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朱红色的宫墙上,斑驳而又寂寞,宫道深长,远处隐隐透出高高的楼阁檐角,明黄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碧辉煌。
黛玉对皇宫一点都不好奇,从下了马车开始,她就目不斜视地跟在嬷嬷身后,往里走去。
难得见到初次进宫就不慌不忙的姑娘,嬷嬷心里也暗暗赞叹。
到了太上皇的洪寿宫,正殿里站满人影,一个个衣衫华贵,面容焦急。
当中是身着明黄龙袍的皇上,正威严地盯着迈步进来的黛玉。
黛玉行礼问安,不敢有丝毫懈怠。
自己在这里就是个小蝼蚁,想要好好活着,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该下跪的下跪,该低头的低头。
帘子卷起,头发花白的常公公从里面出来,他眼睛红肿,脸色蜡黄,好像没睡好似的,憔悴的很。
一看见黛玉,常公公的眸子亮了起来“林姑娘快过来,太上皇正吩咐老奴出来看看姑娘到了没有呢。”
正殿里的人们眼皮子抬了抬,脸上却都不动声色。
进入内殿,金色帐幔卷起,檀木大床上躺着容色枯槁的太上皇,御医们分站两排,一个个神情萎顿,正在挨骂。
“你们这帮废物,拿着朝廷的俸禄,尸位素餐,连孤这点病都看不好,孤还要你们干什么?你们也别等着砍头了,直接找个水塘自己跳进去得了,好歹还能喂喂鱼,也好过活着浪费米。”
太上皇骂得起劲,都没看见跪在地上的黛玉。
直到常公公上前提醒“太上皇,太上皇,林姑娘来了。”
愤怒的骂声戛然而止。
太上皇的眸色躲了躲,好像有点心虚的样子,御医们差点惊掉眼珠子。
太上皇的表情,竟像是害怕林姑娘?
太上皇是真的害怕黛玉。
黛玉三令五申不许他吃糖油粑粑,他回宫以后命御膳房做的头一道点心就是糖油粑粑。
黛玉让他半年以后再慢慢吃这些东西,暂时先忍着点,他还以为她危言耸听,故意将他的病情说的严重。
他都已经开腹将病灶切了出来,肚子也没有再疼的死去活来,他觉得吃东西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直到吃完了以后又吐又拉,恶心得他直哼哼,他才明白过来黛玉管着他其实是为他好。
不像宫里的这些人,一个个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他要怎样就怎样,实际上指不定心里怎么盼着他吃死自己呢。
他越遭罪,就越想骂人,越骂人,就越不舒服。
难受的哼哼了一个晚上都没睡着,也把御医们折腾了一个晚上。
常公公扶额,如今除了这位林姑娘,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制止得了太上皇的滔天怒火。
黛玉上前,为太上皇把脉。
骂人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的太上皇,瞬间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只是那眼神四处乱瞟,还用眼角的余光瞄两眼黛玉,接着便闪开了。
黛玉看着好笑,但却板着脸。
没好气道“打针。”
吃药太慢,有发炎的症状,得先消炎再说,毕竟手术时间不长,还处于容易并发其他症状的时候。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头,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昨晚没睡好,黛玉真是又心疼又生气。
黛玉将药箱打开,御医们伸长脖子睁大眼睛,争相看向打开的药箱,里面的东西他们从没见过,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和瓶子,大大的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看人家用的东西都那么与众不同,难怪太上皇说林姑娘是医圣传人。
御医们快羡慕死了,一个个就像求知若渴的小学生,眼睛都不眨地看黛玉拿出针头和瓶子,向太上皇走去。
太上皇的手往里缩了缩,不情愿地道“有没有那种喝口水就能吃进去的药片,我吃药片,我不打针。”
御医们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太上皇太不公平了,将他们骂个狗血淋头,转过来对林姑娘就是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这还是他们那个英明神武的太上皇吗?
黛玉这里根本就没得商量“伸过手来,快点,不然你还得遭罪。”
不是黛玉危言耸听,确实是太上皇现在很虚弱,如果不抓紧消炎,很容易就会发烧,那个时候才更麻烦。
听到黛玉严肃的语气,太上皇嘴里骂了一句“都是御膳房害的孤,孤再也不吃糖油粑粑了。”
一边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黛玉弯着腰,拍打消毒,对准血管一扎。
太上皇嗷地嚎了一嗓子“混蛋,不知道疼吗?”
御医们终于心里平衡了,原来林姑娘也挨骂。
太上皇的嚎叫惊到了外面的人,皇上快步走进来,冰冷的眼神扫过殿内所有人。
就见太上皇的帐子顶上挂着一个装满水的瓶子,一根细细的管子通下来,绑在太上皇手上。
太上皇正骂骂咧咧,林姑娘连理都不理,兀自站在床前整理着那根管子。
皇上身后的胡公公瞪大了眼睛“大胆,竟敢怠慢太上皇。”
“啪”。
一个杯子甩过去,差点砸到胡公公脸上。
吓得胡公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就听太上皇骂道“狗奴才,敢到孤这里耍威风,找死!”
胡公公浑身颤抖,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他就是想讨好讨好太上皇,他看太上皇骂得凶,还以为他老人家是真的生气,谁会想到竟是假的。
皇上嫌弃地睨了他一眼“滚。”
胡公公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太上皇脸色铁青,简直快要气疯了。
他找个医圣传人给自己治病容易吗?
自己骂两句林家女娃子就罢了,别人也敢在他面前吓唬她,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气愤难平,呼呼地喘着粗气。抬眼看一眼黛玉,恨铁不成钢地道“以后谁敢给你脸色,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打,出了乱子有孤给你担着,免得什么狗屁玩意也敢来欺负你。”
黛玉无奈地看着他,心说我敢吗?你眼里的狗屁玩意,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我好不好。
拿出一根银针,黛玉拉过太上皇的手腕,太上皇一看又大叫起来“怎么还要扎针?这是什么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