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先生，这你都能感觉出来？”
龙之凪一脸不解，心想自己之前碰到宫樱子，怎么没感觉到有异样的气息呢？
别说是宫樱子了，就连朽木月，他都只有并肩而行时，才能感觉到有股好闻的花香。
“当然，我对他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朽木月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微微一笑。
“他？”龙之凪捕捉到关键字眼，“他是谁？”
“他，你之后自会知道的，但不是从我口中。”
“哦……”
“不说这个了，来说说你找我所为何事吧……”
朽木月说着，一顿，揶揄一笑道“该不会是单纯想和我约会吧？那我可能有点困扰呢，毕竟我已经结婚，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
“月先生……”龙之凪微露苦笑。
“哈哈，不开玩笑了，你说吧。”朽木月笑了一声后，将笑意收敛起来。
他知道，龙之凪将会问一些很不得了的问题。
而自己，多半是难回答他了。
毕竟，他们同属异端，要是过多干涉，那很多事情就容易脱轨，走向未知。
龙之凪于脑中斟酌了会说辞后，试探性问道“月先生，我想知道……你，也曾和什么存在做过交易吗？”
……一来就问这种问题呀。
朽木月低头，看着深黑色的咖啡汁，陷入沉默。
他在考虑着，自己能说到什么份上，又是否能说。
“抱歉，月先生，要是不能回答的话，那就算了。”龙之凪见状，立马就略带歉意道。
“不……这倒不是。”
朽木月微微摇头，沉吟道“我做过交易，把自我的故事献上去了。”
“自我的故事？”
其实龙之凪一直想知道，‘献上自我的故事’是什么意思，也想知道‘永恒之神’是什么人。
这难不成，就是朽木月口中所谓的‘他’？
“嗯，自我的故事。”朽木月点点头，叹道“我会不死不灭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我要给他编织故事，所以不能死。”
“编织故事么……”龙之凪似懂非懂了。
这一刻，他有种大胆的猜测。
那就是——自己的系统，也是归属于永恒之神！
不然他和朽木月怎么会是同类，有一股同出一源的气息呢？
朽木月能这么照顾、帮衬他的原因，他不知道，但能知道，朽木月不会害他。
毕竟在很多时候，朽木月都给予了他许多帮助，令他走出了困境。
“这个编织故事也没什么的，就是你所经历的事，会被录入一本以你命名的书，收录进他的图书馆里。”
“那他这是为了什么？偷窥狂？”
“呃……哈哈！！！”
朽木月愣了一瞬，随即像是听到什么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一般，大笑出声。
“凪，你，你……你也太敢说了吧？哈哈哈……”
朽木月捂着肚子，不停狂笑，笑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这令龙之凪一脸懵逼，心想自己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不就是说那位永恒之神是个偷窥狂吗？
好半晌后，朽木月才抹了抹眼睛，止住笑意，揶揄道“凪，你这么说，说不定要被他给记恨上啊。”
“啊？！”龙之凪一听，心里直呼完蛋。
这要是被记恨上了，那永恒之神能有他好果子吃吗？
见龙之凪脸色变了，朽木月赶忙说“逗你的，他可没那么小气，他很大度。”
“月先生，你可别吓我啊，要是真被记恨了该怎么办？”龙之凪微露苦笑道。
“不会的，仅是这点小事而已，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就好……”
龙之凪松了口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月先生，除了「自我的故事」外，你就没交易过什么了吗？”
“没有了。”朽木月摇摇头，面露好奇，“你交易过什么呢？献上了什么？”
“应该是情感吧。”龙之凪不确定答道。
哐当。
在他话音刚落时，朽木月提着的咖啡杯，就和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深黑色的液体，撒的到处都是。
甚至于，还有不少撒到他那身笔挺、毫无褶皱的黑色西服上。
但朽木月没管这些，只是楞楞地看着龙之凪，心里翻涌着巨大浪潮。
“你……交易了情感？”他涩着声问。
“怎、怎么了？”龙之凪心里一突，也感到事情严峻。
“……没事。”
朽木月沉默了会后，摇了摇头，将脸色缓和下来。
随即，他接着说“交易是不可逆的，我只是为了你感到可惜。”
“这、这样吗？”龙之凪挠了挠后颈。
这时，店员也走了上来，帮忙收拾。
两人的对话于此中断。
在店员收拾好后，朽木月便提出离开。
龙之凪没有异议，跟着离开，坐上轿车。
车上，他们又交谈了起来
“你交易了情感，是全部么？”
“不……应该是一种吧？具体的好像是悲伤，或者爱？”
“不是的话，那还好。”朽木月舒了口气，似是疲倦般地闭上了眼。
而他这一行为，理所当然的吓了龙之凪一跳。
因为——他们现在可是在行驶的途中啊！
“月先生！危险！”龙之凪颤着声调大喊道。
“嗯？哦……”朽木月重新睁开眼，后知后觉地将车速缓了下来。
好在没有发生车祸，闭眼的那点时间也不过几秒。
“月先生，别做这么危险的事啊。”龙之凪顿时长松了口气。
“抱歉，刚刚在想点事，习惯性地闭上眼了。”
“没事就好。”
之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轿车行驶在泊油路上，从新宿御菀开回朽木府。
伴随着家臣们的恭敬行礼声，朽木月带着龙之凪走进主室内。
“你先在这等我下，我去换身衣服。”
朽木月说罢，走出和室，去到另一个房间，叫来了奉子，让她帮忙招待下龙之凪。
等再回到和室时，龙之凪和奉子已是有说有笑的了。
这让朽木月心生一种怪异感。
‘好小子，和我一样，是个年上控啊……不过这未免也太年上了点吧？’
他在心里嘀咕着。
奉子虽然表面上看着年轻，像是个二十多的女大学生，气质端庄大气，容貌也很是美丽，还没有结婚，甚至于没有交过男朋友。
但——她离三十，就还有几年时间了啊！
“奉子，麻烦你了。”朽木月走近上首坐下后，对着奉子微微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
奉子微微一笑，缓步离开和室，将门轻轻带上。
“奉子小姐很有礼啊，看不出她曾是家主呢。”龙之凪看着奉子的身影消失在和室门后，略有感慨道。
“哈哈，当初我也没看出来，冬子当时说她是御家人。”朽木月哈哈一笑，脸色有着缅怀。
当初，他可是被奉子给整惨了。
“凪，你别看奉子表面上那么温和，像是大和抚子一样。事实上，我都打不过她！”
“真的吗？！”龙之凪脸上浮现出震惊。
十点体力，作为人类顶端存在的朽木月，居然敌不过奉子？！
“奉子之前作为御家人，能成为家主，手段自然是有的……”
朽木月煞有介事地说着奉子的一些往事，令龙之凪愈发震惊。
这下，他对奉子的认知也是彻底被颠覆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龙之凪听完奉子的事迹后，缩了缩脑袋。
这个女人——竟然比朽木月还狠！
“哈哈，我看你好像对奉子感觉良好，怕你喜欢上她，所以提醒你一下……啊对了，这可不是棒打鸳鸯哦？如果真喜欢奉子，我会帮忙的。”
说罢，朽木月恶趣味的笑了笑。
他倒是想看到奉子坠入爱河，露出女人的一面，那肯定很有趣。
“月先生，你还真是爱开玩笑呢……”龙之凪略带困扰地笑了笑。
且不说他都无法爱上谁了，就说他和奉子的年龄差……
“哈哈，不谈这个了，说点正事吧。”
朽木月哈哈一笑后，整了整神情，严肃道
“凪，如果你是找我商量如何恢复情感的话，那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你也知道，和你交易的存在的力量是绝对的，是可以颠覆认知、改变世界的。”
“所以，只有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你决定的权利。”
“当然，你可以忤逆，但这是徒劳的，因为他是在给你最优解，是在帮你。”
“可能你无法接受，但对于他而言，你太渺小了，所以他没必要为难、捉弄你……”
……
龙之凪听完朽木月的一大段话后，陷入沉思。
诚然，系统除了让他社死以外，还真没害过他。
发布第一任务——救神无夜子，也考虑到危险，给了他一次死亡回溯的能力。
之后，在救赎宫樱子，面临精神崩溃之际，系统与他交易。
这不仅救下了宫樱子，还将他的痛苦、麻木、死寂给消除掉了！
“月先生，你说的没错。”
龙之凪不得不承认，系统的存在，利大于弊。
没有系统，他就真的什么都无法做到。
神无夜子被砸死、津田爱衣溺死、宫樱子被撞……
一想到这个未来，龙之凪呼吸略微有点困难，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
他不感到悲伤。
但本能地在恐惧这样的未来。
“嗯，你只要记住我的话，那就好。”朽木月点点头，露出柔和微笑。
他不能干涉过多，一切都得由龙之凪决定。
他只能像这样，给出三言两语的建议。
“谢谢，月先生，一直以来都承蒙你的照顾了。”
“没事，我们是朋友喔。”
“嗯，朋友。”
龙之凪点头肯定的同时，由衷地扬起一个微笑。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好一会，直至黄昏时，龙之凪方才告退。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朽木府，迎着温柔的茜色回家。
——
“交易情感么……”
偌大空旷的和室内，朽木月呢喃自语。
他侧头看着那副被挂在墙上的「永恒之花」，眼神顿时变得复杂。
‘凪，之后，还请你能原谅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