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话老夫就当你是默认了啊,其实,你也不用那么害臊,这一点你可就不像你爹了,要是换做他的话,肯定会很骄傲的回上一句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你跟他还是有差别的,许是随了你娘吧!”
谁曾想,他装疯卖傻也不顶用,百里长风继续抿嘴打趣,似乎压根就没想着放过这个话题。
其实百里长风并不是针对穆桂天,而是在他心里,把穆桂天当做他的一剂开心药了,他最近遇到的这些事,让他感到心烦意乱,正好拿穆桂天这个晚辈来调解一下自己郁闷的心情。
当年的穆元在他们几人面前就是一副活宝的样子,所以在面对穆桂天的时候,百里长风也就表现的很随意,他在青年身上看到了穆元当初的影子。
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出发在去往大都的路上了,也不知道他此次大都之行是否时运亨通一帆风顺,想必应该是不会吧?
其实百里长风不用动脑都可以想象的到,结果必然不会的,要知道他这一去可是单枪匹马探丞相府,也就意味着他是孑然一身闯大都,大都虽然明面上的一流高手并不多,但是暗地里还有没有其他门客幕僚,谁人也不知道,就算是没有,大都的十数万铁骑,外加数十万军兵,配备精良的刀枪剑戟,就足以碾压任何一个顶尖高手,一个人就算是再厉害,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除非他已经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但是到目前为止,这样的人还不曾在江湖中出现过。
即便是当年的圣笔铉剑聂乘风,被公认为武林第一高手,也不曾企及那个高度。
就更不要说,大都那些精兵强将个个都配有制极坚精、矢不能入、徒跃如也的蹄筋翎根铠,就光这些铠甲堆在一起,都够一般人喝一壶的了,所以随便一个原始简单的人肉战术,便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饮恨当场。
“……”
穆桂天直接无语了,干脆撇过头去,侧躺在摇椅上,眼不见心不烦,这老头实在是难缠的紧。
刚说完他家老爷子,这又把他母亲给带了进来,说到他母亲,穆桂天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老人家了,她那慈祥可亲的面容,在穆桂天脑海中已经不再那么清晰可见了。
但是穆桂天却清晰的记得,母亲的两个酒窝很好看,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自打他记事起,母亲那两个酒窝便一直存在,他小的时候就有,他长大以后依旧一如既往。
穆桂天小的时候很淘气,爱捣蛋,爱戏弄人,要说到他最喜欢的事,那还是向母亲汇报父亲的言行举止,甚至一举一动,他的大嘴巴应该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但是每次父亲做错什么事,或者是摔坏磕砸了什么东西,他兴致勃勃的跑去向母亲告状的时候,母亲总会笑眯眯地揉揉他的脑袋,沉默半晌之后,告诉他说,“人一辈子,总有会忠于他的东西,同样也会有他忠的东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以后你就会发现,其实,你父亲他没有错,你也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错的只是茫茫正道。”
每每此时,穆桂天总会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母亲充满笑意的脸颊,期待着她能解释的通俗易懂一点,但她总是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一言不发,然后总会在自己忍不住想要询问第二遍的时候,分秒不差的起身走进那间佛堂里间去。
那时候他总认为是自己还小,不能理解母亲在说什么,但是长大后却发现,他依然不懂母亲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家里的那座佛堂打穆桂天记事起,便存在了,直至今日,就如同母亲的两个酒窝一般,穆桂天不知道他建于什么时候,有什么用途,但是他却知道有事没事的时候,母亲总喜欢往哪里钻,而且一呆便是许久时间。
佛堂修建的很大很大,光是外面一个绚烂多彩回廊,儿时的穆桂天都得跑上好几分钟时间才能跑完一圈,而且回廊里柱子屋檐上雕满了各色神采奕奕的壁画和佛家经典禅语,基本上大多数都是些穆桂天看不懂也不认识的,但是也有极个别少数他还是大致能看的懂的,其中有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是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之所以会印象深刻,是因为这句话里面连续两次提到了“地狱”,让他萌生好奇,他当时很不理解人们为什么要去地狱,他们要去地狱干什么。
当然,他根本不知道佛堂里间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进到里间去过,尽管儿时,他经常在外面的回廊里玩乐嬉闹,但是,每当他安耐不住好奇,想要进到里间一探究竟的时候,母亲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就仿佛她是在刻意盯着他,为的就是防止他进到里间去。
在穆桂天的记忆中,父母见面的时间虽然并不算少,但还真的不多,差不多大概每隔半个月的时间,他们都会坐在家里湖心的凉亭子里,微笑着闲话家常、侃侃而谈,但是他们每一次面对面坐下来的闲谈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顶多也就约摸一盏茶的时间,从来不会多更不会少,尽管如此,他们却始终相敬如宾、亲密无间,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父母红过脸,更别说是不和吵架了。
“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怎么样?是否也为我担惊受怕?这次回去,怎么着也得去见见她老人家了。”
穆桂天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
“不过话说回来,穆元这小子也真是的,从来也不知道顾忌一下你小子的感受,你说你都长这么大了不是?何况你还是他亲生儿子,再者你也不是一个到现在不明事理的毛头小子了吧?”
百里长风看着穆桂天的侧身,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穆桂天到底有没有在听,说着说着,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埋怨道:“何止是你啊,他又何曾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呢?如果他要是能够考虑到别人的感受,那他还是原来那个穆元嘛?永远都是把自个儿冲在最前面,莽夫汉一个!”
说到最后,他突然别过头去,快速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穆桂天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而且很快,百里长风便听到耳边传来了均匀的打鼾声,寻思着走过去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穆桂天已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