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踏进了杏林饭庄的大门,手里的樟木箱子直接放在了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不知是什么事惹了阁下的不痛快?”
慕长歌声音清冷,话语间更是没有半分询问之意。
那原本火冒三丈的老大爷听见身后传来的动静,手里头拄着的那一把镀金拐杖哐啷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那副怒气冲天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当场撒个泼给大伙看看。
“你还敢问什么事惹得我不痛快?!你们这是饭庄吧?是不是得做饭?!我都在这坐了大半日了,不见得你们人下来伺候也就算了,连口茶水都不见得上!怎么着?你们这金贵啊?!”
清月这个时候也瞧见了慕长歌,她黑着一张脸,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她身侧,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小姐,这人就是来找麻烦的,刚才伙计去给他点菜,他说他自己订了的菜吃,手里还不知道拿着哪来的牌子,我们请他去雅间,他偏不去,就要在这坐着,我们上了一壶碧螺春,他当场就给到了,还泼了我们伙计一脸!肉皮子都给烫红了!”
一提起这件事情来,清月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地剜了一眼眼前的这位老者。
而那个老者听着这番话,脸上的表情极近轻蔑。
“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我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你们又能奈我何?!不过是个小小掌柜,还能翻天了不成?!”
那老者满眼嫌弃的打量着慕长歌,手里的那根拐杖抡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我告诉你,这铺子原本的掌柜欠了我两万两银子,原本说是拿着铺子抵债,却没成想,他转头给卖了!”
这老者说着,一步步朝着慕长歌走了过来。
“我今儿个来,只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不入流的货色也敢来劫我的东西!”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老者捞过一个板凳,一屁股坐了上去。
那副滚刀肉的架势算是摆了个十足。
慕长歌看向他,面上照旧是一副云淡风轻。
“老人家,这话,何意?”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慕长歌还不想太早翻脸,可是某些人显然不太知道好歹。
“什么意思?!你这女娃娃盘店的时候都不打听清楚这铺子来路吗?”
那老者对慕长歌的问话嗤之以鼻,甚至还挤眉弄眼的盯着她,那样子十足是一个作威作福的地头蛇。
早在慕长歌盘下这个铺子的时候,就已经找人打探过周围这些人的路数了。
毕竟这京城里头鱼龙混杂,保不齐就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东西撞上门来。
她千防万防,没成想,还有人撞了上来。
更没想到,居然有人上了一把年纪,还这般为老不尊。
而慕长歌这边还没开口,清月就气冲冲的吼了一嗓子。
“我家掌柜和前任店主签了契约,钱货两清,冤有头,债有主,老人家若是觉得心里都不痛快,大可以去报官,若是无理取闹,扰人清静,可就不是这般年纪的人该做的事了。”
眼瞧着这老者脸上的表情一变,慕长歌将清月拉到了自己身后。
攥着她手腕的手,略微用力,示意她稍安勿躁。
“老人家若是想吃饭,我们倒是也可以做一席出来,只不过这账,怕是算不到我们头上!”
那老者闻言,手里的拐杖用力的在地上跺了三下。
紧跟着,杏林饭中的门口就乌央央的涌进了一大群人。
这些人手里的各个拿着刀枪棍棒,凶神恶煞的,一瞧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
“大家伙倒是开门做生意,这原本的灯架欠了我的钱,跑路了,债,就得你们还,如若不然的话,你们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怕是就有苦头吃了!”
慕长歌嗤笑出声,笑容粲然。
“老人家不会是觉得,姑娘家,好欺负吧?”
一句话出口,杏林饭庄的氛围瞬间肃杀了起来,大堂里充斥着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而慕长歌脸上此时挂着的浅笑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我们杏林饭庄开门迎客,客人来了自然欢迎,至于找麻烦的,踏进店门,死活不论。老人家,我年纪小些,不懂着京城的规矩,若是下手重了,你可得海涵呢!”
随着这最后一个字落地,慕长歌手中已然多了一把匕首。
她脚下的步伐玄妙,整个人宛若游龙般从原地窜了出去。
有句老话说的好。
擒贼先擒王!
等在场的人再做出反应时,她手中那把散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这老头子的下巴上。
眼看着一丝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滑落了下来,门口的人顿时急了。
“七爷!”
“小娘皮快快放手,若是伤了我们七爷!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店!”
慕长歌面色淡然,眸子阴沉如水,整个人宛如一柄利剑,站在原地,杀机肆意,剜的人脸上生疼。
“老人家,不知高龄几何呀?”
那个刚才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老者垂着眼帘,死死的盯着自己脖子上夹着的那把匕首,身子早已僵硬。
“活了一把年纪,因为两万两银子送了命,可还值当?”
慕长歌不紧不慢的说着,手中的匕首越发用力。
“你敢!你可知七爷是何人?!慕长歌!我劝你别不知死活!”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急得满头大汗,手里攥着的那把钢刀更是微微颤抖。
“瞧着你应该是这老人家的知心人了,不如你跪下求求我,没准我能饶他一条命?”
慕长歌轻声细语,全然不像是一个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的模样。
她这些日子心里头憋了一口怨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想想家里头能要见底的米缸,她眼波流转,心生一计。
也不知是不是她身上的杀意太过骇人,那老者强装镇定的开口了。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慕掌柜,咱们有事好商量!”
“我和七爷无怨无仇,有事,自然好商量。”
慕长歌声音若有若无,那葱白般的手指握着的匕首,却没有片刻离开这人的脖颈。
她低眉浅笑,耳畔的发丝轻轻垂落。
“两万两,买七爷这条命,可还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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