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日头开始西落。
雾语来揽月宫接南灼华回府。
南灼华心里惦记着顾织锦的身体,难得一次没有对揽月宫恋恋不舍。
收拾好东西,云染月给了她一小坛酒,南灼华心情愉悦的提着酒离开揽月宫。
走时,云染月告诫雾语,昨晚的事情不要在南灼华面前提及,雾语心底自有分寸。
离城门百步远的距离,身后,有人突然唤住南灼华“九妹留步。”
女子声音轻柔温和,南灼华回头,是顾芷柔在身后。
“二姐姐有事?”南灼华语气不冷不热。
南灼华和她这是第一次说话,两人都在宴会上远远见过几面,但没有任何交集。
顾芷柔被侍女搀扶着上前,看清南灼华精雕细琢的小脸,眼里惊艳几许,以前没好好端视过这小丫头,倒不想出落的这般精致绝色。
只是那好看的眉眼之间,看不出南韶音和父亲之间的几分影子。
她暗忖这小丫头到底像谁
她脸上微笑“姐姐想让九妹去信阳殿坐会儿,跟姐姐说会儿话,不知九妹可否赏姐姐这个脸面。”
“不赏。”
南灼华语气冷淡,丝毫不给面子,她跟顾隐修是龙凤胎兄妹,一个肚子生出来的,南灼华对他们向来生不出好感。
她转身,就要离去。
被拂了面子,顾芷柔还保持着端庄的姿态,嘴角含笑,挑起眼尾,看了眼身边的嬷嬷。
那嬷嬷点头,一脸凶相,迈起两大步,肥胖的身躯似堵墙挡在南灼华面前,冷嘲热讽“我家娘娘邀你去殿里坐会儿是给你面子,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不就是一个国师的徒弟,豆丁大的小孩子,你有什么可厉害的。”
“还敢拒绝我家娘娘,真是给你脸了。”
南灼华抬头,眼尾上牵,冷色几许,“我就是拒绝了,你想怎样?”
“我”嬷嬷语塞,没想到这小丫头脾气这般硬,眼睛瞟了眼顾芷柔。
顾芷柔静默,眉梢微动。
嬷嬷察言观色,心一横,色厉内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今日我就为娘娘好好教训你一下。”挽起袖子,宽厚粗糙的大手朝南灼华脸上掴去。
雾语挡在南灼华面前,抬手轻松接下她落下的巴掌,反手拧过她的胳膊,嬷嬷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城门。
雾语抬脚踹她腹部,嬷嬷直接痛的跪在地上。
雾语冷嗤“这才是你一个奴才该有的姿态。”
她转身,冷眸看着身后的顾芷柔,“以下犯上,柔妃娘娘就是这般管教身边奴才的?”唇角勾起冷笑“若是柔妃娘娘管教不好,雾语倒是乐意帮忙。”
顾芷柔面不改色,盈盈轻笑“是二姐姐管教不严,让这贱奴冲撞到九妹,二姐姐在此给九妹赔礼了。”
四两拨千斤,顾芷柔倒是个处事圆滑的人。
雾语心里清楚,顾芷柔不过是想借这个嬷嬷给小主子一个下马威罢了。
南灼华虽小,但也看透了顾芷柔无聊的把戏,不想与她浪费时间,她想赶紧回去看姐姐。
她刚想抬步时,一顶八位宫人抬着的软轿进了城门。
南灼华几人挡在路中间,那软轿过不去,随行的宫人没有大喊大叫,侍女掀开软轿的一角帷幔,对里面的主人似是私语。
南灼华停下步子,好奇那软轿里是何许人也。
顾芷柔却脸色绷紧,绞紧手中锦帕,眼梢尽是冷意,还有一抹妒色,透过那严实层层帷幔,即便看不清里面的人儿,但她似乎也猜到了里面是谁。
随后,那软轿停下。
一双纤纤玉手拨开层层帷幔,露出一张美若琼花的脸,素色衣裙,不施粉黛。
她被侍女扶着下了软轿,窈窕身姿亭亭曼妙,唇色微浅,气色似是不太好,美眸波光含水,敛眸见,自有三分垂怜。
顾芷柔脸色绷不住了,眸色微沉,若她所想,果然是那女人回来了。
如今这后宫,最得盛宠的顾芷柔,自两年前进宫,因为年轻貌美,她一直风头最盛。
这后宫,她风生水起,恃宠而骄,即便盛宠无限,但她也有忌惮的人。
就是眼前这位冷妃,闺名冷水伊。
两人年纪相仿,都是芳龄十八,也都是在两年前,十六岁那年进的宫,顾芷柔要比冷水伊早些时间进宫,冷水伊晚上几个月。
冷水伊的家世背景比不上顾芷柔,她只是一个孤女,身后没有强大的母家依仗。
进宫之前,她只是梨园唱戏的一个名伶,弘元帝生辰时,找来戏班子唱戏助兴,冷水伊一把好嗓子把弘元帝迷的神魂颠倒,随后将她纳到后宫。
同是进宫两年,冷水伊和顾芷柔一样,都没诞下一儿半女,但冷水伊对这些毫不在意,她性子温吞,不争不抢,不想顾芷柔那般有野心。
正因为她这般如水恬静的性子,颇得弘元帝喜爱,对她的恩宠,与顾芷柔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冷水伊可是有一把勾人的好嗓子,还好她无求无欲,不争不抢,若她对这后宫的繁华权势上点心,顾芷柔盛宠的名声,得退位让贤。
这也是顾芷柔为何忌惮她的原因。
她可是生怕哪一天这个女人挡了她的道儿。
冷水伊扶着侍女的手上前几步,隔着一两米远,南灼华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想必她应该是刚从寺庙那种地方回来。
冷水伊看着南灼华,莞尔轻笑,“这位小妹妹是?”
她的笑容没有矫揉造作,让人很舒服,嗓音如莺啼鸣,婉转好听,没有妃子的架子,很让人心生好感。
雾语客气回道“我家小主子是国师大人的小徒弟,宜光郡主。”
她没说顾家九小姐的身份,似是不想提及。
“原来是宜光小郡主,”冷水伊笑意更盛,微微欠身回礼“我是后宫的冷妃,名唤水伊。”
一身端庄娴静的气度,恰到好处。
她大大方方的端详着南灼华,发现这个小姑娘长的真好看,一眼惊艳,百看不厌,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配上一双琉璃似的杏眸,她便这样静静站着,简直乖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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