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蔚蓝色,外面是大金鹤。
金鹤小金正带着三只大仙飞向北方。三只大仙被装在一个箱子里,金鹤抓着这箱子正在天空飞行。
去往京城的路很多,可以走大运河,可以走海岸线,可以骑马,自然也可以骑鹤。
只是小金一鸟带不了那么多人,最后只能是张巍他们坐船,而不方便上船的黄鼠狼三妖,则是被小金带着飞。
当然了,三只大仙是不能坐在小金背上的,那是张巍的专属位置。他们只能待在盒子里,被小金双足抓着飞。
十月已经入冬。大运河上行船如梭。陈家的大船上挂着几张旗幡,上面写着‘凌云公·曹’的名号。
这凌云公,就是曹彬的封号。当朝三品以上的官员,从三品开始,就有‘伯、侯、公’的封号。
这等封号,也是死后谥号的雏形。人活着的时候,朝廷以封号供给俸禄,人死之后,朝廷以谥号祭祀供奉。三品大员以上,不论生死,都有朝廷供养。
挂着这面旗子,其他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凌云公的亲眷,自然不会找麻烦。
张家的这艘船极大,长三十丈,宽十丈,高十二丈。下方船舱装载货物、饮水、食物和船员。
上方有三层,是客人们的休息、娱乐、会客的地方。
本来能容纳百余客人的大船,现在只服务张巍等人,可以说是极大的空余。
由于是在大运河中行船,运河两岸都有人家,这食物饮水也极其方便,每天都有新鲜的蔬果供应,加上船大行驶得平稳,根本感受不到舟车劳顿之苦。
这天,船过了大江,行驶进入淮南府。当地大盐商马有尽听闻张解元到来,特地上船一叙,送了不少礼物和吃食。
以前的张巍是个炼丹师,马有尽只是结交,做个人才储备。但是现在的张巍是解元,这就需要巴结了。
因为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解元考不中进士的事情,这张巍必然就是一个进士,自然值得马有尽巴结。
要不是考虑到张巍坐的是陈家的船,而陈家的女儿也跟着一同进京,这马有尽吃不准张巍和陈家女儿的关系,这会儿就送上十个八个美婢了。
饶是如此,各种珍馐美食,字画古玩,珍惜药材,海中珍宝,马有尽是送了三大箱。也是因为不清楚张巍喜欢什么,所以什么都给了一些。
他们这种大盐商虽然豪富,但是还是那句话,在这个世界,单纯的有钱并没有屁用。这个世界从来不以经济为主导。
马有尽在船上逗留了小半天,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去。
等他走后,陈润就问道“巍哥儿,这人你是怎么认识的?淮南的盐商你也认识?”
陈润比张巍小几个月,聊得久了,他就开始叫张巍‘巍哥儿’,这样显得亲近。
张巍说“这人曾经送上我需要的一种珍惜材料,所以才认识。不想他消息倒是灵通,我们刚刚到淮南,他就来拜访了。”
陈润点点头,然后说“既然无事,我们还是继续打马吊吧。”
陈家家教森严,在家打马吊是不可能的,最多只能玩一玩‘投壶’这种高尚的游戏。但是投壶也太高尚了一些,少了很多乐趣。
打马吊就平易近人许多,而且四个人围在一起,还能说说话聊聊天,也很有意思。
陈润和陈枝蕊虽然在家不能打马吊,但是他们在外聚会的时候,可没少玩这些游戏。
现在在船上,跟无家中长辈,谁还不任性的玩呢。
张巍点头同意后,陈润招呼小倩和陈枝蕊,就支上桌子,开始打马吊。
这里的马吊和穿越前的麻将已经很相似了,稍有一点不同的玩法,张巍学一下也懂了。
穿越前张巍是不喜欢打麻将的,但是有段时间他不是做业务员嘛,做业务员的,哪里有不会打牌打麻将的。
四人做好,张巍坐南朝北,他的对面是陈枝蕊。小倩坐西朝东,她的对面是陈润。
四人不是第一次一起打牌,前两天打了一天一夜呢!
四个人中,张巍虽然是新手,但是靠着良好的记忆力,能记牌,打得不错。
而陈枝蕊则是靠着聪明,分析场上局势,看着众人表情,立于不败之地。
而小倩也是初学乍练,可能是新手特有的幸运光环,那是要什么来什么,打什么胡什么,也能叱咤一时。
而最菜的就是陈润了,这人人菜瘾大,打牌全靠心水。牌好笑容满面,牌臭乌云满天,是输的最惨的。
照例,每人一百文的筹码,打到有人筹码输完为止。
‘哗啦’一声,大家开始搓牌了。四个人中,张巍、小倩和陈枝蕊都很轻松,三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而陈润则是最认真的。不认真不行,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战斗。
几圈马吊下来,小倩忽然笑着说“少爷你口渴了吗?要不要吩咐下人煮茶?”
张巍笑着挑了挑眉毛,他明白小倩的意思。因为这个时候陈润的筹码只剩下十几文,估计很快就要结束牌局,所以小倩就问张巍口渴不口渴,这个时候吩咐下人煮茶,等到茶煮好的时候,陈润的筹码就输个精光了!
这一波,这一波是杀人诛心啊!小倩别看她这样,有时候也挺腹黑的。
果然,陈枝蕊一听这话就笑了。而陈润则是脸一黑,手中的牌更是不敢打出去了。
这个时候,他忽然捂住肚子说“不行了,我要出恭,黄豆帮我打着先!”
他的话一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边的黄豆抱起,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迅速离开。
陈枝蕊笑骂到“你好狡猾,又叫黄豆代打!”
然后他们三人都认真起来。黄豆可不是陈润,黄豆的牌技极好!是那种沉着稳重类型的选手。
黄豆没有办法,他抽出一张牌,说道“一索!”
真·狗子代打!互联网时代,你看不见对面,不知道你的对手或者队友是人是狗。但是这里是看得见对面的,你的对手是真的狗!
黄豆极为聪明,在旁边看了一天之后就学会了打马吊。然后在某次陈润输的急眼之后,自暴自弃的问黄豆如何打。黄豆给支了一招,结果居然赢了!
陈润站在船头上,吹着冬日的寒风。他在等狗子帮他赢一些筹码之后,他才回去接盘。这就像极了老父亲对线打不过,叫打职业的儿子过来代打。
陈润吹着冷风,不由得想到。自己读书读不过张巍,现在打牌都比不上他的狗。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吹冷风吹了半个多时辰,感觉狗子应该赢了不少筹码,陈润跺跺脚,打算进去接着奋战。
这个时候,忽然‘啪嗒’一声响起,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看见了一枚大拇指大小,白壳黑尾的田螺掉在他的脚下。
他不由得看看天空,似乎上头有一只黑鸟飞过,难道是黑鸟掉下的田螺?
他捡起这枚田螺,发现入手极润,还略微暖手!他轻咦一声,再次看了看这田螺,觉得这是一个好东西。
就凭它的手感和那一丝温暖,这就不是普通的田螺啊。
他想了一下,收起这枚田螺,回到了房间内。
此时三人一狗已经结束一盘战斗,正在重新洗牌。陈润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座位边的筹码盘,里面从十几枚铜钱,已经变成一百多了。
他的心中大喜,黄豆不愧是黄豆,果然是值得信任的好狗子。
这些钱,又够他‘玩’一阵了!他轻咳一声,狗子很自觉的让座。
他重新坐下,开始码牌。
打了几手之后,他手中还是一把烂牌,脸色又开始愁了。这个时候轮到他摸牌打牌。
上手摸到一张一万,这不是他要的牌,他就想打出去。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细细的声音。
“这张牌不能打!对家听胡万子牌,你没看上下两家都不打万子牌了吗?换一张,打三索给上家碰,你再摸牌。别怕,上家的牌也很烂的。”
这个声音忽然响起,让陈润心中一惊,不过他很快就被这话的内容吸引了。经过这么一说,貌似这声音还很对!
他犹豫了一下,将一万留下,打出三索。
上家张巍挑眉一看,他是一手烂牌,不过他观察小倩的牌应该是听胡了。如果这张三索不碰,对家大概率是不要的,她就会继续摸牌打牌。陈枝蕊现在是拆牌打了,等到小倩再摸牌,摸到万子的几率很大。
不能给小倩摸牌!他马上得出这个结论,然后说“碰!”
他捡走三索,打出一张四索。
“吃!”这个时候,陈润耳边再次传来声音。“吃了打五筒,这对子不要了!没用。”
陈润听得目瞪口呆,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对子,还想留着做眼呢!
“怕什么!先成牌,在说其他的!等下打五筒,下家可能会吃,如果下家会打,应该会给对家喂牌!”
陈润迟疑一下,还是按照这个声音来。因为听着真的很有道理,不过他心中也有疑惑,‘他’怎么知道其他人要什么牌?
五筒打出,陈枝蕊马上吃,接着打出一张索子牌,张巍完美接下。
这一波下来,小倩愣是没有摸到一张牌!再好的运起,摸不到牌也是白瞎啊!
这个时候,张巍和陈枝蕊也回味过来了,这两轮陈润打得不错啊!
一边观战的狗子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要是他来处理,也不可能处理得更好了。
接着,在那声音的指点下,陈润的一手烂牌居然慢慢成型了!他的脸上也开始露出微笑。
旁边的人一看,都知道这小子也有口听胡了!
几手下来,小倩的万子牌被拿得差不多,她胡牌的几率大大降低。终于,当她开始拆牌打万子的时候,对面的陈润忽然大叫一声“等一下!我胡了!”
太不容易了!他陈润靠着自己,居然赢牌了!
小倩一看,不情不愿的交出几枚铜钱,让陈润更加高兴了!
这才是打牌嘛,老是输有什么意思。要赢啊,要赢才有乐趣啊!
接下来的几轮牌局中,张巍、小倩和陈枝蕊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陈润。他的牌风变得老道,开始精于计算,甚至有一种统御牌局的谋划感。
这牌打得张巍和陈枝蕊面面相觑。
不过还好,狗屎运天克技术流。最后的倔强在小倩这里。小倩连续三把自摸,终于是结束了战斗,其中还有一把是天胡……
这一次的输家是陈枝蕊,连张巍都输得只剩下十几枚铜钱。
等到牌局结束,大家才发现外面居然天黑了!虽然说冬天天黑的早,但是也说明今天这场牌局,是他们打得最久的。
接下来的晚饭时间,陈润非常得意,饭桌上连连调侃众人。当他再提出挑灯夜战的时候,所有人都拒绝了!
张巍和陈枝蕊下围棋去了。小倩陪狗子玩(或者是狗子陪小倩玩)。
陈润无法,只能回到房间休息。
回到房间之后,他锁好门窗,然后掏出身上的田螺说“今天指点我打牌的,是你吧。”
这个时候,田螺放出一阵光芒,从田螺中走出一个姑娘,这姑娘急速变大,变成成人大小,然后对陈润道了个万福,说道“公子明鉴,妾身看着公子牌艺不精,才指点公子几句的。”
此时的陈润还是有点小紧张的,这突然变出一个大活人,陈润当然就知道自己是遇上一只田螺妖了。
不过这妖精看起来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他就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我这里?”
这田螺妖说道“妾身名字叫丝丝,原来是淮安府大妓锦绣姑娘养的一只玉螺,后来机缘得道,修得人身。被锦绣姑娘取名丝丝。”
说道这里,她忽然眼睛一红,对着陈润说“我来这里,是来伸冤的!我家姑娘被奸人掠走,还请公子做主!”
陈润一听,连忙说“停停停!你怎么知道我这里能伸冤?谁告诉你的?”
丝丝说道“公子挂着的旗子,可是当朝一品大员曹公的旗子?既然能挂着这旗子,必然和曹公关系匪浅,我走投无路,自然向着公子求助!”
这一番说辞有理有据,让陈润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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