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天壁上,一抹晚霞,万道金光射穿玫瑰红色的彩霞,给大海撒下一层碎金,随着微波漾动,像是金蛇起舞。
“不过,话说你当真不问问我?”梁衡秋别过头去,清冷的眸中上下打量着江不觉。
“问什么?”江不觉轻呷一口清茶,目光中泛着异色。
“哼,明知故问。”梁衡秋冷哼一声,心中虽然生气,但又无可奈何,没好气道“你知道,我平常不是那样的人?”
“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无缘无故的去挑衅傲无常?”
江不觉听到这话,悠哉悠哉转过头来,郑重其事的看着她,认真道“我知道,你不想说谁也不能强迫你说出来。”
“与其自讨没趣,倒不如让你主动开口。”
“可恶,竟被他拿捏了。”听到这话,梁衡秋心中暗道,不由满脸愠怒地忿忿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是害你的?”
“害我?”江不觉噗嗤一笑,摇头说道“怎么会?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梁衡秋听了,顿时一呆,面对江不觉,她还真的毫无办法,生不出半点迫害他的心思。
无奈的她,叹了口气,面色愁容地说道“我那样做,其实想让你知道实力的重要性。”
“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是永恒不变的定律。既然你比别人弱,就只有被欺负的道理。正如,那年轻男子一样,实力弱甚至都不能为自己雪恨。”
江不觉一听,心中也顿时惆怅起来,他心中知道,梁衡秋说的一点都不错,但是让他去修道,他心中总还是有些不愿的。
梁衡秋紧张的盯着江不觉,心中期许着这白天发生的事,能让江不觉能改变自己的想法,那怕只有一丁点的改变也好。
但从他的眼中,看到的永远是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波澜。
她黛眉顿时颦蹙在一起,心中大为焦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喝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这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你知不知道,日后你的身份传出去,将会有多少人前来找你的麻烦?”
江不觉神色也是一沉,道“这,我知道。但是我并不觉得,成了天下第一,便可以守护好自己所在的一切。”
“正如,那年轻男子以及程姑娘是弱者,但他们不也是有你的帮忙吗?”
“诶呀,你真是个榆木脑袋,怎么就想不通呢?”梁衡秋大为着急,神色焦急,在房间内来回徘徊踱步。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也是没那么容易死的。”江不觉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说道。事实上他的心,此刻也陷入了迷茫。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一味的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永远是打破它。
看怎么也说不通的江不觉,梁衡秋一脸的气愤,愤怒的别过头去,不想理会这么个傻子。
但片刻之后,她还是心软了,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为你身边的人想想。”
“身边的人?”江不觉眉头一皱,深邃的双眸此刻终于泛起了一抹异芒。
他心中虽然对修炼有着百般的不愿,但是也绝不允许身边的人因他而受到伤害。
看着江不觉有了一丝动容,梁衡秋心中暗道‘游戏’,于是急忙说道“你那位剑道魁首的朋友,最近可是大名远扬,天下皆知。”
剑道魁首?自然说的是林一恒,他不是远去西域雪山,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不觉顿了顿,好奇的问道“怎么?他出了什么事情?是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还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梁衡秋冷哼一声,面色冷煞地不满道“说实话,有的时候我倒是像让你和他的性格换一下。”
“身位剑客,林一恒是冲动过头,而你则是安逸过了头。”
对此,梁衡秋默默低了头,并没有反驳。
梁衡秋继续说道“他最近走到了甘州,那里有一处你们道教的分派,虽不是什么大的门派,但最近却是出了一位天才弟子,野心勃勃。”
“你的事情传到了那个门派的耳中,他们便欲以你为踏脚石前来寻你麻烦。此事不巧,被林一恒听了去,而后便是一道剑光破了那家的祭坛,斩了一位长老。”
“现如今,正在甘州遭受追杀。”
江不觉皱了皱眉头,面色冷峻,沉声道“怎么?难道道家就不怕纯阳剑宗?好歹他也是剑宗的人?”
梁衡秋冷哼道“剑宗?虽然剑宗出过几位剑仙,但大多都已飞升,存世的两位,是剑宗最后的根底,那有那么容易动手?”
“更何况,你以为你道家是什么善茬子?纵使,剑宗两位剑仙在世,但剑仙的剑也不是那么好出鞘的。”
说到这里,梁衡秋更是顿了顿,看了眼江不觉,而后一字一顿道“并且,还有一件既与你有关,还与天下有关。”
“与我有关?还与天下有关?”江不觉不禁扶额,心中暗道麻烦来了。
梁衡秋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不错,道家圣地终南山金顶已经有了动静,派出了两位弟子前来长安,龙虎山、紫阳观、清微山也纷纷派遣弟子入世。”
“道剑?”江不觉眼睛中掠过利剑般的光芒,冷声道“他们皆是为了我手中的这把剑而来?”
能让天下道门震动,赶赴长安而来,只怕都是为了剑道而来。
梁衡秋却是摇了摇头,暗道“但并不是,道剑道门肯定是想要夺回的,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只是顺手的事。”
“他们来长安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天下显学之争。”
“显学之争?”江不觉沉下了面色,虽然道统之争不比王朝更替来得残酷,但这无论如何,对于人世百姓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不错,三十年一度的阳门论道在三个月,初春之时便会开始。”梁衡秋说着,狭长的双眸也是掠过一抹冷色,道“届时将决定天下未来三十年的显学究竟是谁?”
“也就是说,无论我放不放起这道剑,都会被卷入这显学之争。”江不觉想到了更深的层次。
倘若他放弃道剑,这样的结果,对于儒家显然不能接受;同样的,道家也不能接受他拿着这把道剑,而他将被卷入这争斗的漩涡之中。
“所以说,你已经没有了退路。”梁衡秋这般说道,神色忧心,“这才是我这样逼迫你的原因。”
江不觉点了点头,梁衡秋倘若有其他的方法,也不会这样做的。
沉思了良久,江不觉眉头微微皱起,忽然说道“那这次拍卖会压轴物品确定是龙望?”
“什么?龙望?”梁衡秋不由一愣,有些不解的望向江不觉,问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江不觉摇摇头,说道“这便是我的破局之法?”
“对于这次龙望砚台,我是势在必得。”
“势在必得?”梁衡秋轻笑一声,讥笑道“你拿什么去争?你该不会想想抢傲无常?”
“那是痴心妄想。”
“这点我知道。”江不觉点了点头,眸中掠过一道寒芒,“这我自有办法。”
虽然他不想那样做,但事到如此,也顾不得许多。
梁衡秋点了点头,也不准备继续问下去,她做到这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这是在瀚海沙漠中度过的第一夜,只是有点冷,有点萧瑟。
彻夜未眠,耳边传来的只有那沙沙的呼呼声,让人心神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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