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话声顺色夜风传进张富贵和卢汉伟的耳朵里，尽管卢汉伟不发一言，张富贵却还是紧张的两条腿直打哆嗦。
卢汉伟身上有伤，但他还是坚持站在那冲张富贵声色俱厉：
“张书记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吗？还是说我卢汉伟的话在张书记面前没有半点分量，你选择充耳不闻拒不回答？”
张富贵吓的腿一软差点跪下来。
“不是不是卢司长，我没有那意思。”
“那就如实回答！”
工地面前高瓦度的照明灯把卢汉伟那双因为愤怒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照的清清楚楚，张富贵从未跟总部那么高级别的领导如此近距离接触。
短暂的惊慌失措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
单凭盛京总部纪律委这位卢司长招呼不打一声悄悄带着秘书来洪湖暗访他也能猜到：
必定是洪湖水上乐园项目引发的新闻舆论风暴早已被盛京总部领导知晓，所以才派出了卢司长亲自出山调查此事。
事已至此。
张富贵脑子里首先想到：自保第一！
他尽量斟酌用词回答卢司长刚才提出的问题：
“打人的两个混混应该是卢老板的人，此人一直觊觎水上乐园项目却没能得手，所以存心搞破坏，正好这两天项目停工，他八成是起了强夺的心思。”
听了张富贵的回答，卢司长气的七窍生烟。
“既然你明知道这位卢老板一直觊觎水上乐园项目并且暗中派人捣乱，为什么不派人阻止保护好项目承揽商的合法权利？”
张富贵见领导气大，一着急把实话秃噜出来：
“卢司长，这位卢老板是普安卢家人，我一个小小的普安分公司书记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说到“普安卢家人”五个字，卢司长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普安卢家人就能如此目无法纪为非作歹？我也是卢家人，倒要看看这位普安卢老板到底算哪一路神仙？”
张富贵心里一沉。
他怎么忘了，卢司长也姓卢。
不过听起来，他好像对“普安卢家人”并不感冒。
卢司长先确定了刚才打人混混幕后黑手的身份，紧接着问张富贵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你们普安分公司领导为什么要勒令董老板停工？直到把他逼的不得不召开了媒体记者会把这件事抖搂出来？”
卢司长这句话让张富贵顿时满眼震惊看向他。
张富贵是个聪明人。
他立刻听出这位卢司长心里竟然是偏袒那位董老板？
这可怎么办？
张富贵脑子里电光火石的功夫心里已经做出决定。
他一脸委屈对卢司长说：
“卢司长，我们普安分公司也是执行省公司领导的决定。”
“省公司领导认定了承接水上乐园项目的董老板存在违规转包行为，虽说没证据我们也只能照着领导指示执行不是？”
张富贵说的话倒是跟黄非凡之前提供的信息如出一辙。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同样透露出水上乐园项目董老板其实并不存在所谓的违规转包行为，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刁难。
这让卢汉伟原本愤怒的心情越发怒不可遏。
他冲张富贵呵斥道：
“省公司领导让你们勒令工地停工你们真的停工了？”
“当初你们为什么不向盛京总部纪律委反映这一问题？”
“造成今天这样极其恶劣的后果你们谁能担得起责任？”
领导一发飙，下属腿打飘。
张富贵见卢汉伟一副要吃人的眼神盯着自己，吓的一直盯着脑袋两眼看着地面，愣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转眼功夫，胡总匆匆而至。
还没等轿车停稳，胡总亟不可待打开车门下来，一眼看到卢司长和张富贵站在路灯下连忙小跑过来问，“卢司长，您没事吧？”
卢司长冷冷看他一眼，“我的秘书已经被那帮人打伤住院，你说有没有事？”
胡总脸上一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着张富贵的面，卢司长厉声问胡总：
“听说，给水上乐园项目下达停工指示是你省公司下达的？”
胡总愣住了！
转瞬他只觉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冰冻一般透着一股寒气。
胡总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张富贵，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卢司长口中“听说”两个字背后让他瞬间窥透了整句话其中所指。
如果不是张富贵把实话说出来，卢司长怎么可能知道是省公司的领导给水上乐园项目下达停工的指示？
这个张富贵！
胡总心里咬牙切齿，嘴上却还得先琢磨着找什么由头让自己身上的责任最小化。
他沉默了两秒才说：
“卢司长，真是对不起！我也是刚刚知道省公司武达副总的确对普安分公司的领导下达过不负责任的错误指示！”
呵呵！
胡总这是把副总武达推出来背黑锅的意思？
张富贵眼角余光忍不住瞟了一下胡总。
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暗生鄙夷，“还以为你胡总骨头多石更，遇到事情还不是一味推锅给下属？还好意思往我翻白眼？”
胡总这句话让卢司长脑子里变的思路清晰。
原来是省公司的副总武达给普安分公司的领导下达了错误决定才会导致水上乐园项目的承揽商董老板被逼的到如此田地。
照此推断，张富贵口中的卢老板十有八九跟那位武达副总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内幕交易。
卢司长此时再想起黄非凡之前说过的话，居然一条一条全都吻合。
事情既然已经问清楚了，卢司长立刻动身去医院检查身上的伤势，胡总和张富贵自然是鞍前马后全程作陪。
等到所有的检查做完，两人还想赛着比“孝顺”的时候，卢司长却大手一挥嘱咐胡总，“你给黄非凡打个电话，让他过来陪我，你们都先回去吧。”
胡总目瞪口呆。
张富贵也傻眼！
两人此刻心里的潜台词几乎一模一样：
“卢司长居然认识贱人黄非凡？听起来两人还颇有交情？靠！卢司长你跟谁有交情不好，怎么偏偏会是黄非凡？那可是一个麻烦的人！”
胡总和张富贵两人顿觉各自的头顶一大片乌云压下，心里一阵电闪雷鸣过后气压低的可怕。
胡总电话过后，黄非凡很快赶到医院。
他一进门看到卢司长身上有伤躺在病床上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