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纪先生，你是不是吹嘘得有点过头了？”
周恕走在纪陆天身边，忍不住传声道。
此刻他们已经出了司马洞天，正在无尽之海的上空。
那郑景云，正在无尽之海上空试验着如意金箍棒的威力。
在他的催动之下，如意金箍棒卷起一条条巨大的水龙，无尽之海海水翻动，确实有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势。
定海定海，如意金箍棒，自然有操控海水之能。
不过能有如此效果，也是因为郑景云的实力够强。
否则一般的武者，就算得到了如意金箍棒，能不能用起来都不一定呢。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纪陆天一脸自信地说道，“你不知道郑景云的身份，所以才有此疑惑。”
“别人不好说，郑景云此人，手持如意金箍棒，就算他只有地仙境巅峰的修为，照样可以胜得过洞天境强者。”
“这种事，当年他就干过，以地仙境的修为，斩杀洞天境强者，只有他做到过，不对，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纪陆天传声道，“以郑景云的天赋，配合如意金箍棒的威力，再加上我的香火秘法，他在这无尽之海上，要是还做不到天下无敌，那岂不是我们三人无能呢？”
周恕“……”
纪陆天的话虽然有些偏激，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这郑景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道天才，甚至能够跨阶而战。
如意金箍棒，是周恕亲手所铸。
如果纪陆天再传授给他香火秘法，这不就是三人合力吗？
真不是纪陆天吹牛，他们三个加起来，恐怕任何敌人都会皱眉头的。
就算周恕自己，听完纪陆天的话，都觉得要是这样郑景云都做不到在无尽之海上天下无敌，那真的是白瞎了他们三人的名头了。
“轰隆——”
整整八十一道水龙，齐齐从天而降，钻入无尽之海的海面之内，荡起百丈高的巨浪。
郑景云就那么站在半空之中，不躲不闪，任由那巨浪化作的雨水洒落在身上。
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纪陆天的身上。
“纪陆天，你的方法，可靠谱？”
郑景云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开口道。
“当然，我不就是明显的例子？”
纪陆天开口道，“你是司马洞天的少主，也是司马洞天的第二高手，司马洞天内的所有人，都会敬你如神，你修炼香火秘法，只会比我更强。”
纪陆天娓娓道来，向郑景云分析着利弊。
“自三十六洞天之后，已经无人可以从上天手中夺取一片完整天地，你再怎么修炼，也是不可能超过三十六洞天之主的，反倒是我的香火之道，上无止境，你可以一直变强。”
周恕第一次发现，纪陆天这口才，真不愧是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
换了他是郑景云，都会有些心动的。
如果洞天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那么换一条可能能走得通的道路，不是应有的选择吗？
纪陆天的话，也让周恕意识到，当年的三十六洞天之主，似乎和如今的洞天境巅峰修为，有所不同。
“好，我便再信你一次！”
郑景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算死，也得带你一起上路！”
看郑景云的样子，一看就是在纪陆天手上吃过亏的。
这是记吃不记打啊，纪陆天这家伙，别看长得人模狗样，一肚子算计，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他算计了。
香火秘法，看似是一个捷径，但是周恕知道，这里面也有个大坑。
争夺香火，跟武者争夺修炼资源是一模一样的。
没有香火，想要变强，哪有那么容易？
但是香火，又哪里是那么容易争夺的？
就算不说这些，斩落洞天之后，上天到底会不会真的放过人族，那还是不一定的事情呢。
那郑景云看着文质彬彬，但着实是个狠人，他话音未落，不等周恕劝说，他身上已经暴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接着周恕就看到他体内有一团光影浮现而出，那光影有些虚幻，隐约是一片天地的样子。
“咔嚓——”
郑景云举起金箍棒，一棍子砸在那光团之上。
一声巨响，那光团轰然爆炸开来，无数光芒，飞入天地之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恕隐约感觉这天地之间，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天空都变得明亮了几分。
周恕隐隐约约之间有些感悟，整个人都有些出神。
纪陆天飞起，落在郑景云身边，低声说起了什么。
郑景云身上本来已经跌落的气势，忽然停止了跌落的势头。
他擦去嘴角的鲜血，脸上浮现出一抹坚定。
只见他盘膝坐在空中，似乎有一道道无形的力量，从司马洞天的方向飞来，落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
与此同时，如意金箍棒，也渐渐地融入到他的体内。
“咔嚓——”
好像是什么枷锁被打开了一般，郑景云身上忽然亮起耀眼的光芒，然后有大道之音响起。
“轰——”
郑景云长身而起，一伸手，如意金箍棒出现。
他大喝一声，一棒打出。
在他挥出一棒的时候，他背后，仿佛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巨大虚影。
“轰隆——”
如意金箍棒落在无尽之海的海面之上，滔天巨浪掀起，丝毫不在之前之下。
仅仅几个呼吸，郑景云修为斩落，然后又恢复了实力，甚至比之前好像都更强了几分。
“你的秘法，有用。”
郑景云看向纪陆天，沉声道，“不过它的缺陷，可也不小！”
郑景云也是武道天才，周恕能想明白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一点都想不到。
“洞天境，就没有缺陷了吗？”
纪陆天不以为意地说道，这天下，就没有完美的武道。
若不是洞天境有问题，他又岂会另寻他路？
郑景云刚刚的尝试，把周恕从感悟之中惊醒过来。
惊醒过来的周恕，也正好看到他那一棒的威势。
“这就是香火之道吗？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周恕自言自语道，别的不说，这香火之道对实力提升的作用，就不是武道能比的。
郑景云斩碎了自己的洞天，修为跌落地仙境，但是仅仅几个呼吸，他的实力就重新回到巅峰，这岂是其他手段能够做到的？
虽然香火之道，确确实实会有一些缺陷，但是世事难全，有时候，还得取一个平衡。
“郑兄，你亲身相试，应该看得出来，纪某不是信口开河。”
纪陆天冲着郑景云拱手道，“我的办法，确实可以让上天罢手，为了人族，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他也是你找来的帮手？”
郑景云没有直接答应纪陆天，而是忽然看向了周恕。
之前这么久，他对周恕都视而不见，眼下忽然问道周恕，让纪陆天有些意外。
“算是。”
纪陆天开口道，“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我——”
“不用解释。”
郑景云打断他的话，开口道，“纪陆天，我虽然用了你的香火秘法，也如你所愿地斩落了洞天，但不代表我赞同了你的观点。”
“就算所有的洞天都重归天地，你如何确定上天会罢手？你见过上天吗？”
郑景云沉声道，“狗日的上天，他想弄死我们，我们还要跪地求饶？我可是做不到！就算死，我郑景云，也得站着死，我今日这么做，是因为我在洞天境，确实已经走到了尽头，无法再强一点。”
“你的香火秘法既然能让我更强，那我何不试一试？”
郑景云眼神之中闪过一抹狡黠，纪陆天在算计他，他如何不是在算计纪陆天呢？
“等我再强一点，我一棒——”
郑景云指着天空。
“让他灰飞烟灭。”
周恕忽然开口道。
郑景云一愣，点头道，“对，就是一棒，让他灰飞烟灭！”
“啪啪——”
周恕鼓着掌，“好气魄，纪先生，我就说吧，这才是我人族好汉的想法，示弱，救不了人族，别人想灭人族，那就打回去就是了。”
“上天又如何？上天就能随意决定我们的生死吗？”
周恕说道，“你找到了一条路，却又亲手把它堵死了，我倒是觉得，这位郑兄的做法，才是对的。”
“什么做法？用香火秘法变强，然后去找上天相斗？”
纪陆天苦笑摇头，“你们太年轻，你们不知道，上天到底有多么厉害。”
“你们以为纪某没有试过？没有用的，斗不过的。人族想要延续下去，我的办法，是唯一可行的。”
纪陆天固执地说道。
“纪先生，既然我们谁也没法说服谁，这位郑先生，似乎也不想站在你这边，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周恕忽然开口说道。
“打赌？你忘了我们的正事了？”
纪陆天微微皱眉，他和周恕，还要赶在妖界的兽潮重来之前，铸造完神兵，让人族再无洞天境强者呢。
“这就是正事。”
周恕继续说道，“纪先生你的想法是让人族无洞天境，我和这位郑先生的想法一致，就是我们人族，要斗，要与天斗，要让他不敢再像对待牛羊一般对待我们人族。”
“这两件事，我觉得是可以并存的。”
纪陆天和郑景云同时皱起了眉头。
“那个谁，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要打，他要和，如何共存？”
郑景云不悦地说道。
“打自然是要打的，但是我们可以换个一个方法来打。”
周恕一脸沉稳地说道。
“打就是打，还有什么不同的方法？”
郑景云不屑地说道。
“纪先生，你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轮回镜，有让人死而复生的作用吧？”
周恕微微一笑，不答反问。
纪陆天一脸思索之色，点头开口道，“轮回镜的死而复生，并非真的死而复生，不过是修补神魂而已，只有死之前将一缕神魂寄托在轮回镜之上，才能实现复生，说到底，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了。”
“都一样。”
周恕说道，“如果人族所有人的神魂，都分出一缕寄放在轮回镜之内，那岂不是所有人族，都可以不死了？”
“那怎么可能？且不说轮回镜能承载多少神魂，就是复活一个人的神魂，你知道消耗有多少吗？”
“就算现在人族所有的资源，都不够所有人族复活一次的。”
纪陆天摇头说道。
“那如果只是洞天境强者呢？”
周恕继续问道。
“洞天境强者，那就没有必要了，他们战死的几率，本就不大，根本用不着多此一举。”
纪陆天说道。
“但终归还是有这个可能的？不是吗？”
周恕反问道，“你不是想让人族无洞天境强者吗？那让他们上一次，不正好让你得偿所愿吗？”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人族的洞天境强者，主动去送死？”
郑景云眼睛一瞪，大喝道，“你是什么人？居心叵测，想害我人族？”
大怒之下，他就想动手。
纪陆天一把拉住他，看着周恕，“你继续说。”
他也不明白周恕到底是想说什么，周恕不是主战派吗？怎么又在帮他想办法让人族洞天境强者跌境呢。
“洞天境强者纵死，也可以借助轮回镜复活，不过修为跌落一境，但有香火秘法，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迅速得到恢复。”
周恕继续说道，“但是他们如果拼命，那想来，拼死一些妖王，问题不大。”
“妖界的妖王，可没听说他们可以复活。这样一来，岂不是打也打了，纪先生你的想法，也实现了？”
周恕一脸平静地说道。
“你这是想把洞天境强者废物利用？”
郑景云不屑地说道，“你以为洞天境强者是傻子？你让他们去拼命，他们就去拼命？简直就是笑话！”
“我也不明白你的意思。”
纪陆天沉吟道，“想让洞天境强者送死一次，我可是没那本事，我也觉得没有必要，你不明白上天的可怕，我们杀一个妖王，他可以再造就一个妖王，让洞天境强者去拼死妖王，属实没有太大的意义。”
“那如果我们人族，能多一些拥有洞天境实力的强者呢？”周恕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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