱的女人恩爱和顺地度过一生。
“你想得美!”司婕厉声呵斥,猛然抬手甩出一道凌厉的掌风,早就纂刻于掌心的朱红色符箓随着风声落在了陈比天眉心。
陈比天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脸如火烧般瞬间变得赤红,紧接着是脖子、手臂,最后整个人如一只蒸熟的虾米,弓着身子、捂着丹田部位咬牙怒骂“司婕,你对本将做了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长生不老、万寿无疆吗?我帮你把魂魄封进了丹田,这样你的灵魂就能永远留在阳间了,多好。”
司婕低声呢喃,灵魂陡然爆开,化为无数细碎光影消散在无边的夜色里。
她仰头望着浓黑的夜,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一个魂飞魄散,一个永留阳世。
自此再不相遇、不相爱、不相恨!
“疯子,司婕,你就是个疯子!”
陈比天手撑着地,对着夜空声嘶力竭地呐喊,然而却没有人回应他了。
这一刻,他没有为心爱之人的消亡难过,而是在为自己坎坷的命运愤怒。
死去的灵魂重新找到皮囊是重生,活人的生魂被封印则是种束缚与折磨。
活着时会嗜睡易怒,思维变缓、能力减弱,迟钝如百岁老人。
死后还会变成一个不死不活的怪物,永生永世困在那腐烂的躯壳里,得不到自由也无法转世投胎。
他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他陈比天蛰伏百年为的就是夺取本该属于他的江山,风风光光、骄傲肆意地活着。
空留一个腐烂的躯壳有什么意义?
“死!全都给老子死!”
陈比天彻底疯了,高举佩刀声嘶力竭地呐喊。
封印符箓刚刚入体还未完全生效,他必须趁这个时机除去眼前的阻碍,再拖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头顶阵法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变换方位,紫光忽明忽暗,飓风一波又一波地涌起,吹得风沙四起迷人眼。
傀儡人和巨兽再次动了起来,狂躁地、气势汹汹地奔向沈青青。
“沈青青,怎么办?我们要被小土狗吃了!”
懒球急得浑身毛发倒竖,四处乱窜。
“要死也是我死,你急什么?”
沈青青从容不迫地擦去唇角血渍,举起了镇魂尺,凝神聚力,一道带着金边的朱红光芒从尺柄流过尺刃,最终停留在尖尖的尾稍。
她挥动镇魂尺,凭空画出一道符箓,符成的刹那,耀眼的朱红光线飞升至半空,和符箓包围的八孔引魂灯悬浮在同一层面。
红光极胜,瞬间掩盖了紫光的辉煌。
踏踏前行的傀儡人和巨兽停下脚步,机械地转身,将兵刃对准了陈比天。
懒球激动得竖起尾巴飞了起来,“沈青青,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招?”
“刚学的。”沈青青低头,指尖拂过被司婕触碰过的那片肌肤,一个小小的图腾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也许从决定站出来的那一刻起,司婕就没打算活了,奈何自己道行有限,不能带走陈比天,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助她一臂之力。
不过这也恰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有了控制傀儡人和巨兽的方法,她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另一边,陈比天望着夜空中两束截然不同的光芒,面露异色,他学了半个月才学会的术法,这妖女看一眼便学会了?
如此逆天的本事,怪不得陈乾坤会输得这么惨!
这女子决不能留!
明白自己的处境后,陈比天再不敢懈怠,飞身越至另一块巨石,拼尽全力运营阵法,周身煞气萦绕,浓得几乎看不清人影。
沈青青同样谨慎,甩出一道又一道符箓,势必要与他火拼到底。
两道光芒此消彼长,旗鼓相当。
傀儡人和巨兽在同一条小径来来往往,不知到底该往何处去,往返数趟,脚底石块都被踩成了粉末。
最终有傀儡人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拉扯,皮囊爆开,灵魂破碎,惨叫连连。
“懒球,看好了,别让某些小鬼趁乱逃跑。”沈青青细心叮嘱。
“可是你……”懒球看着她遍布着汗水与污血的脸,还有血肉模糊的左臂,肉乎乎的鼻子动了动,有点想哭,“你怎么办呀?”
“听话,去吧。”沈青青冲它挤出个笑脸,声音低到微不可察,“我还好。”
其实也不是很好……
她太累了。
从入了囚困阵法就没停下来过,体力、元气都快要耗尽了,被巨兽抓伤半边身体更是疼到麻木。
陈比天的情况虽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但体力与对阵法的熟悉程度要比她更胜一筹。
再决不出胜负,她恐怕要活活累死在这里!
沈青青哆嗦着手摸向腰间的包裹,低头看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再抬头看看明亮的八孔引魂灯,咬紧牙关,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她低吼一声,猛然发力,朱红的符箓瞬间亮到发白,惨叫声迭起,数十个傀儡人爆体而亡,连巨兽都承受不了那样强烈的冲击轰然倒地。
“懒球,取灯,善后!敢有一处遗漏,我把你头拧了当球踢!”
沈青青丢下一句话,拼尽全力将镇魂尺投向八孔引魂灯,同时纵身越向陈比天,手中火符窜动,点燃了包裹边角处的引线。
她左手握符,右手托举火药,两只胳膊奋力一抛,向着陈比天所在的位置投掷而去。
陈比天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扔下佩刀往别处逃去,然而晚了一步,符箓生效,限制了他的行动。
“轰隆!”
火药爆炸,声如雷震,威力巨大,半座山头轰然塌陷,乱石滚滚下坠。
身处中心位置的陈比天直接被炸成了肉渣,黑色的血液潺潺流动,浸入泥土,只剩下一个勃勃跳动的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