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巍来到山下,见到了三只大仙。
三只大仙叽叽喳喳的将这件事说了一遍,张巍听完之后皱起眉头。
结合三个大仙的说辞,张巍心中倒是有一个想法。这黑影人,是不是在阴府中偷袭了龙君的那个?
如果是的话,那峨山水神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想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最好就是去问一下峨山水神。
张巍想了一下,决定去询问一下峨山水神。
由于他已经和龙君和解,门派已经同意他自由离开清微山,他骑着马,很快就到了城内。
在黄豆的指引下,他来到了郭城的蔡家。正要联系峨山水神的时候,忽然有一辆牛车来了。
牛车走的慢慢悠悠的,车边还跟着一个侍女。
那侍女一眼就看见骑在马上的张巍,她微微一愣,然后就对牛车里的人说了什么。
然后牛车的门帘掀开,一张欣喜的脸蛋露了出来,不是陈枝蕊还是谁!
张巍看见陈枝蕊,心中也是一阵纳闷。这才出山,怎么又看见了她呢?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翻身下马,对着牛车拱拱手,喊道“是陈家妹妹吗?”
牛车此时也停了下来,陈枝蕊从牛车下来,对张巍行了礼说道“见过张家哥哥,张哥哥怎么会来这里?”
张巍指了指蔡家,问道“难道陈妹妹也是来这里的?”
陈枝蕊点了点头,说“蔡家的淑君姐姐擅长花艺,是金华城女子花艺社的社员,我是来找她聊天的。”
金华城女子花艺社,是一个由爱花女子组成的团体,其中的成员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或者擅长花艺的女士。这个社团历史悠久,暗中影响力非常大。
蔡淑君非常擅长花艺,加上家中也算有钱,很自然的就被吸收进了这个社团。而陈枝蕊和蔡淑君在花艺社结识,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好友。
陈枝蕊性格开朗,也没有大家小姐的高傲之气,她的社交能力非常强。
此时的陈枝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从她的另一个朋友敖青榭和她恩断义绝,她心中也有些烦闷。今天临时想到来找蔡淑君说说心里话,想不到又‘碰巧’遇上了张巍。
当一个女人三番五次的‘偶遇’一个男人,这就说明,两人是有缘分的。
陈志茹看着张巍,忽然说道“张哥哥再也没有和我飞鹤传书了。”
张巍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最近有些繁忙,倒是怠慢了陈妹妹。”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这个时候,蔡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看见陈枝蕊就笑着说“枝蕊,你来了怎么也不进来?”
然后她就看见和陈枝蕊相对而立的张巍,她对张巍轻轻点了点头,才问“这位公子是枝蕊你的朋友吗?”
陈枝蕊这才反应过来,介绍说“这是张巍张公子,是我的朋友。”
蔡淑君笑道“既然是朋友,那就一起进来吧。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的‘忆回眸’已经开花了。”
他说着,就有小厮过来牵马牵牛。然后张巍和陈枝蕊就跟着走了进去。
蔡淑君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她挽着陈枝蕊的手,在她耳边说“你不知道,这‘忆回眸’极难开花,我养了这么久,才是第一次看见它开花。”
“是吗?!那可要见识一下了。”陈枝蕊也笑着回应。
两个女生在前面走,张巍在后面看。
蔡家的院子很大,到处都种满各色花草。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初,各色花儿开得争奇斗艳,非常美丽。
几人来到蔡淑君的小院,一进院门,就看见花圃中有一株特别显眼的花草,这花草婷婷独立于花圃中,大片的叶子衬托出一朵鹅黄色的花,这花吐出白色的花蕊,一阵清风吹来,一股幽香袭来。
这就是‘忆回眸’,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花,不仅仅珍贵,还非常难培养,蔡淑君的这株‘忆回眸’,可以说是金华府的独一份。
两个姑娘都是爱花人士,围着这朵花就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而这个时候,张巍已经来到水池旁边。
水池中的一条黑鱼正抬头看着他。
忽然,张巍身边的景色一阵变幻。他的精神仿佛被拉着到一个幻境中。一个浑身黑甲的大汉正看着他。
张巍心中虽有几分诧异,但是还是很镇定的问道“阁下就是峨山水神了吧。”
这大汉点点头,说“你可以叫我黑沙。”
张巍对他拱拱手,问道“不知水神大人邀请我到这里,有什么吩咐。”
黑沙看着他,直接说道“敖青虎是我杀的。”
张巍一愣,随即问道“你为何要杀他,还要嫁祸到我身上。”
黑沙摇摇头,说“我只管杀人,嫁祸的事情不归我管。不过我杀人,是因为那人答应给我一颗破障丹。”
张巍皱了皱眉头,这水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沙马上说“人我帮他杀了,但是他却失言了。他并没有给我破障丹。我估计,要么他一开始就没有破障丹,一开始就骗我,要么就是他还要用这个继续要挟我。”
“这两个原因都不是我能接受的。”
听了黑沙的话,张巍更是糊涂,他问道“这些事情,你和我说干嘛?”
黑沙直接说“破障丹是我必须要得手的,如果你能给我破障丹,我可以帮你。”
张巍听到这里,终于是忍不住笑了。
“先不说我没有破障丹,就算我有,我要你帮我什么?”
“我能帮你杀人。”黑沙忽然说道。
“我不需要!”张巍说。
两人沉默下来。
这个时候,黑沙继续说“如果你给我帮忙,我能帮你做很多事情。至少,你会少了一个对手。有了破障丹,我不会再帮那人。”
听到这里,张巍问道“你说的那人,到底是谁?”
不料黑沙摇摇头说“这我不清楚,他一直笼罩在黑影之中。而且有掩盖天机的宝贝,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忽然找上我的。”
张巍听了他的话,又皱起眉头。不过峨山水神说的没错,自己帮了他,可能就减少一个对手。
不过他的话可信吗?
也许是理解了张巍的迟疑,峨山水神说“我可以发下神誓,如有违背,天雷轰顶!”
这话一出,就相当有说服力。神誓是神灵,或者神灵见证的誓言,如果真的违背了誓言,天地会打下神雷,打得你神魂具散。
想了一下,张巍还是说道“我并不会炼制破障丹。”
“我有丹方!”黑沙连忙说。
“我为了这个,收集了丹方,收集了材料。就等着这一天。”黑沙补充道。
他还真的是有备而来,他拿出一份丹方,然后指着花圃中的那朵‘忆回眸’说“主材就在那里,我也准备好了。”
这句话说完,张巍一个愣神。然后这个世界如镜花泡影一样,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张巍听见一个声音喊道“张哥哥,你不来看看这花吗?”
张巍才笑着走过去说“那我也看看这花。”
这朵花,就是破障丹的主材。破障丹,能破除人的胎中迷雾,能看到自己的今生前世,能回忆起前世的一切。
两个女子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花,而张巍心中则是想着要将这花入药……
下午时分,在蔡家吃了一顿午饭,张巍和陈枝蕊告辞离去。
张巍送陈枝蕊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
陈枝蕊是个敏锐的姑娘,她已经觉得,她和张巍之间,是有一层隔膜的。两人的关系就像是雾里看花,如果不突破这层迷雾,只会越行越远。
将陈枝蕊送到陈家大宅,张巍对她告别。陈枝蕊也对他笑一笑。两人之间,似乎又陌生了不少。
辞别了陈枝蕊,张巍招来三只大仙。说“我现在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
三只大仙一听,立刻挺起胸膛,马上说“为少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张巍摆摆手,说“没这么复杂,就是让你们去偷一样东西!”
三只大仙一听,互相看了看,这少爷终于发现我们的价值了吗?
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偷鸡摸狗啊!在峨山乡下的时候,就是靠着这手艺活,我们才能活下来的!
三只大仙一下就兴奋起来,说“少爷想要偷什么?上到知府老爷的顶上花翎,下到老太太的裹脚布,我们都能给您偷来!”
张巍连忙说“不至于,不至于!就是蔡淑君院中的那朵‘忆回眸’,你们将它偷出来给我就行。”
三只大仙听见这个任务,就不淡定了。
“少爷,你要是让我们偷知府老爷的官印都还简单一些,那里可是有一个大妖守护的……”
三只大仙吞吞吐吐的说。
张巍又说“你们放心,那只大妖不会拦你们的,你们放心干就是了。”
三只大仙这才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张巍说“偷到了东西,就来城门交给我。我在哪里等你们。”
远离案发现场,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交代完一切,张巍带着黄豆,就去到城门口的小茶摊等着。
城门口的小茶摊,是一家路边野摊,卖着一文钱无限续碗的苦叶茶,支着十来张桌椅,招呼着城门来来往往的客人。
这个位置极好,但是在城门重地,附近十来丈的地方都不许有店铺。这个茶摊就是唯一能休息的地方。就算不买茶,你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那老板也不会责怪。
张巍将马拴在城门边的驻马石上,来到茶桌边坐下,喊道“给我上一碗茶。”
很快,店家就上来一碗温温热的苦叶茶。这种茶刚喝下去极苦,不过马上就有回甘,有一种先苦后甜的意思,这个兆头极好,很多普通人还真的喜欢喝。
张巍坐下,这个时候他旁边的座椅上,有两个外来行商在聊天“你知道吗?高唐县外发大风,吹翻了一艘送茶叶来的大船。”
“嗯?!有此事?”
“当然!我就是从高唐县来的。这大船一翻,这茶叶必定涨价啊!”
两个行商,眼中并没有什么可惜之色,而是敏锐的嗅到了商机。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价值就是不同的。
另一个行商一听,马上说“那我们囤一些茶叶,过个十几天,赚点小钱?”
那行商点点头说“也只能如此了。据说有些大商行已经开始囤货了,这是第一批雨前茶,还有少量明前茶,要等下一趟船过来,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茶叶了。”
张巍坐在旁边听着有意思,两个行商知道了行业信息,但是由于本钱太小,也不能从这个信息中赚大钱。
如果现在就囤积一大批的茶叶,等上一个月出售,价格应该可以翻一番。如果马上组织人手,从南方产茶区调货,等到货物到金华,更是能赚几倍的利润。
这两个行商在这里说着。另外一边坐着几个读书人模样的人,这些人戴着童子巾,应该是通过了童子试,但是还没有通过县试的童生。
其中有一个人就感叹说“高唐县大风,海浪高达数丈,出海的渔船不知打翻多少,渔民民不聊生啊。”
其他几个童生也叹口气“是啊,民生多艰难!”
看看,同样的一件事。商人看见商机,读书人感叹民生。其中一个读书人忽然说道“柴兄,你家就是高唐县的,可有什么影响?”
这个叫柴兄的读书人刚刚就一直沉默,此时听见友人的问话,也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说“家中父母务农,倒是没有出海。只是家族中还有不少靠着打渔为生,这次也不知道是否出事。”
高唐县是金华城东边的一个县城,是大江的出海口,这里有漫长的海滩,大量的盐碱地。少量的农田养不活县里的人,所以这里的人大部分是靠着打渔为生。
打渔虽然辛苦,但是东海鱼获丰富,也能养家糊口。只是出海终究是危险的。每年葬身大海的人也不是少数。
这次海中起大风,海浪滔天,不知吹翻多少渔船,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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