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月与欧阳醉刚回到家,还未来得及进入家门,便被一护卫打扮的年轻下人,拦住了去路。
“少督主,督主大人要你回来了去见他一趟。”
年轻护卫不卑不亢,神态自若,看向欧阳明月的眼神透露着尊崇,双手举在胸前,以示敬礼。
欧阳明月微微一楞,转头问道:“父亲可有交代是什么事?”
“这个督主并未明示。”
“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其实,欧阳明月多多少少心里能够猜测到一二,父亲急急召见自己,多半应该是为了聂东来二人。
年轻护卫微微拱手,道:“督主正在书房等着您呢。”
“好了,我知道了。”
很快,欧阳明月便恢复了自然,道:“你先下去吧。”
“是!”
年轻护卫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待他离开以后,欧阳明月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欧阳醉,问道:“醉叔,你怎么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欧阳醉笑着说道,他面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好吧!”
欧阳明月吐了吐舌头,道:“醉叔,那我先过去了。”
只有她跟欧阳醉两个人的时候,她总感觉很轻松,再也不用绷着脸,也不用刻意伪装。
“去吧!”
欧阳醉笑着摆了摆手,虽然过去的好多事,欧阳明月都一无所知,但他心里却一清二楚,他也一早就料到他们回来之后必然会得到欧阳明月父亲的召见,因为他很清楚,在他心里,始终放不下那段过往。
不光是他,自己心里又何曾放下过呢?
唯一让欧阳醉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只是提到了要见欧阳明月,并非是他们两个人。
欧阳明月梳理了下自己的心情,便向书房方向走去,她走后,欧阳醉摇了摇头,提起酒葫芦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之后,这才朝另一边行去。
来到书房门口,欧阳明月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从小她跟自己父亲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每次见面之后,仿佛都没有什么话去聊。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每次见自己,总是匆忙中
抽出一点时间,草草见个面,也没有太多的话语,更表现不出太多的关爱,每回总是在短暂的接触之后,他又匆忙离开了。
父亲的书房,从外面看上去,很朴素,并没有华丽的外表,所有的砖瓦墙壁都是一种有不少年代的暗青色,经过岁月的浸蚀,甚至有一部分墙壁显得坑坑洼洼,有一部分的砖瓦甚至早已破裂,但他从来都未曾换过新的。
虽然他掌控者一方势力,根本不缺钱财,亦不缺人力,但是他却把这座书房,跟书房所在庭院的一草一木,都当做是心头宝贝一样呵护着,书房墙壁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都是原来的墙壁破裂以后,他亲自修补上去的,很显然,他的修补技术并不过关,所有被他修补过得地方,总是跟其他地方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让人觉得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就连书房上的瓦片,他也修补过不少,还记得有一回,欧阳明月好奇的问他:“父亲,破裂的瓦片你为何不把他换掉呢?”
“有些东西就算是再破,它也是一种让人割舍不掉的回忆,而有些东西,就算是再新,也是经过包装的,早已丢失了它原有的纯真。”
他是这样回答欧阳明月的。
当时,欧阳明月还小,根本不知道他再说什么,只觉得他是在给自己找一个莫须有的借口,只是掩嘴一笑,当做父亲的一句玩笑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他真的是若有所指吧。
书房的正前方是一座并不算宽敞的喷泉,喷泉中间是一座占了总面积三分之二的假山,链接假山与庭院的是一座小木桥,桥上稀稀拉拉有一些木质扶手,扶手之间用铁链链接着。
假山下面是一座可容两人的凉亭,凉亭的柱子上镌刻着一幅字。
左边是:“天涯地角有穷时”。
右边是:“只有相思无尽处”。
像是一对懵懂热恋中的少男少女,彼此之间的诺言。
记得很小的时候,欧阳明月经常在这座亭子里玩耍嬉闹,甚至亭子跟前的那座假山,也是她快乐的源泉。
那时候,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从小就没有玩伴的她,只有
在这里,来回穿梭,爬上爬下,把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当做是自己最好的玩伴。
那时候,她根本就是一个顽皮的孩童,什么都不懂,只有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字时时刻刻陪伴着她,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愉悦,让她感觉到不再孤单。
直到有一次,调皮的她拿着欧阳醉送给她的一柄小刀,刮凉亭柱子上的那几个字的时候,不小心被自己父亲撞见了,他依稀记得,父亲当时看见她的时候,脸色很沉,似乎要滴出水来,天真的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还傻傻的笑着喊了一声:“父亲。”
结果,她并未等来父亲温馨的回答,父亲快步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便给了她一巴掌,虽然在他的刻意控制下,力道并不是很大,但那是她长这么大,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手打他,所以,她一直记忆犹新。
因为那次,父亲打了她一顿以后,又给她禁足半个月,让她自己反省,可是作为一个孩子,她什么也不知道,又该反省什么呢?所以她跟自己父亲怄了半个月气,最后父亲不得不服软,她这才揭过此时。
后来她才知道,凉亭上那几个字,原来是她母亲年轻的时候题上去的,哪里面有着父亲对母亲的眷恋,有些父母年轻时的回忆在其中。
尽管知道了是自己不对,但倔强的她总认为是父亲提前没有跟自己说清楚,心里一直对父亲有所埋怨。
因为父亲有什么事总是一个人装着,从来都不跟她分享,哪怕她是他唯一的女儿。
欧阳明月之所以跟自己父亲有隔阂,这个原因占了一大半。
欧阳明月定了定神,抬手敲了敲书房的门。
“咚咚咚!”
手指撞击房门发出的清脆响声,就像是三声敲击在自己心头的警钟,让她刚刚努力定下来的心神,不由自主地一阵激荡。
“进来吧!”
书房中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子声音,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